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嗓门并不高,就像是平常人说话一般。
但这声音却平平稳稳地穿过几重院子,一直传到了王公子的卧房里。
王公子木然的脸上终于有了动容之色,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喊道:“是哪位高人在外?还请登门一叙,为弟子排忧解难。”
一见儿子有了反应,王太太大喜过望,急忙王催促王化成,“快,你快去把高人请进来呀!”
一边说,一边把丈夫往门外推。
王化成又何尝不惊喜?
便是王太太不催他,他也要快快去请的。
他一路往外走,一路问沿途的小厮丫鬟,但众人都说并没有一个道长求见。
直到出了大门,王化成才看见一个渊渟岳峙的身影伫立在夕阳下。
此时夕阳已残,那橘黄的霞光却似恋恋不舍般,礼拜一萦绕在那道士的周围。
道士身上的衣袍并不鲜亮,反而透着几分蔽旧,只是清洗得十分干净。
再往上看,入目便是一张让人看上一眼,就联想到“仙风道骨”、“神姿高彻”、“乘奔御风”等仙气飘飘等成语的脸。
王化成只看了一眼,便被这道人的风采折服。
他赶紧停下脚步,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衣衫,这才快步上前,拱手施礼。
“小人王化成,拜见上人。不敢请教上人尊号?”
“福生无量天尊。”江停云还礼,一举一动便如清风拂云,蜻蜓戏水,“贫道道号玄胤,这厢稽首了。”
双方见礼过后,王化成就迫不及待地问:“上人此来,可是为了我那不争气的孽子?”
此时此刻,他再没有半点属于商贾的圆滑,只是一个迫不及待想要救自己儿子的父亲。
江停云也不废话,直接便道:“正是,还请居士带路。”
“哦,好,好,上人里面请。”
王化成半点都不敢耽搁,急急忙忙领着他往里面走。
等他们再返回清辉院,竟看见王公子被两个小厮搀扶着,站在院子里等。
王化成立刻惊得魂飞天外,又急又气地说:“你这孽障,不好好躺着,瞎捣什么乱?”
江停云则是上前几步,伸手在王公子额头上一点,送了他一道清气。
清气入体,王公子原本灰败的脸色,肉眼可见的红润了起来。
时刻关注儿子的王太太喜极而泣,立刻就跪下来给江停云磕头,“多谢上人出手,上人慈悲,请一定要救救我的儿子!
信女愿一生茹素,年年捐献香火,替祖师爷再塑金身。”
江停云抬手虚扶,王太太不由自主就站了起来。
“女居士不必如此,扶危济困,本就是贫道分内之事。
我道门修行,在饮食上并无忌讳,也并不修金身,女居士若是有心,早晚给我派祖师全阳子上几注清香即可。”
只吃素身体怎么可能受得了?
还有给神仙塑金身,完全就是浪费金属资源,在他看来根本没必要。
而且,神仙在乎这些吗?
他们更在乎的是真诚的信仰。
此时此刻,对王太太来说,玄胤道长就是自己儿子的救命稻草,自然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王太太连连附和,“是,是,上人说得很是,是小妇人孤陋寡闻,让上人见笑了。”
这般的慈母之心,实在是很能触动江停云的内心。
他也不忍让这位母亲过多忧虑,当即便道:“诸位现在外面等着吧,贫道和王公子进去一叙。”
说完,就伸手扶住王公子,如同踩着云朵一般,轻飘飘地走进了内室。
那两个扶着王公子的小厮还没反应过来呢,双手就空了。
两人一惊,正要请罪,就听见一声轻响,王公子卧室的门自己合上了。
除了王公子之外,谁也不知道玄胤道长究竟是如何施法的。
只知道两人进去不到半个时辰,就听见王公子嚷着饿了,要喝米粥。
守在门外的人急忙推门进去,玄胤道长仙踪已杳,只剩下神采奕奕的王公子,正在给自己穿衣裳。
“我的儿,你好了?”王太太哽咽着上前,想要扶住儿子,却又怕碰坏了似的缩回了手。
此时王公子正好系完了最后一根衣带,见父母进来,“噗通”一声就跪下了。
“是孩儿不孝,累父母担忧。如今得了上人当头棒喝,儿子已经幡然悔悟,日后再不会轻言寻死了。”
“你这孽障,总算还有几分孝心!”王化成呵斥了一句,下一刻却忍不住落下泪来。
这些日子,精心教导的独子病入膏肓,眼见就要去了,他岂能不着急,不难受?
可他是一家之主,一大家子都要靠他来支撑。
若是他也倒了,那旁支的一群定然会如群狼竞食一般,把他们嫡支吃得连骨头渣滓都不剩。
所以,他不能倒,甚至不能露出半点脆弱之色。
如今儿子终于好了,他内心的煎熬就再也遮掩不住了。
眼见一向威严的父亲都落了泪,王公子心里更是羞愧,连连对父母叩首,不住地请罪。
“是儿子不孝,父亲要打要骂都好,可千万别为了我这个不孝子急坏了身子。
若不然,儿子当真是万死难辞其咎了!”
王太太急忙把儿子拉了起来,“我儿,快起来,快起来。有娘在这里,我看谁敢动你一根手指头。”
说着话,还恶狠狠地瞪了丈夫一眼,“从前你怎么教儿子我不管,如今儿子刚刚大病初愈,谁也不许为难他!”
“哎呀太太,那也是我亲儿子,好端端的,我为难他做什么?”王化成苦笑连连。
经过这次的事,他算是怕了这个儿子。
日后只要这孽障好好的,一应事物就随他去吧!
这个“一应事物”里,就包括王化成一直着急的娶媳妇和抱孙子。
却不想,王公子却主动提起来了。
“爹,娘,儿子如今也老大不小了,是时候该娶一房贤妻,一起孝敬您二老了。
只是,咱们家一向庭训严格,儿子从未接触过别家的小姐。此事还要劳烦母亲了。”
此言一出,王家二老皆是一怔。
王太太小心翼翼地问:“儿呀,你真的想好了?愿意娶妻?”
这次儿子病得这么厉害,为的是什么,他们老两口可是一清二楚。
王公子微微一笑,若无其事地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儿子今年已经二十一岁了,早就到了婚假之龄,岂有不娶之理?”
见父母欲言又止,王公子心中了然,脸上的笑容也不由淡了些。
“玄胤上人已经和儿子说清楚了,儿子与阿虞此生只有兄妹之缘,并无夫妻之分。
但若儿子此生多多积德行善,来世自有与阿虞携手白头之机。”
直到听见这话,王化成夫妇才算是彻底放心。
王化成笑道:“咱们家家大业大,积德行善,回馈乡里也是应有之意。”
作为盐商,他们家赚的钱财实在够多了。
只要儿子好好的,别说是积德行善了,就算是舍了全部钱财,也没什么可惜的。
王化成相信,他教出来的儿子,便是白手起家,也能自己创下一份家业来。
真是要多谢那位玄胤道长了。
“对了,玄胤上人怎么走了?”
“是呀。”王太太有些埋怨儿子,“上人对咱们家有这么大的恩德,你怎么不把人留下,好好谢谢人家呀。”
王公子苦笑道:“儿子也想啊。但上人乃是世外高人,不为名利所扰,来无影去无踪,儿子又如何拦得住?”
他甚至没有认出来,玄胤上人就是上次来他家里,把时虞的尸体带走的那个江公子。
“这……”王太太一呆,“果然是高人风范!”
王化成道:“上人不是说了嘛,他乃是天师全阳子一脉的传人。
正好咱们吕城还没有天师庙,明日我就去选一块风水好的地界,建一座天师庙,专门供奉萨天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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