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得罪魏国全员后我走上了人生巅峰/狂士楚歌(12)
曹操自从知道祢衡并非如他所想的那般“不知死活”后,第一时间怀疑对方是不是故意做出狂妄的模样,以表现与他人的不同,吸引他的注意。
后来转念一想,祢衡原先的模样实在太过讨嫌,如果只是为了特立独行,通过剑走偏锋的方式来获得他的重用,完全没必要得罪所有人,日复一日地在作死的边缘试探。
所以,如果祢衡的狂态真的只是伪装,那么他一定是为了第二个理由——
为了让人退避三舍。
这个“人”,不止曹操,还包括其他让祢衡看不上眼的仕官及诸侯。
“祢衡自诩千里马,作出‘性烈’之态,以狂名寻找‘伯乐’。”
曹操想到祢衡对他帐下文臣武将的贬损,多了几分恼意,
“烈马伤人。虽是一匹好马,却四处作乱,将所有靠近他的人踢断肋骨,咬碎皮肉,实在令人生恨。”
曹丕并未见过以前的祢衡,不曾领教过他的毒舌威力,只对郑平有一个不错的初始印象。
因此他虽然听懂了曹操的话,但却没有一个深刻的认知。
他逐字逐句地消化曹操刚才透露的信息,找到一个关键点:“那该如何寻找伯乐?”
曹操抬起沉邃的黑瞳,看了二子一眼,屈指将一颗掉落在案几上的葡萄籽弹起,直面飞向曹丕。
曹丕下意识地后仰,腰身弯至极致,在避开葡萄籽的瞬间上下翻转,一个跟斗重新跪坐在地,双手撑着两侧,单膝及席。
他抬起头,狭长的凤眸愕然看向曹操,不明白父亲为什么要拿葡萄籽弹自己。
曹操神色不豫:“伯乐识马,马却不识伯乐。烈马难驯,哪里分得清好坏?就算你是伯乐,他也照样踢。”
曹丕从自家父亲这句话中嗅到几许怨念,立即眼观鼻鼻观心,原地端坐。
曹操见他乖觉,低声冷哼:
“要让烈马为己所用,唯有‘驯服’二字。”
曹丕若有所思:“如果无法驯服……”
“世上唯有不会驯马的驭马人,还没有不能驯服的烈马。”曹操笃定道,“若不能驯,那便不是烈马,而是孤狼。”
孤狼者,狼顾之相,必将反噬。
不可驯的孤狼,必须早一步铲除。
另一边,和孔融一同回到邻衙的郑平对这段谈话一无所知。
他知道曹操会因为他的反击发现他与原主的微妙区别,从而生出些许想法,暂时放下将他邮递给刘表的打算。
但他与曹操交涉不深,不了解曹操的思路,没猜到曹操会想那么多,直接把原主的行为拔高到一个深奥的角度。
如果郑平知道曹操刚才的那段品评,他一定会认真地代替祢衡表示:原主骂人就是为了图个痛快,骂了个爽,并没有别的深意。
他不是楚狂人,曹操也不是孔丘。
孔融因为有官职在身,一回到自己所在的衙邸就处理公务去了。
少府衙执掌上贡与起居,司宝货珍膳,平日的“办公用品”与“伙食福利”都比别处好。郑平坐在软硬适中,铺了一层兽皮的方榻上,靠着一侧的软垫,从矮几上取膏环吃。
所谓的膏环,类似于后世的炸麻花与油炸圈饼,每个都有拳头大小,不太甜,但很香。
郑平吃了一个,便觉得有些腻,取过旁边由三种水果沏成的饮品,狂吨了几口,发出心满意足的喟叹。
他发自真心地觉得孔老伙计的工作环境非常不错,比他以前当隐士的生活质量不知高出多少。如果能入少府,当个悠闲佐官,每日打打酱油,吃吃茶点,还有作为九卿之一、主管整个少府的老朋友罩着,就是个完美的养老本。
“只可惜……”
只可惜九卿上面还有三公——许都实际的话事人,位列司空的曹操。
以曹操与他的恶劣关系,就算能摈弃前嫌,招揽他做事,也不可能将他与孔融放在一处。
郑平吨完了整杯水果“茶”,困意上头,离开待客的后堂,让侍从带他去后院的厢房小睡片刻。
他被侍从引到孔融平日偶尔用作午憩的小房间,屏退侍从,自己取下墙上挂着的藤榻,放到墙角铺好,埋头倒了进去。
还未成功入睡,倏然听到某处隐隐约约传来古琴的弹奏声。
那琴音高山流水,无比美妙,却打散了郑平的睡意。
他睁开眼睛,在房内环视一圈,看见墙上挂着一只排箫用作装饰。
郑平取下排箫,吹动丝竹发出动人的乐曲,然后……丝竹声变得格外凶悍。
明明是悦耳而富有韵律的佳曲,应和着泠泠的琴音,却给人一种好似要提着柴刀,把对方脑袋砍下来的感觉。
充满悍勇与匪气。
优雅的琴声顿了一息,随即消失。
赶走“不速之客”的郑平满意地放下排箫,倒在榻上阖目入睡。
一墙之隔的宗正院,一位穿着皂衣,冷冽清隽的青年按住琴弦,修长的手指缓缓放开,任琴弦一丝丝地自指腹脱离。
“去问一下,隔壁方才吹奏排箫的是何人。”
在墙边候立的仆僮低声应诺。
“是,荀君。”
第13章 狂士楚歌
郑平一觉醒来,已是日薄西山。
他悠闲地起床,收起藤榻,在墙边挂好,整理衣襟去找孔融。
刚踏出房门,旁边的侍从就朝他行了个礼。
“祢处士,这是宗正院的荀君送来的桐马酒。”
“宗正院?”郑平有些意外。他知道宗正院是什么地方,但是原主“祢衡”除了孔融之外并没有相熟的好友,谁会送这么珍贵的酒给他?
仆从只负责汇报,他对祢衡的“名声”亦有所耳闻,为了不惹事,听到郑平的反问后,他仅点了下头,便端着托盘立在一边,充当人形雕塑。
看着托盘上那只精致的鹤形酒壶,郑平没有立即接过。
仆从并未谈及更多信息,他只得再问道:
“哪位荀君,为何送酒给我?”
仆从一板一眼地道:“是内官长、司空军师荀公达。来送桐马酒的门客曾道:荀君今日休沐,半个时辰前于隔壁拨弦弹奏,打扰处士午憩,故送上此酒,以作赔罪。”
祢衡听了这话,没再多问,接过那只酒壶。
早在入睡前,他就已经向仆从了解过少府衙的情况。这个后院的东厢平日里基本没人过来,只有孔融偶尔来这落榻。他过来睡觉的时候,已经过了午休的时间,住在隔壁的荀攸会认为这边没人、即兴弹琴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郑平入睡的时候没想这么多,他还留着过去的思维习惯,听到有“噪音”扰民,就提起家伙示威了一通。
他没想到隔壁的荀攸在听到笛声,知道这边有人后,不但立即停下演奏,还在派人来询问清楚情况,取了珍贵的御酒过来赔罪。
对方明明知道他是声名狼藉的“祢衡”,却还能做到这个程度,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都足够郑平对他升出一分好感。
郑平让仆从退下,自己提着酒去找孔融。
现在已是傍晚,衙邸即将“下班”。孔融的住所并没有像一部分主官那样安置在府衙后院,而在距此地有两条街之远的民舍。因此郑平提早寻了孔融,坐车前往孔融的宅邸。
孔融见到郑平手上提了一壶桐马酒,十分惊讶。
郑平如实解释,孔融听完后,感慨道:“荀公达内修通明,外冷而内温,亦为君子。”
郑平听了孔融的夸赞,突然想起祢衡对荀攸的评价“荀公达之辈,可叫他独守坟茔”,顿时陷入异样的沉默。
祢衡的狂言早已传遍整个许都,荀攸肯定知道“他”对他的贬损。
被事主骂成“死人脸,没感情,可以去镇守坟墓”,竟然还能“以直报怨”,确实是个君子。
孔融夸完荀攸后,两人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他们进入孔融的宅邸,被侍从引入门,脱下外袍,搁在博山炉上烘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