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很快,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
纪秋檀习惯性屏息凝神,伸手将人捞起来靠坐着,而后,就把师琅玉身上那件旧衣服解开了。
他身上穿着的那件衣裳很单薄,料子也柔顺,衣带刚被解开,立马就滑了下去,松松垮垮地搭在他胳膊肘那里,露出其下的一片雪白。
师琅玉紧闭双眼,默默无言,乌黑的长发也搭在肩头、胸口,隐约间,他的睫毛似乎在微微颤抖,一副任人摧折的模样。
纪秋檀眼神不自觉就开始往一旁飘去,有些不敢直视似的,飞快将抖开的新衣裳给他换了上去。
只是在系衣带的时候,手背无法避免地在他颈侧擦过,细腻的触感让纪秋檀一时间有些头皮发麻,越想越感觉这气氛怎么突然变得有些不大对劲?
“好、好了……咳!”
把最后一根衣带系好,纪秋檀这才松了口气,很是满意地把眼前这人从头到脚给打量了一圈。
玄色的袍子颜色本就暗沉,穿在他身上,反而衬得他肤色更加白皙,之前那些淤青恢复状态良好,现在已经只剩下一些浅浅的印子了,过不了几天就会彻底消失。
而他微微侧着头,一双乌黑的眼眸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空洞的瞳孔静静望着纪秋檀的方向,纪秋檀明知道他此时什么也看不见,却仍旧是被他给盯得心头莫名漏掉了一拍。
因为纪秋檀发现,他睫毛根部似乎沾上了些许水雾,凄艳而又哀婉的垂了下来,叫人一时之间,看得有些心慌意乱。
“……”
四周空气突然变得很是安静,只剩两道浅浅的呼吸声交错着。
纪秋檀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但应该不会是什么好事,愣了一下过后,便试探着开了口问他:“你……是不是有什么要对我说?”
话音未落,师琅玉便抿紧了双唇,将头向另一边侧过去,神态隐隐有些屈辱。
纪秋檀见他这模样,更是笃定了他有事。
“到底怎么了?是觉得渴了,要喝水吗?”
“……”
师琅玉被他问得太阳穴突突直跳,无力的双手竟然都在这时有了反应,蜷曲起来。
这是他醒来以后,头一次面对如此令人难堪的状况,最初他以为对方总是变着花样哄着他用些吃食,是在里头加了些助兴的虎狼之药,却没想到对方的真实目的竟然是在这里……
他如今已经毫无尊严可谈,对方却还用这等法子羞-辱他,用心如此之险恶,瞬间便让他心中如同被烈火焚烧一般,烧得他孱弱的身体都不由自主地开始发抖,散落在颊边的乌发也迅速染上了一层汗。
“你怎……”纪秋檀没料到他突然便开始发起抖来,脸上更是半点血色都没有,赶忙伸手在他头上摸了一把,果然摸到一片凉丝丝的冷汗。
正常人的身体哪有这么凉的?
纪秋檀一下子有些慌了神,手足无措地看了看四周,不知是该为师琅玉请个大夫还是怎么办。
但很快,他看到了旁边不小心被他碰倒的茶碗,再回过头看了一眼师琅玉那张雪白的脸上浮现出的屈辱神情,顿时脑中灵光一闪。
他大概知道了……
上辈子,纪秋檀的外公中风住院的时候,他曾经去陪了小半个月的床。
他外公是个很要面子的人,因为生活无法自理,所以连解决生理问题都需要别人来帮忙的时候,他外公虽然明面上没表示,可是纪秋檀却知道,有好几次从卫生间回来,老人都躲在被子里偷偷的抹眼泪,感
觉很丢人的样子。
而师琅玉,比他外公更甚,一个曾经那么傲气的人,却沦落到这般境地……
别看这只是一桩小事,但它能轻而易举地击垮一个人的自尊。
“……”
想到这,纪秋檀不免涌上了一股怜惜和心疼的情绪,他伸手握住了对方发抖的肩,将人一把抱住,安慰似的拍着师琅玉的背,“没关系的,这都是很正常的生理现象,我把耳朵堵住好不好,你不要怕……”
抱住师琅玉的时候,他似乎突然感受到了对方内心深处的那种屈辱和恐惧,但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的话才能让对方平静下来,心里不由得格外难受。
他只能尽量释放自己的善意,好让怀里的人慢慢平静下来。
-
与此同时。
郎幸潼和华光宗的人面对面坐在雅间中。
关于水镜的事,不少世家及宗门也都陆陆续续地收到了消息,而华光宗又一向和郎家关系不错,今日他们相见,便是要商讨如何彻底解决这个问题。
“那水镜无法摧毁,也根本无法探知背后人的消息,先前我刚得到消息的时候,就已经派人出去查了,但……很是惭愧,除了“纪秋檀”这个名字之外,目前我们仍旧是一无所获。”
“……”
包厢内,气氛格外凝重。
长须老者表情严肃地喝了口茶,又沉默许久,才开口道:“这个纪秋檀倒是真有几分本事,居然能将那水镜放入三国境内,却只避开了云台以北的地方,摆明了就是不想让我们发现他的那些小心思。”
“这人绝不能留,就凭他胆敢在凡人之中宣扬那些大逆不道的想法,也一定要除了他!”
弑神,斩仙?
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敢说出这种话!
“那……您觉得,应当如何处理才好?”郎幸潼小心翼翼地问,“他知道会被我们发现,所以藏了起来,如果一直找不到他人的话,难道我们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继续下去吗?”
长须老者冷笑一声:“这还不简单?既然他躲起来不出现,那就逼他不得不出现!他可以利用那水镜,还自以为这是优势,我们又为何不能反过来利用那水镜?”
郎幸潼隐约有了一个猜测,但还是要肯定答案:“那您的意思是……”
长须老者便抬头,压低声音,说了一句话。
第10章
他这样那样的说完之后,郎幸潼脸上也不由自主地出现了一抹笑:“这倒确实是个好办法,我这就派人把这消息传出去。”
长须老者“唔”了一声道:“越快越好,这等藏头露尾的小人,可不能让他嚣张太久,眼看着三年一次的试剑大会马上又要来了,万一要是出了个什么差错,后果是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是是是,一定不会让他继续张狂!”郎幸潼一听对方提起试剑大会,心里立马就咯噔了一下。
这试剑大会可是他们修士取得本命法宝的关键途径之一,他们郎家地处偏僻,附近根本就没有秘境可让他们去探寻,自然也就只能通过这一个渠道,来获取本命法宝了,若是真要在这当口出了事,他们郎家那些小辈没有本命法宝辅助,往后,那还不是又要在落其他世家一大截?!这可不行!
郎幸潼这么一想,危机感瞬间被提升到了最大,他二话不说就下去匆匆下去找人吩咐。
而长须老者则是在原位坐了一会儿,将眼前的茶盏换成了酒盅,片刻后,笑了笑:“少主,没人了,可以出来了。”
“……”
话音落下,原本空无一人的屏风后,忽然间便出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
紧接着,一个男人从后头走了出来。
正是华光宗宗主的儿子,林少春。
“你这老头,鼻子还是那么灵,隔这么远都能闻见味儿。”林少春说着,直接往老者面前一坐,“王戆那三人可有消息了?”
“被人杀了。”老者慢吞吞道,“一击致命,是位高手,听说他们三个人中途拐了弯儿,又回去找一个叫谢云生的人去了,恐怕,是以为那药瓶里的东西被人给弄走了,生怕你怪罪,所以想回去追讨,结果,却着了人家的道。”
“那个谢云生干的?”
“不清楚,但看起来不像,那个谢云生就是个普通人而已,应该没这么大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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