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停云也就入乡随俗,全当是尊敬姨母了。
只他来时除了盘缠和文房四宝,身无一物,若是为了一个丫鬟专门去买礼物,又未免不庄重。
思来想去,他除了读书厉害,也只有书画这两样还能拿得出手,干脆就先画了一幅菡萏初开图,权且充数。
却不想,林家书香门第,连他们家的丫鬟都沾了几分文气。
他那幅图虽然是自己画的,无论是技巧还是意境都稍显稚嫩,但莲香却很喜欢,经常在大小丫鬟面前炫耀。
荷景原本就有几分羡慕,如今得了机会,可不就是要讨一幅?
“此小事耳,不知姐姐芳辰几时?”
荷景笑道:“不早不晚,正是三天后。”
正赶上林琅的满月礼。
江停云笑道:“姐姐放心,我一定给你画幅好的,跟莲香姐姐那幅不一样。”
“那敢情好。”荷景笑道,“到时候我也拿出来,好好馋一馋她。”
两人一路说笑,很快就走了大半路程。
眼见贾敏的正房就在眼前,江停云终于问道:“敢问姐姐,可曾见过那位赖嬷嬷?”
对于荣国府的人和事,他只从书上看过最浅表的一层。至于这些人究竟是怎么样的性情,哪里是书上三言两语能说清的?
提起赖嬷嬷,荷景便没忍住撇了撇嘴,略有些阴阳怪气地说:“到底是国公府里伺候过的,跟咱们小门小户的不一样,架子足得很!”
这话不可谓不毒,直接就说赖嬷嬷也就是个伺候人的,狂什么狂?
江停云心里有了数,嘴上却道:“国公府家大业大,里面出来的难免财大气粗。她又能在这里待几天,姐姐何必与她一般见识?”
经他一劝,荷景心里的气闷去了几分,笑道:“这话你可要记在心里,等会说不定还要用来开解你自己呢。”
看来,在荷景眼里,那赖嬷嬷的嚣张已经深入人心了。
江停云便留了心,进门之后便目不斜视,只给贾敏行了礼,便站在了下方,等候姨母的吩咐。
“我儿快快请起。”贾敏笑着让他起身,对坐在秀墩上的赖嬷嬷道,“这便是我那外甥了。不想三姐多年无音信,竟然养了这么灵巧的一个儿子。”
那赖嬷嬷慢悠悠地起身,朝江停云略欠了欠身,“老奴给江大爷请安,替老太太问江大爷好。”
如此惫懒,分明是把江停云当成了打秋风的破落户,很是没放在心上。
江停云早有准备,倒是还好,贾敏却是面色微变,没想到赖嬷嬷竟然如此托大。
先前江停云没有来时,贾敏就先告诉了赖嬷嬷,别看江停云小小年纪,如今已经是童生了。只待七月过了院试,便是秀才公了。
她之所以如此,就是看出赖嬷嬷仗着在老太太身边伺候多年,有些分不清轻重了。
但她哪里知道,自从贾代善死后,荣国府中以读书为荣的风气也就烟消云散了。
府里的老夫人史老太君最常说的一句话,便是:咱们家生来富贵,何必与寒门子弟争功名?
不知道贾代善泉下有知会不会气吐血,反正贾家上下是完美诠释了何为上行下效,渐渐不把读书的功名放在眼里了。
更有甚者,赖嬷嬷有个孙儿今年十岁,当初一落草,就被史太君做主施恩,放还了身契做了良民。
史太君还私下承诺过赖嬷嬷,只等她那孙儿赖尚荣及冠,就动用府里的人脉,给他捐个知县的官儿。
赖嬷嬷见识浅薄,不知道厉害,只知道哪怕是金銮殿上的状元爷,考中之后也不过是个从六品的翰林院修撰,而一个上县的知县也是从六品。
料想以荣国府的权势,为她孙儿某一个从六品知县,还是不难的。
日后她孙儿背靠荣国府,只要会钻营,怕是升迁速度连状元郎都比不上,教她如何看得上区区一个童生?
江停云微微点头还礼,朝京城的方向拜了拜,“还望嬷嬷代我向外祖母请安。”
“好说,好说。”赖嬷嬷嘴上应了,心里却不由暗暗嗤笑:哪里来的破落户,也敢和我们荣国府攀亲!
贾敏脸色暗沉,对江停云道:“眼见你就要考试了,快回去复习功课吧,这里用不着你了。”
“是。”江停云行礼告退。
等他走了之后,贾敏便嗔怪地对赖嬷嬷道:“云哥儿是我三姐姐的亲儿子,嬷嬷何以怠慢于他?”
赖嬷嬷陪笑道:“老奴年纪大了,身子骨难免疏懒,还望姑奶奶赎罪。”
这避重就轻的法子倒是使得顺当,把贾敏气个仰倒。
但她也看出来了,这赖嬷嬷虽然对她还算恭敬,对别人哪怕是林如海,也不大看在眼里。
贾敏暗叹一声,不免心生忧虑:如今娘家也不知成什么样子了,家里的仆从竟然这般眼大心空。
只她一个外嫁女,就算有心劝诫一二,还要怕娘家嫂子们有意见呢,也只得罢了,让人安排赖嬷嬷去歇息。
但赖嬷嬷却坐着不走,直朝贾敏使眼色,让她屏退左右。
贾敏心下疑惑,还以为母亲有什么私房话要交代,便示意林嬷嬷抱着黛玉,领着一众仆人出去了。
“嬷嬷,人都出去了,母亲可是有什么话要你带给我?”
赖嬷嬷眼露精光,警惕地四下看了看,见的确是没有不相干的人了,这才解开外衫,从贴身的内袋里掏出一个绣着八卦图样的小布包来。
贾敏只看了一眼,就觉得那布包散发着一股不详之气,让她觉得十分难受。
“嬷嬷,这是什么?”贾敏蹙眉问道。
赖嬷嬷却是得意洋洋,“好叫姑奶奶知晓,这可是老奴精心求来的好东西,太太只需将这里面的小人拿出来,贴到那贱人生的小崽子的床底下,保管他活不过三年!”
贾敏瞳孔一缩,面色大变,“嬷嬷,这是母亲让你带来的?”
她是坚决不信,自己母亲会让人带来巫蛊之物,害她庶子的。
虽然当年她在家时,也知道母亲不喜欢妾室庶出,但自家三个姐姐也都平安长大,庶女该有的份例一样不少,掌家理事方面的教导也都不缺。
别的不说,只看江停云母亲的心性手段,就知道当年没少学东西。
因而,一句话问出口,她就紧紧盯着赖嬷嬷,见她口中称是,却神情闪烁,便知道其中还有内情。
当即她也没有多说,只是把荷包收了起来,吩咐荷景带她去客房休息,转头就让人把江停云又请了过来。
江停云去而复返,虽然不明所以,但也知道贾敏肯定是有正事,不敢耽搁,急匆匆就赶来了。
“外甥给姨母请安。”
“云哥快起来,帮我看看这个。”
第29章 科学与迷信
却说江停云方要行礼,贾敏就急忙叫他起来,把一个用金线绣着八卦的荷包递给他。
“云哥儿,你不是曾经学过道术吗?快帮我看看这个,里面是什么恶物。”
江停云一眼看去,就觉得老大不顺眼,接过来解开栓荷包的丝绦,就有一股寻常人看不见的黑气扑面而来。
他下意识双目一凛,双眼中射出两道红光,那黑气遇见红光,就像是冰雪遇见真火一样,瞬间消融殆尽。
这红光与黑气贾敏虽然看不见,却冥冥之中自有一股感觉。那黑气一消,她就觉得整个屋子都透亮了几分,先前那股烦躁压抑之感消弭于无形。
她不由暗赞:看来,云哥儿说自己只是学过几天道术,真真是太过谦虚了!
却见江停云已经抖开荷包,从里面倒出一个黄纸剪成的小人儿。小人胸口有一道红痕,恰似一个人被剑戳中了一般。
这东西,看起来好像是前世七八十年代,农村流行的跳大神时装神弄鬼的东西。
这东西,科学的做法是用黄表纸剪成人形,暗中用碱末涂抹在刀刃上,刺到纸人上之后,用清水一喷,就会鲜红如血。
需要解除“法术”的时候,再用白矾水喷一次,血痕就会逐渐消失,不留半点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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