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系统说起这个事儿,语调中突然就带了些骄傲的情绪,“这个世界里,暂时还没有人能够让水镜脱离我的管控。”
“那就没事,让他们说去吧。”纪秋檀笑了笑,感觉精力恢复了一些之后,再次提笔,“这帮人估计是想逼我出去露面澄清,但我哪有那时间?”
在这部宝莲灯的剧情全部走完之前,他是不会公开露面的,傻子才会去跟一堆世家硬碰硬。
“……”
转过头,纪秋檀再次进入了那种玄妙的状态中。
耗空的灵气似乎又悄无声息地回来了,他的手腕不再僵硬,握笔的手也慢慢停下了颤抖。
-
三天后。
陆府。
“你是说,皇上亲自下令,禁止所有人继续观看水镜,若有违反禁令者,当场斩立决?”陆景晗没料到,他不过是一觉睡醒,却突然就听到了这么个惊人的消息,这让他怔愣许久,好久都没反应过来。
“是啊。”小厮满脸惊惧,在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忍不住就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跟做贼似的,还要偷偷摸摸地说,“听说那水镜是一妖修用邪术制成,故意用那种通篇胡言乱语的故事来吸引人,实际上,却是为了窃取观看者的阳寿和精气啊!”
“……怎么会?”陆景晗皱了眉,“这消息,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少爷啊,这事儿在外头都已经传遍了!都不用刻意打听,外头那些人都在说呢!”
“……”
看小厮的模样,基本是已经信了这传言,还满脸担忧,忍不住去算自己看了这么久会被吸走多少阳寿,可是陆景晗却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事儿的不对。
他不觉得这水镜真就如传言中所说,是妖修为了窃阳寿而创。
他反倒是觉得,这像是那些修士们慌乱之下,出的一个昏招
故事都已经看到了现在,他早就从最开始的疑神疑鬼,转而变为了另外一种思虑。
神女思凡、杨戬学艺、哪吒自刎、仙凡对抗。
这故事通篇下来,处处都在讲规矩和立场,又处处试图打破规矩和立场。
杨戬为何拜师学艺?为了救母亲。
可他救母亲这件事难道不是在反抗死板的天庭?
他虽说有着一半神仙的血统,但天庭只当他是个该死的凡人,而他这个凡人明明知道仙人和凡人之间的差距,却仍旧义无反顾地和他们拔剑相向。
他难道不怕死吗?他一定还是怕的。
但他仍旧要破了这害得他家破人亡的规矩。
这故事,明明就是意有所指 !
“……少爷少爷!”
正想着,方才那小厮又去而复返:“白将军来找您了,这会儿人在正厅候着呢!”
“师兄来了?!”陆景晗双眼一亮,赶忙穿衣裳,“你叫他稍微等一等,我马上就到!”
“……”
换好衣裳,陆景晗到了正厅,果然就见一人正负手而立,背对着他,腰背挺拔如劲竹一般。
那一身青衫虽然简朴,可穿在他身上,却比任何锦衣华服都要好看。
“师兄!”陆景晗喊了一声。
那人便闻声转头,剑眉星目,格外俊朗:“景晗,怎得这会儿才起?”
“昨天夜里研究些东西,一不留神就到了寅时,睡得晚了些。”被师兄抓到睡懒觉,陆景晗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不过师兄,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不是说要去武关练兵,正月才能回来吗?”
“听说宫里出了些变故,师父不见了,我便找了个理由告了假。”白听霜寻了个位置坐下,“结果回来才发现,你居然书也不念跑回家来,闭门不出整整四月有余,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快同我讲清楚。”
“……”
他一提起这件事儿,陆景晗就沉默了下去,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更是不愿再让更多人知道师父他到底怎么了。
他们两人都是师琅玉的徒弟,只是所学不同,他在武学方面的天赋并不高,师父那一手好剑法他至今只学会了一成,而白听霜和他正好相反。
年前师父考察他们二人时,白听霜都已经堪堪能和师父比划上大半个时辰了,不像他,都几年了,还是两招就被卸了剑。
“怎么,为何是这副表情?不能说?”
“不是……我就是……师兄,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
陆景晗忍不住烦躁地抓了抓脑袋,片刻后,很是生硬地转移了话题:“对了师兄,你知道外头那水镜的事儿吗?方才阿福还来跟我说,皇上居然亲自下了禁令,不让人再看那玩意儿了!”
白听霜看着他这拙劣的表演,知道他现在为难,却不明白他有何为难。
但既然他不知道怎么说,便让他缓缓再说。
这么想着,白听霜便嗯了一声:“我知道,在武关的时候我也看了那水镜,并且,我此番来寻你,和那水镜也是有一些关系的。”
“怎么了?”不会传言是真的吧?
但白听霜并没有直说,而是压低声音,严肃道:“去你家密室详谈。”
“……”
这副隔墙有耳的表现,让陆景晗不由自主地紧张了。
把人领去了密室之后,刚一关门他就迫不及待:“师兄,到底怎么了?”
“水镜里的故事,你都看了吧。”白听霜道,“我认为,那些故事可能都是真的,并且,我在里头看到了凡人也可修炼的秘法。”
“什么?!”陆景晗瞬间心脏开始怦怦跳,脸颊也是逐渐涨红,“师兄,难道那杨二郎拜师时学的九转元功被你找到了?”
“……”
白听霜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道:“其实,在那杨二郎拜玉鼎真人为师的时候,我突然发现旁边那石壁上似乎是刻了一行小字,当时我便在想,若是那东西没有意义的话,又为何偏偏出现在那里,而且还要将杨二郎和玉鼎真人的对话故事拖得那么长,所以,我立刻就叫人在它消失之前给它抄了下来。”
白听霜说着,拿出了藏得很深的一叠纸。
“石壁开端便注明,这些字出自一位名叫老子的先生,这也是他的著作,名叫《道德经》。可惜,我只抄写了一部分,到底还是有遗漏,不过就是这一部分,便让我突然有了感悟。”
他修长的食指轻轻在桌面上
敲了敲,目光格外幽深:“我花了很长时间,将这道德经翻来覆去地看,几乎是将它嚼了又嚼,于是某天晚上,我忽然便进入了一个格外玄妙的意境中去,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两天后,我发现,我体内似乎多了一股很淡很淡、若是不仔细探查,几乎发现不了的……气。”
“什……”陆景晗愕然瞪大了双眼,突然就感觉,好像事情一下子就全通了。
“我明白了!”
“我就说这禁令来的实在是莫名其妙,果然和我想的一样,其实是因为投放水镜的人威胁到了那些世家,他们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继续保持垄断,所以才在外头散播谣言,说不定,皇上这禁令也是他们授意……不对,一定是他们授意!”
陆景晗激动地猛拍大腿。
“师兄,水镜仙人是想打破那些世家定下的规矩,对不对?”
“大概是吧,所以师父他到底怎么了?”
“师父他被皇……”
“……”
密室内,瞬间安静下去。
陆景晗张了张嘴,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片刻后,他在白听霜的瞪视之下,整个人就像是漏了气的皮球一样,瞬间萎靡下去。
师兄不会放弃追问答案的。
所以,他到底还是说了。
等说完后,他低下头。
耳旁骤然“咔嚓”一声脆响。
他甚至都不用抬头看也知道,师兄手边那茶盏已然被捏碎成了好几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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