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前后两个庭院被打通了一样,地上干干净净没有一丝脏乱的尘土。
尽管已经习惯了长泽时礼这种把攻击术式当洒扫庭除的行为用的宿傩也忍不住评价一句:“暴殄天物。”
“能用就行,一般人还做不到呢。”收了咒力的红发咒术师拍拍裤子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走咯,去吃饭,顺便和我说说你一级咒术师的事。”
宿傩也站起来,小跑两步跟上去,少年清朗的声音在长廊回响,说着如同平常人家之间没有任何营养,但又十分亲密的话题。
“说起来我过几天要跟着阴阳寮的人出去一趟,一级咒术师的任务,感觉还不错。”
“去多久?”
“小半个月?管他呢,有高级咒灵就行,我想去外面试试生得领域,最近有了新灵感,菅原,下次一定能赢!”
“赢了再喊菅原,现在就给我叫老师。”
“嘁。”
第26章 谁比谁更猖狂(25)
宿傩弯腰从长泽时礼背后越过,探头去看铜镜里模糊的面孔,又转头瞅了两眼正在正衣冠的长泽时礼。
发色是与宿傩相同的赤红,那张脸还是青年时期的模样,相比之下只有宿傩在一点点长大,从小小一个的人类幼崽成长为了青涩的少年。
“你太慢了,老师。”
精力旺盛的年轻人忍不住催促道。
按理说,出门的是他这个学生,那么一边等待一边叮嘱的应该是长泽时礼这个长辈才对。
结果却是长泽时礼忘记了时间,在京都御所待到贺茂忠行亲自来拎人去作为咒术首席认证数位一级咒术师的出行,长泽时礼才反应过来今天是宿傩随着阴阳寮进行首次一级咒术师任务的日子。
“快了快了,马上。”
文官才有的垂缨冠被随意摆放到桌案上,长泽时礼才换下从二位的官服就被等得迫不及待的宿傩抓着手往外面去。
“诶、慢点。”
“急什么,这次给术师们送行的特级咒术师是我,没有我的首肯谁都别想走。”
长泽时礼不慌不忙地抹了抹垂下来的红色发丝,还小有兴致地整理了一下袖括。
倒是抓着他的手的宿傩愣了一下,好像真的信了。
毕竟这事他那个冤种老师真做得出来。
而长泽时礼见他这样却哈哈大笑,直言道:“当然是骗你的啦!”
宿傩:谢谢,拳头已经硬了。
“不过这次送行的确实是位特级术师,他不点头你们确实走不了。”长泽时礼拍拍学生的肩膀,越过他继续往前走。
“谁?”
宿傩反应过来,迅速跟上去。
“禅院家的,叫什么我忘了,听忠行说影法术用得很不错,比在阴阳寮混日子的那几个老不死好多了。”
长泽时礼略微回忆往昔,“我记得几十年前他挑战过我……,哦对,当时是把八岐大蛇当影式神召唤出来了一下。”
由于年代过于久远,差不多是长泽时礼刚刚成为特级咒术师时候的事情,他也记不得多少,于是长泽时礼干脆避重就轻的转移话题:“他们禅院家的术式还挺有趣的,来来,我给你提前透露一下这位禅院姓术师的弱点。”
“……你不是不记得别人的名字吗?”
“名字和术式是两回事。”
宿傩‘啧’一声,多少老实了一点,走在那位早已立于人类术师顶端的红发咒术师身边,听着前辈的经验之谈。
「特级咒术师」,这对宿傩来说是必然会成为的级别,但这并不代表他不向往、不好奇。
虽然就近就是京都的咒术师之首,但长泽时礼的实践教学更倾向于让宿傩自己实操,加上天元结界落成之后平安京安然无事,宿傩再很少见到这位在咒术领无人能及的术师全力以赴过了。
再怎么说也是个文学出身的太政官,很大部分战斗事宜都该是武官负责。
即将抵达集合地点的最后一段路程,长泽时礼好像想起什么似的,站在长街上转过身遥遥地看了一眼京都御所的方向。
宿傩回过头去找他,发现自己已经走出去好几米远,和红发金眸的咒术师隔着很长一段距离。
宿傩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年轻恣意的少年宿傩走得太前面,而他的老师好像就快要赶不上他的脚步了。
“没什么~”
长泽时礼背起双手,宛如上了年纪的老头子一样,迈着小步子跟上去。
宿傩站在原地等着他,等到两个人可以并肩一起走,才继续和这个收养他将近十年的老师闲聊。
无非是上了年纪的人一点唠唠叨叨的嘱咐。
“对了,我几年前送你的御守带着了吗?”长泽时礼突然问道。
“御守?带了。”宿傩从脖颈间拽起一根绳子,小巧的布袋里钻出一只脑袋扁扁,手脚长短不一的纸片小人来。
已经不受长泽时礼控制的纸人式神冲它的原主人晃了晃脑袋,抖抖被折叠着塞进御守的折痕,纵身一跃跳到咒术师垂落肩头的红发上。
然后抓着红发开始‘攀岩’,吭哧吭哧地爬到长泽时礼头顶,蹦蹦跳跳的模样简直和当初被送给宿傩的时候一模一样。
长泽时礼缓缓敲出一个问号:“你也存我黑历史是吧?”
“这可是你送我的,哈哈哈!”
“啧,臭小子。”幼稚的成年人咂咂嘴,嫌弃着自己养出来的幼稚小孩。
沿朱雀大街去往平安京外城,远远地就能看见一群白衣阴阳师们在那扎堆,正当宿傩以为他会送到底的时候,长泽时礼止步于城门前。
这回宿傩及时停住脚步,转身问道:“又怎么了?”
咒术用得融会贯通,转移术式更是不在话下的特级咒术师双手一揣,理直气壮道:“太远了,剩下的路你自己走。”
长泽时礼嬉笑着一拱手:“武运昌隆啊未来的特级咒术师。”
“知道了知道了。”宿傩扭过头一个人走向那边。
和每一次出行一样,长泽时礼目送宿傩的背影渐渐远去。
这个在他注视下成长起来的少年已经有了比肩他的资格,不出几年就会成为咒术师里最顶尖的一类。
他突然想起了曾经芦屋道满对他的那些质问。
值得吗?
他降落到这个时代已经五六十年有余,完全等于重新活了一世,哪怕是顶着名为‘菅原道真’的束缚也活得相当恣意,从文章博士走向太政大臣,从无名咒术师登顶咒术首席,一步一态都是出于长泽时礼自己本心。
而现在他有和历史洪流抗衡的机会改变必然结局,甚至出于对咒术的解析,学会结界师天元的「不死」术式活上个千百年也未尝不可。
为了宿傩放弃这个机会值得吗?
‘笃笃’
头顶上的小纸人突然攀在边缘弯下腰来敲了敲长泽时礼的脑门,停在城门口的红发咒术师把它从头顶上端下来,只见纸片人扶着他的手掌站起来,很有气势地指了指远处。
长泽时礼顺着纸片人的方向看过去。
樱发少年正站在阴阳寮术师聚集的樱花树下,远远地冲他招手,骄傲自信的神情怎么样都掩饰不住。
长泽时礼怔愣在原地,突然笑起来。
为什么不呢?
这是他亲自选定的传承。
第27章 谁比谁更猖狂(26)
“怎么了?”见同伴垂头丧气的回来,藤原姓的阴阳师问道。
“上面的任务太难了,那小子根本不受诱惑。”同伴唉声叹气。
一边心疼地把咒具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不断地用袖子擦去上面的灰尘,擦着擦着不免眼里流露出贪婪。
“这可是个好东西。”
他说着,感到面子挂不住,突然恼怒道:“那家伙居然看都没看一眼直接给我扔了,更别提听我说完话!”
“宿傩看不上的,威逼利诱根本就不可能,别想了。”藤原姓阴阳师说道,他远远地看了一眼路边树下的少年咒术师,对同伴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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