2068末世路(77)
“游酒……”
教授蓦然闭紧了唇,原本就在他正前方不到两三步距离的游酒和谷晓婕,同一时刻失去了踪影。
茫茫雾气里,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心脏砰咚砰咚疯狂跳动起来,施言捏紧了手头冰冷的针管,全身上下绷得像拉满弓的弦,定在原地一动不动,捕捉着雾里传来的细微动静。
他似乎听见自己周围传来了人类的呼吸声,有的极轻极轻,就像微风轻不可闻;有的却很重,像野兽捕食的粗喘,每重重呼吸一下,都像有一股恶臭的气流席卷而过;也有的呼吸里还夹带着一点点轻笑,一点点含义不明的暧昧。
他能听见那些人发出的仿佛渐渐将他包围的呼吸声,但却一个人也看不见。
后背渗出的冷汗,一点点浸透了施言的白大褂,他抓握着针管的手指不受控制的微微痉挛,用尽全部意志力遏制自己不要尖叫。
有什么正在抚摸他的脚面,隔着靴子,自足踝一寸寸朝上抚摸过来。施言僵硬的抬起脚,他看不清雾里是什么在摸他,咬牙抓起一根含有大量镇定剂的针管,朝感觉中的地方狠狠扎去。
他扎了个空,用力过度的针管直接扎进了地面,针头铿然崩断。药水从崩裂的管身漏洒出来,流了他一手。
施言自己也没能稳住重心,踉跄了半步。
刚直起腰,就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摸过了脸庞,继而是第二只,第三只,第四只。
那些手倏忽从雾气里伸出,狎昵的捏揉他耳垂、脸颊、抬起他下巴、擦过他唇瓣,又滑落锁骨,在他胸膛流连,继而落往小腹逡巡,意图昭昭。
施言发抖的手指摁紧了任何手边能抓住的用来防身和攻击的东西,用了最大努力保持灵台清明,想要驱赶那些无处不在却又无从抓住的幻影,后果却只是一次次落了个空。
他手中的针管几度扎在了自己身上,尽管在最后一刻反应过来,仍然不免注射进了少许药物。那些看不见的手如影随形,雾气里甚至响起了窃窃笑语,他听见那些衣冠楚楚的人在愉快的议论:
“这孩子长得真俊,不知道能不能卖个好价钱。”
“小乞儿,过来这里,帮叔叔做件事,叔叔给你好吃的。”
“哎,性子还挺烈,敢咬我??按住他!”
“别让他跑了!!”
…………
…………
雾越来越浓,周遭温度不断下降。施言浑身上下被汗水浸透,一阵阵的交换发着热和发着冷,鼻梁上挂着的金边眼镜被他挣扎着落到地面砸了个粉碎,俊秀的眉峰紧紧蹙起,显出难以抵抗的痛苦和绝望来。
他像只受到攻击而不知如何自卫的刺猬,紧紧的抱住自己,跪倒在空无一人的浓雾中。
“不要碰我……”
汗湿的发丝贴覆颊面,嘴唇被咬出了鲜红血迹,他慢慢俯身,冰凉的泪水沿着紧阖的眼角滑落,“求求你们……不要碰我……”
作者有话要说:
游酒:终于进副本了,放着我来!!
施言:我想回家QAQ
这章什么细节也没写,JJ可别锁我= =
☆、74、心魔
74、心魔
游酒独自一人立在浓雾中。
施言莫名消失后他就察觉到了危险的迫近,谷晓婕踏出去找施言时,他伸手想将她拉回,手掌伸出却抓了个空。
方才还在咫尺间的女人,顷刻像化为一缕轻烟融入了雾色,四周空空落落,被无所不在的浓雾迅速掩上填满。
游酒能够听见的唯有自己心跳声。
他慢慢将军刀滑握到右手掌心里,调匀呼吸,将自己气息放缓到极难被外界察觉真实位置的程度,左手捏住一粒弹丸,以指作弓,娴熟的朝着谷晓婕和施言曾位处过的方向弹打出去。
蓄满力道的弹丸发出轻微的噼哱声,笔直穿透了浓雾,没有打中任何物体,远远落在看不见的什么地方,只将清脆的砸地声传了过来。
除此外浓雾里再一无动静,仿佛隔绝了外界所有喧嚣,只留一片沉寂死地和他一个活人。
施言去了哪里?
他现在安不安全?
游酒现在懊悔出来前没有要求施言也弄个跟荀策皇甫谧一样一对一的即时定位通讯系统,哪怕被超强信号屏蔽,至少能通过互相感应探知对方有否性命危险。
——沉住气,施言没有发出求救信号,目前也没发生什么异常事件,他不可能离这阵浓雾太远。
他握紧了军刀,屏气凝神,朝周围缓慢探去。
“游酒。”他忽然听见几米开外传来了一个声音,像是有人极低的唤他的名字。
那声音听上去极近但短促,只唤了一声,分不清是男是女,一时还以为是错觉。
很快的,那个声音又唤了他一声,这次听得清楚了些,是女性的声音。
“小游酒~~”
游酒握着军刀的手渗出了一层薄汗,肌肉不自然的绷紧。他僵硬的转过脚步,向那个唤他的无比熟悉的声音一点点挪近,短短几分钟路程,像迈过一万光年。
浓雾里渐渐显出一个窈窕的身影,金色的发丝像最耀眼的阳光编织而成,长长发尾卷曲着披散在肩后,转过身来带起一阵轻微的小旋风,药香幽幽。碧蓝色的眸子清澈明亮,犹如含了一汪清泉,看着对面站立的游酒,皱起鼻尖,轻轻笑了起来。
她还是离开他时候的样子,那么年轻,曲线玲珑,全然不像一位人/妻人母。
雾气好像散了些,她穿着和施言一样的白色大褂,孑然一身,目光沉静。
游酒想起来狙击计划的最后,他为什么会把施言误认为母亲了。
他们是同一种人,习惯着同一种服饰,散发着同一种味道。
“你到这里来做什么?”母亲问他,她双手插在白大褂口袋里,十几年前她也喜欢这样问他,——小游酒怎么又在到处乱跑,你是来这里找我吗?
游酒的手还抓握在军刀刀柄上,力道却松懈了许多,在看到她的一瞬,指尖轻微发起颤来,大脑陷入短暂空白。
“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她向他走近,暌别多年,她的面容还是他记忆中温和而带点难以亲近的怜悯。
她说话方式慢腾腾的,抚摸上他脸颊的指尖柔和温暖,用哄劝孩子早些入睡的口气,怜惜的哄着他,“趁没有被其他人发现,你现在就离开这里。”
游酒听见自己僵硬的问:“怎么离开?我找不到路。”
她温柔的牵起他的手,军刀铿然坠地。
“跟我来,我会保护你。”她对他承诺,“不会让你受到一丝一毫伤害。”
“就像当初,你一声不吭就离开我跟父亲?”
她顿住片刻,湛蓝的眸子似笑非笑的望着他,亲昵道:“傻孩子,你在埋怨什么呢?”
“——你父亲根本没有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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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晓婕捂着嘴,不让自己失声叫出来。
她看到施言半跪在地上,汗水沁透了他的发,教授双手紧紧攥着自己衣角,表情痛苦。
她被一堵看不见的墙拦截在后面,徒劳的向施言伸手,却怎么也够不着他。
方才突然消失不见的游酒又突然从一旁的雾气里冒了出来,矮下身搀扶起施言,后者跌跌撞撞的站不稳,往游酒怀里栽倒。特种兵上尉伸手搂住他腰身,安抚的拍着他后背,轻轻咬住他耳垂。
施言在发抖,她清楚的看见施言浑身轻微发着颤,却默许了游酒亲吻他耳垂,亲吻他欲言又止的薄唇。两个人吻得旁若无人,游酒的手开始顺着施言被扯开的衣襟往里滑,急促的喘息明明白白传到这头来。
“你们在做什么??”谷晓婕难以置信,她拼命咬自己舌尖确认这不是什么狗屁幻觉,再狠狠揉了揉眼,睁开眼再看,施言已经被推搡到了地上,而那个压在他身上的人按着他膝盖,刀尖利落挑开了他的腰带。
在游酒俯身下去的同时她猛然转身,堵住了自己耳朵,然而逐渐响起来的若有若无的呻/吟,仍然如魔音入脑,断断续续逼进了她神智底线。
她听见施言在低低喘息,声音里夹杂着痛楚和愉悦:“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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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策带着皇甫谧他们猫进了花园,浓雾如影随形的跟着他们进入那宽敞而寂静的庭院,像不请自来的第三者,冷眼旁观这些不速之客。
他们借着茂密的树木掩饰自己身形,随时提防着哪个拐角或小道出口会冒出敌人,但一路上风平浪静,并没有什么异常发生。
这么大的雾,恐怕和磁力保护罩一样就是一种安保措施,不会再另行加派人力看守。荀策心里暗自思量,他已经能够看清那座地面建筑物的轮廓了,窗户紧紧阖着,里面一丝灯光也没有,古铜色的门上长了锈斑,是被废弃多年的面貌。
“不知道游酒他们有没有绕进去,等到了门口,我们就给他们发讯息。”
荀策说着,扭过头看皇甫谧,“你收好施言给你的那个发射器……小谧?”
皇甫谧居然没有跟上来。
他站在五米开外,一动不动,微微张大着瞳孔,面上露出迟缓而犹豫的神情。在他旁边,皇甫财团另外7名成员,也像是被某种魔术冰冻住了般,直愣愣的定在原地,7双眼睛不约而同直勾勾注视前方,注视浓雾里某个方向。
他们和皇甫谧看的是同一个地方,但每个人的眼底都是放空状态,仿佛什么也没看见,又看得极为专注。
一股不详的预感蹿上心头,荀策先朝他们一致望去的地方看了看,确认什么都没有。
他急急赶到皇甫谧身边,摇了摇他的手,喊他:“小谧?你在看哪里?发生什么事?”
皇甫谧充耳不闻,被他抓握的手心冰凉冰凉,也没有给予一点回应。
他瞪着前方,好像自己跟自己说话,嘴唇翕动着,有如蚊呐。荀策把耳朵凑上去,费了很大劲,才听见他在说:“……是又怎样?”
……什么是又怎样?
满腹狐疑的荀策抬头,看见皇甫谧俊俏的脸慢慢泛起了红潮,面部表情也从方才的怔愕而产生了微妙变化,狭长的眸子半掩,困窘得紧紧咬住了嘴唇。
他攥住手心,三番两次想开口说话,又吞了回去,嘴唇给他自己咬出了血痕。挣扎了许久,才像下定决心一般,破罐子破摔的提高了音量:“本来就不是什么狗屁兄弟情!!!”
“我对你,很久以前就——”
荀策悚然而惊,没等皇甫谧来得及说完后面的话,就握住他双肩,拼命摇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