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算命的算命先生(13)
冯玉似有所觉,“什么东西?”,她打着手电四下看,一副受惊样。
这时,火神鸦已经俯冲而下,翅膀带起一阵凉风,迷了人眼,冯玉反应还是慢了一步,她只觉得脸被什么东西刮过,然后便觉得手里一空。
在火神鸦伸出爪子时,牛庚宝后退两步,然后助跑,跳,此时不走更待何时。但他忽视了一点,女人疯起来是不要命的,尤其是夺子之仇,不共戴天。冯玉直接把手电筒砸向了牛庚宝,好巧不巧正砸在他的手臂上,那力道,大的....,牛庚宝动作不由一顿。就这么个瞬间,冯玉一个飞扑,直接跳上来抱着牛庚宝的腿,然后就是一咬。
“我靠,这什么仇什么怨,太狠了”,梁弃在下面看得目瞪口呆,这时突然心里就有那么点庆幸,比起这个,他爹妈,实在是大大的好人呀!
冯玉紧咬着不松口,嘴里还含含糊糊说,“把阿佑还给我”
牛庚宝低头看向冯玉,说,“你有想过把阿佑带走后,爹和奶会怎么样么?”
冯玉满口是血,眼里都是疯狂,牛庚宝,说,“你太自私了”
绳子底端离石台并不是太高,但却是偏了点方向,悬在河沿上,现在又是一个叠一个的,距离就更近了,梁弃和阿忠也能够的着,连忙上去帮忙拽腿。只是他们越拽,冯玉咬的就越狠。
“呀-”,火神鸦抓着牛庚佑落到通道上,这乌鸦别看不大一只,爪子却有力,抓个四岁的小孩半点不费力。
乌鸦一叫,冯玉不知道想通了什么,也不咬了,竟然想攀着牛庚宝往上爬。可底下还有两个拽后腿的,她根本就上不去,为了泄愤,她揪着牛庚宝身上的肉死劲的拧。
那一揪一个疼哟,牛庚宝想把她扯开,都不行,火神鸦拍拍翅膀想过来帮忙,但牛庚宝知道,就算啄到她皮开肉绽,也是没用的。于是,他干脆松了手,两个人一起跌进了河里。
人一往下坠,冯玉本能松了手,梁弃和阿忠抓着她的腿正用力,冷不防坐了个屁墩,阿忠还好,梁弃正撞在尾巴骨上,把他的疼的眼前发黑。倒是冯玉,后仰着摔下来,正砸在阿忠身上,什么事都没有,最后,掉河里的,只有牛庚宝一个。好在他会水,而且水性还很好。
阿忠把冯玉砍晕了扔在一边,捡了电筒给牛庚宝照明,梁弃龇牙咧嘴的从地上起来,他正想跟牛庚宝调侃几句,但脸色突然一变,“喂喂,小半仙,快,快上岸”
牛庚宝也察觉到了异样,他转头,就见身后,之前消失的那个漩涡又出现了,并且还在朝他靠近。
这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牛庚宝拼了命的往前游,梁弃和阿忠都伸着手想要拉他一把,眼见着快够到了,身后突然生出一股吸力,牛庚宝只觉得一阵头昏眼玄,身体由不得自己控制了。
被漩涡扫进去后,再挣扎已经无济于事,牛庚宝干脆任由漩涡把他拖进深渊里,意识海中,他一直在呼唤多宝,可多宝并没有回应他。
水的力量不是人力可抗衡的,牛庚宝被转的昏天黑地,整个人都不好了,就像被扔了进洗衣机里,身体里里外外的器官都被甩的移了位,呕吐欲很严重,晕晕乎乎的不知过了多久,感觉身体突然往下一坠,四肢能动了。他先坐起来吐了一会儿,等胃里不那么难受了,才有力气打量四周。
这是个长满了苔藓的洞穴,狭长而进深,他坐在那脑袋几乎碰到了顶,他分不清哪边是出口,就这么枯坐了一会儿,正想着随便捡个方向走走,突然听到多宝的声音,“王八呀,这些年你到哪去了,怎么不来找我呀,你知不知道,我被压在榣木中,日子过的有多苦,要是让我知道是哪个王八蛋乘我睡觉的时候把我封印进去的,看我不弄死他”
声音说近不近说远不远,牛庚宝辨别了下方位,快速爬过去,“蛤蛤?”,他到的时候,就见多宝正对着着乌龟,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
那是只白龟,有脸盆大小,瞪着两只小眼睛,像是在发呆。牛庚宝这一喊,多宝也不哭了,一蹦三跳的过来,“牛庚宝,我碰到老朋友了,它叫王八”
显然这老朋友指的是眼前这只龟,走近了细看,这龟通体一个颜色,是真漂亮,就是这名字...一言难尽。
那白龟也是个成了精的,它爬到牛庚宝身边蹭了蹭,然后口吐人言道,“我叫白九,您可以叫我小九”,声音脆生生的,还是个女孩子。
牛庚宝有些不好意思的缩了缩腿,他想,之前漩涡里的东西应该就是这只白龟吧,把他弄进来的,应该也是她吧,就是不知道为的什么?
“啊呀,王八,我也要蹭蹭”,多宝也是个没脸没皮的,仰着脑袋就往上凑,白龟一闪,竟然躲过了,她咬了咬牛庚宝的裤腿,说,“跟我来”
牛庚宝不明所以,多宝却一蹦一蹦,跟着跑了,看着它那欢脱样,总觉得跟隔壁村那个总追着小姑娘跑的二傻子一个样。
第25章 第 25 章
洞的尽头是个两米见宽的浅坑,坑底铺着细软的沙子,踩上去温暖又舒适,沙坑中间,有一丛嫩绿的草皮,草皮虽小,里头蕴含的生机却特别旺盛,蓬勃的似要溢出来。
植物的生命力都是纯粹的,在这些汩汩流淌的嫩绿色中,还零星点缀了几个星子,金粉似的,一闪一闪。
这情况,牛庚宝头次见,他习惯性的想问多宝,却见多宝‘哇’的一声,蹦了上去,还在上头来回的滚,那草韧性却是极好,怎么折腾,都塌不掉,依然竖的笔直。
白九慢腾腾的爬过去,用爪子拨他,“你下来”,多宝哈哈哈的躲,跟白九玩闹了起来,牛庚宝犹豫着要不要把这亢奋过头的□□精抓过来,简直...太没眼力见了。
白九拨了两下就不管他了,没人撩他,多宝滚了几圈终于消停了下来,他在那趴了一会儿,突然说,“我说怎么滚的没以前舒服了,这草怎么蔫叽叽的?”,说着,又冲到白九面前问,“王八,你是不是病了?”
“你才有病”,白九把头往旁边偏了偏,“还有,再说一次,叫我白九”
“你明明排行第八,不叫王八叫什么?”,两只体型相差太大,每次多宝跟白九说话,都是人立着的。
都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多宝小归小,男孩子该有的零部件一个没少,趴着或蹲着的时候还好,这一站,某个零件就这么赤条条的露着,尤其是在个女孩子面前,很不文明,牛庚宝在想,是不是该给他弄条裤衩挡挡。
被牛庚宝惦记上的多宝,只觉得屁股一凉,他不明所以的挠了一圈,姿势有些猥琐。
白九干脆转了个身,“那我也姓白,不姓王”
“哎呀,白八多难听,还是王八顺口”,多宝屁颠颠跟着,一脸讨好,就是出口的话太欠揍。
白九爬到牛庚宝跟前,说,“这草送你”
龟背草,一草一叶,因叶片似龟背上的纹路,而得此名。这种草,是白九这一族的伴生草,对它们来说,就是个趴着睡觉晒太阳的草席子,外加磨牙打发时间,但对于普通人而言,这种草等同于仙草的存在,据说,吃一棵,百病消,吃二棵,十年寿。
这时候的牛庚宝还不知道这草的珍贵,他盯着那块草皮不知道怎么办。
这时多宝蹦跶过来,说,“收了,都收了,牛庚宝,你等等”,他跑到一边,哼哧哼哧了半天,然后把那只榣木盒子弄了出来,“用这个装”
牛庚宝捧着盒子,又冲白九确认了一遍,“都给我了你睡哪?”
“我跟你走呀”,白龟语气欢快。
牛庚宝,“....”,好吧,反正是妖他都收,有个送上门的,不要白不要,于是他把龟背草全薅了,总算被卷下来这趟,没叫他白难受。
这个龟洞在水底最深处,也不知道什么原理,水都拦在了洞外,进不来。但要出洞的话,必须上浮出去。这条暗河很深,水压很大,牛庚宝不确定自己能不能上去。白九提议说要背他,但牛庚宝不肯,因为她不仅能口吐人言,而且还是个女孩子。正为难的时候,他想到他手里还有一只水属性妖,于是掏出卡牌放出了师鱼。
这鱼跟其他几只妖不一样,是用外力刻印出来的,牛庚宝对他的约束力会多几分。虽然不能用言语沟通,但不用多宝在中间当翻译,他也能很好的控制师鱼背着他在水里随处游动。出水的时候,白龟自行变化,缩成和多宝一样大小。
一浮出水面,火神鸦就扑簌簌落到他头顶,窝下前还啄了两下头皮,以表示不满,牛庚宝痛的脸皮都抽了,这时就听到梁弃的声音,“小半仙,我就知道你没事?”
“我弟呢?”,牛庚宝环顾四周,见人都在。只是除了梁弃和阿忠,其他几个都晕着,想来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又干过一架了。
“喏,在那”,梁弃往头顶指了指,“你家这乌鸦凶,谁都不让靠近,一上去就啄,你看看我这手”,他把手伸出来,只见上头有好几个血糊糊的印子。
看到这伤口,牛庚宝才感觉自己身上也火辣辣的疼,都是冯玉弄出来的,轻的应该是拧的,重的是咬的,大多集中在腿上。
“我弟还好吧,有没有醒?”,牛庚宝拖着伤腿去够半空中的绳子。
梁弃说,“阿忠说,好像给喂了药,得送医院去看看”
牛庚宝动作一顿,“喂药?”
一旁的阿忠说,“应该是安眠药”
上到通道口,牛庚宝把他弟搂进怀里,轻拍了几下,果然,人没醒,于是他转头看向冯玉,眼里有掩不住的怒气,他对阿忠说,“把她带上,我还有话问她”
出了天钟洞,一行人直接奔了医院,虽然有了准备,但听医生说,药似乎喂了不止一次时,他当时杀人的心都有。
是药三分毒,这道理,冯玉不可能不知道,想起在洞里那会儿,他跟她要牛庚佑,冯玉那样子就跟剐她肉要她命似的,可到头来,她自己做了什么?
牛庚宝坐在床头,看着两个月不到,他弟原本那张胖脸明显小了一圈,气顿时就不打一处来。
正在这时,手机响了,他看了看时间,这个点,是固定和家里通话的时候。
“喂,乖宝呀”,电话一通,是他奶奶的声音,今天是周末,想是他爹回家了。
牛庚宝和他奶奶说了没几句,病床上传来哼哼唧唧的哭声,王爱珍在那头问,“乖宝呀,我怎么听到有个哭声这么像阿佑呢”
牛庚佑还没醒彻底,应该是不舒服,牛庚宝把他抱在怀里轻拍,“奶,就是阿佑,我找着了”
电话那头忽然没了声音,过了好一会儿就听王爱珍哑着嗓子问,“阿达,乖宝说什么?”
很快,电话里头传来了牛达抖抖索索的声音,“阿宝,你刚刚是不是说找到阿佑了?”
好巧不巧的,就在这时,牛庚佑彻底醒了,他睁着眼呆呆的看着牛庚宝,突然就‘哇’的一下哭了,“哥,哥”,他一边哭一边说,“你是不是不要我了,我,我找不到你,还,还有爹,还有奶奶,你,你们都,都不在”
他这一哭,好了,电话那头也跟着哭,“阿佑呀,奶奶的阿佑呀!”
一听到王爱珍的声音,牛庚佑也不往他哥身上蹭鼻涕水了,转而捧着他哥手腕上的手表,哭叽叽去了。
这是个四人病房,没有空床,一屋子病人和家属,就听着牛庚佑对着个手表嚎了一个多小时,这个年纪的小孩说好哄也好哄,说难哄那也是真难哄,况且,还有电话那头的王爱珍,时不时也哭上一哭,好在一病房的人,没谁数落他们,大概看他们年纪小,挺可怜的。
后来大概是哭累了,牛庚佑打着嗝歪在牛庚宝身上开始打起盹来,牛庚宝想把他躺平了睡舒服点,但是他一动,牛庚佑就醒一下,然后嚎几嗓子,试了几次都没用,只能抱着一起躺下了。
这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钟了,左右也睡不着,牛庚宝拉了隔帘,掏出之前封印了无根草的卡牌。这牌封印之后,就没动过,他之所以拿出来,是想看看,那棵草还能不能活了,毕竟被火神鸦的幽冥火烧过,没死也残。
无根草的本体和人形是分开捕捉的,牛庚宝怕本体放出来会吓到人,就只放出了人形。
“先生,请救救我姐姐”,谁知那姑娘一出来,就又冲她跪下了。
真是一回生二回熟的,牛庚宝给他比了个嘘声,叫她小声点,别惊了其他人。
“不是魂都没了么,还救什么救?”
那姑娘小心的摊开手,就见她掌心有两三个红点,不细看的话,以为是长的痣。
多宝伸长了脖子,惊讶道,“居然还有残魂在?”
“能救?”,牛庚宝问。
多宝,“你没这个本事”
牛庚宝冲姑娘摊手,“你听到了,不是我不救,是没本事救”
那姑娘却执着的伸着手,像是没听到似的,牛庚宝不耐烦这个,反正看她除了没了半个肩膀,照样好好的,应该是死不了了,正准备把她收回去,却听白九突然说道,“救能救,有什么好处?”
“只要能救我姐姐,我的命就是先生的”,那姑娘也干脆。
牛庚宝还有些懵,什么情况,不是说救不了了么,怎么又行了?
他去看肩膀上的白九,只见白九冲着多宝说,“把榣木拿出来”
“你要干嘛?”,多宝往后缩了缩。
白九说,“你这抠门劲什么时候才能改改,赶紧拿出来”
在白九的一再催促下,多宝再不情愿,也还是把盒子交出来了。
“把这残魂放进去”
“这榣木还能修补魂魄么?”,牛庚宝还是不太能懂,他只知道养魂是可以的。
白九摇头,“不行,不过榣木本就有灵性,草木本属一体,这残魂依附进去后,天长日久的,会催生出新的魂魄来”
多宝在一边哀嚎,“这是我的东西,凭什么要便宜一个花妖?”
“榣木在你身上,充其量也就是个灵物,给了这花妖,若干年后,待她能化形后,就要榣液可喝了,你不会说你不想吧?”
这话一出,多宝顿时不吭声了,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两圈,立马变脸,“牛庚宝,王八说的对,你赶紧的,把这花妖放进去”
牛庚宝,“....”,个小势利眼!
第26章 第 26 章
榣木上原本的黑色纹路在多宝离开后,彻底消失了,整个盒子呈现出玛瑙般的色泽,但当牛庚宝把花妖的残魂放进去后,又添了新的颜色上去,那是树叶的脉络,红底配着绿色,有种东北大花袄的感觉。
有了魂魄的榣木就不适合给多宝了,牛庚宝把它收进了卡牌里,这样一来,他手里二十五张牌,已经用了六张,其中两张分属水属性的师鱼和酒虫,两张木属性,是榣木和无根草,还有一张土属性,狸力,一张火神鸦的火属性卡牌。
“白九,这些卡到底有什么用?”,把玩着手里的牌,牛庚宝没问多宝,而是问了白九。
这牌来的莫名,之后又是妖,又是法阵的,处处都透着股古怪。
白九嫌多宝靠的太近,正把他往外顶,闻言一愣,“□□没跟你说?”
“说什么?”,牛庚宝转头看多宝。
多宝装模作样的一拍脑袋,说,“哎呀,忘了”
忘什么忘,他明明就问过,没问出来!
白九盯着把她当靠背的□□精看了一会儿,突然叹了口气说,“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以后就知道了”
牛庚宝,“....”,这就完了?
白九把脑袋缩进壳里,显然是不打算说话了。牛庚宝又转向多宝,□□精冲他挥挥手,“哎呀,太晚了,睡吧睡吧”
这一个两个的,说话都藏着腋着,也不怕憋出毛病来,牛庚宝心塞了一会儿,白九在壳里瓮声瓮气的说,“无根草的那株本体你可以先用着?”
“我拿它有什么用?”,牛庚宝拍了拍枕头,准备躺下。
白九说,“无根草属于寄生类植物,用来防身或攻击也能凑合”
躺到一半的牛庚宝于是又爬了起来,他把无根草的本体弄出来,原本还担心植株过大,他这一个小隔间放不下,谁知道,也就跟挑竿一般长短,想来是浓缩掉了。藤曼拧麻花似的拧成一股,又结实又好看,他拿在手里比划了几下,挺趁手的,面上也光,还不打滑,正好拿来当手杖用。
医院阴气重,牛庚宝呆着还挺好,他抱着牛庚佑踏踏实实的睡了一晚。转天,出院,他是打算在七孔镇上玩个两天,然后直接买了车票回家去的,不过李峰临时接了个电话,行程就变了。
“马勇焘?”,牛庚宝记得,就是没多久前,上他老家收了个吊死鬼的那个雇主。
李峰点头,“说是家里闹鬼,想让大师您过去给看看”
对于这事,牛庚宝心知肚明,只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他颠了颠怀里的牛庚佑,逗他,“阿佑,哥带你在外头玩一阵子再回去好不好?”
“好!”,牛庚佑伸爪子去抓牛庚宝脑袋上的乌鸦,火神鸦一跳一跳的,硬是连根毛都没让他碰到。
多宝和白九藏在牛庚宝后脖颈处的衣领里,暂时没让牛庚佑发现,这个岁数的小孩,熊的很,下手都没个轻重。
来七孔镇的,都是冲着七孔景区去的,牛庚宝一行仍旧找布奇给他们当地陪,他们到的时候,布奇正要出门。
“这是要去哪?”,李峰招呼问。
布奇说,“找活干,不能在家坐吃山空”,这个时节,游客明显少了,不是天天能接到活干,像布奇这样的年轻人,闲下来也会打点小零工。
李峰跟人勾肩搭背哥俩好,“今明两天,哥包了,干的好,还有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