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香。
他自打被困在极寒之地以后基本上就再也没碰过人间的食物了。
红灵果虽然滋补却实在不怎么好吃, 又酸又涩,好像没熟的梨子,谷底抓的那些异兽的肉吃起来也是又柴又老,渐渐地他就对那些没了兴趣,倒是被动开始了他最不喜欢的辟谷。
“能尝尝吗?”想着,他小心翼翼挪到旁边坐下,一举一动带着说不出的谨慎和拘束,眼神却直白地盯着桌上还在冒热气的梅子酒,还有那油津津的兔肉。
师琅玉眸中带笑,看他一副馋猫的模样,什么都没说,只是把筷子往他面前一摆,意思很明显。
就是为你准备的。
三个时辰的约定让师琅玉没有继续在秘境中耽搁太久,兽潮再次来袭时,他身上那骇然的杀意让白陆二人看得冷汗涔涔,浑然不知他这般凶狠的模样居然只是为了能快些出去寻一处安静的地方,而后,投其所好一般备些可以拿来诱-惑人的东西。
此处的诱-惑,自然有指向。
指向酒量不好但总喜欢偷尝两三口、一说到吃东西顿时不再懒散跑得比兔子都快的纪某人。
“好喝么。”师琅玉替他温着酒,看他浅尝一口过后便开始发红的鼻尖,视线不着痕迹地又在他亮晶晶的嘴唇上停留片刻,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却又觉得过于轻-浮,眸色突然便暗了暗。
纪秋檀倒没注意这些,盘着腿往他跟前又挪了挪,眯着眼冲他笑:“好喝!”
这才是人过的日子嘛。
窗户开了个小缝,能看到外头的雪如鹅毛般落下,他抱着温热的酒杯暖手,跟对面的师琅玉有一搭没一搭聊了些很没营养的话题。
对方虽然不怎么开口说话,但总是听得很认真,一双眼睛也带着笑,仿佛只要这样坐在这安静听他说话就很好。
纪秋檀便悄悄摸了摸耳朵,感觉耳垂热热的。
这边氛围太过舒服,差点让他忘了自己是打算要做什么。
“把手给我。”
“嗯?”
“先给我。”
“……”
他先把手放到桌面上,等着师琅玉把手伸出来,他就一把抓住了。
牵手同样分多种形态。
两只手指尖朝向相
反叫握手,抓在一起有种兄弟伙的感觉。但两只手指尖若都朝向同个方向,穿过指缝扣在一起,瞬间便多了一层暧-昧不清的氛围。
纪秋檀只短短握了他的手一下,就感觉心脏突突突开始乱跳。
朋友之间的牵手和捅破了窗户纸后的牵手感觉完全不同,后者如同在高温天气去没空调的地方吃火锅,一个微小的动作就能头晕目眩呼吸困难。
他赶忙把手松开,悄悄握了握拳。
掌心居然冒汗了。
对面师琅玉将他的试探举动看在眼中,没说话,两个人突然齐齐陷入了沉默。
外头的喧哗声在某一瞬间变得格外吵闹,衬得屋内越发寂静。
片刻后,纪秋檀又抱着酒杯咕嘟咕嘟地喝,嘴里含含糊糊说了句什么。
“其实……也不是……不……”
他故意偏着头,让人只能看到他晕红的侧脸和冒汗的鼻尖,嘴巴说话的时候本来就没怎么张开,还非要咬着杯子边缘,声音更是含糊不清。
但师琅玉因为此前短暂失明的经历,听觉敏锐极了,听着他含含糊糊仿佛嘴巴都被浆糊黏上似的话语,原本平淡的目光却是猛然一震!
“其实也不是不可以试试。”
纪秋檀哼哼唧唧嘀咕完,呼出一口热气,心想他要是没听清的话就算了。
然而视线从窗外转回屋内,他心里就是一咯噔,咬着杯子边缘的嘴一松,牙立刻在上头轻轻磕了一下。
师琅玉眼神变了,变得有点吓人,他还从来没见过对方如此模样,那双雾沉沉的眼睛紧紧盯着他,眼底藏着的波澜诡谲的色彩看得他当即头皮一炸!
但还好,那种危险的眼神很快不见了,隐没在他鸦青色的睫毛之下。
师琅玉垂眸,白玉一般的手指轻轻在面前圆润的杯口上慢慢摩挲着,打了个转:“试试是什么意思。”
“啊你刚才听见了啊?”
“……”
纪秋檀又是松了口气,又是憋着口气,只觉得自己现在已经算是矫情到了极点,不就是一句话吗?怎么半天说不出来,磨磨唧唧的,他自己都着急!
这么想着,他索性趁着自己还没泄劲之前一鼓作气地往下说了:“意思就是说,如果你之前那句话是认真的那我回去也想了想觉得也不是不可以试一试毕竟我之前从来没有喜欢过谁但我觉得至少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很开心可是我又不能确定这叫不叫喜欢所以我才会说试一试但如果你觉得这种说法对你来说不够认真甚至有点开玩笑的意思让你不高兴了那我先跟你道歉但我确实没有别的意思。”
“……”
说完他猛地长吸一口气。
这口气长得差点没把他憋死。
但果然说完这句话以后他就低头不敢看对面人的脸色了,只听到师琅玉似乎是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纪秋檀皱着脸有些不满。
他刚刚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说了那么长一大段。
哪里知道师琅玉听他问话反而是又笑了,还说没事。
“你不会是在笑话我吧?”纪秋檀不知道想到了哪里去,当即脸色一黑,抬头怒视前方,哪知道刚抬起头,一片阴影便盖了过来。
师琅玉跪在矮榻上,倾身凑到他跟前,离他很近很近,近到他一抬头心脏就瞬间骤停。
接着,对方低哑的声音就挤进了他耳廓。
“可以吗?”
“……”
纪秋檀脑子嗡的一下,被他问得半边身子都麻了,两手撑在身后,嘴唇抖啊抖。
哪怕再怎么没经验的人这会儿也能听明白他这句话问的到底是可以什么。
“可以吗?”他又问一遍,并且离得更近了,近到纪
秋檀盯着他那双黑沉沉的眼眸,头顶热得直冒蒸汽。
“我只是说可以先试试……但没说……上来就……试……这个啊……”
纪秋檀被他看得面红耳赤,后背又抵在矮榻凸起的边缘,根本无路可躲,两条胳膊也是又酸又软,手指都在哆嗦,说出的话更是轻的像蚊子哼,不仔细听几乎听不到。
他只觉得血液全部冲到头顶,导致整个人都在呜呜地冒着热气。
师琅玉偏偏又在这时轻笑一声。
头皮麻酥酥的。
纪秋檀被这么一激,心一横,试着把下巴一抬碰了碰近在咫尺的脸颊,因为过于紧张还带出了“啾”的一声,又一边心想你笑话谁呢亲一下而已我也没那么怂。
“好了吧?”
“……就这样?”
“那你还想怎样?!”
纪秋檀被他笑得恼羞成怒,拿手猛地抓上他衣领,在他唇上重重亲了一口,动作生硬到与其说这是亲吻,倒不如说他这是在拿脑袋撞对方,没有半点技巧不说,还莽撞的不得了。
“这下总够了吧?你不要给我得寸进尺啊我警告你!”
“……不够。”
师琅玉抿了抿唇,突然伸手拢住他后脑,手指柔柔地穿过他脑后发丝,从他唇角吻起,力度不轻不重地几下便让他软了腰肢。
“不是……你这个人……”纪秋檀对上他含笑的眼睛,整个人都要化了。
但残存的理智还在不断发出提醒,让纪秋檀想要最后挣扎一把,“亲归亲,不能伸舌头……唔……不行不行不行……我要走了我要走了!”
他晕头转向,手脚发颤,脸颊仿佛快要烧起来似的,好不容易找回力气猛然把人给推开,当即也是臊得连滚带爬,想要赶紧躲开。
正好,时间到了。
空气中突然荡开一层无形的波痕,他跌跌撞撞逃跑的身影当即就是一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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