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罪游戏(32)
严缙云:“???”
你特么这说的是人话?
“你这受害者有罪论还挺——”本来已经很为自己的举动感到丢脸了, 现在严某人直接给气堵着了, 他恼羞成怒的扭头去瞪贺泷, 被贺泷又斥一声:“看什么看!别看我!”
“你后脑勺长眼睛了是吧?”严缙云骂道, 慢吞吞的又转回去。
贺泷心里其实还有点儿没底气,说什么“都是因为伽马表现的太柔弱”……事实上伽马就算在骂人,那凶巴巴的样子……在他看来也觉得心里痒痒的。
中邪了吧!
下次不合时宜的升旗子可能就找不到借口甩锅了。
贺泷叹了口气,继续平复心绪。
片刻后, 他冷静了下来,又恢复了平时一丝不苟的模样,扭头看见伽马蹲下身, 一手捏着鼻子。
贺泷心里牵念着,走过去道:“怎么了?”
“真的臭啊,快被臭晕过去了。”严缙云抱怨说:“旅舍里臭、咖啡店里臭、电玩中心里臭、没想到服装店里更臭。”
贺泷的嗅觉不如他灵敏,想了想才道:“是不是人皮墙纸的味道?”
严缙云一愣,脑海里迅速浮现出那些诡异的抽象派的墙纸壁画,那好像已经算是耶摩村的常规装饰物,处处可见。
“人皮墙纸?可这里好像没有什么墙纸——”他四下张望着,这片服装批发店还是个简陋的毛坯房的模样,灰扑扑的墙壁露出砖头混着水泥的心子。
“抬头。”贺泷说。
严缙云闻声仰起头。
贺泷“啪”一声拧开了手电筒,向上打光。
霎时间,严缙云看清了天花板上那些悬挂着的“人体模特”的真面目——居然是一张张充气倒挂着的人皮!
估计是为了防止漏气,那一张张人皮虚空的眼眶里还塞着白色的纸团,被手电筒光一照,鬼气森森的“看”着下方,活的一般,叫人毛骨悚然。
“我刚才形容的不对。”贺泷幽幽的说道:“准确的说那种令人不愉快的气味是死人皮的味道。”
严缙云怔忪,似有所感:“墙纸是死人皮做的……那他们当做货币使用的那个透明的钻石骰子是——?”
“是骨灰钻石。”贺泷拧着眉说:“还记得你之前说……这里人类是食物链的底层,你说的没错。”
严缙云沉默了半晌,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纸团,展开:“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我出来探路,无意间进了他们的加工作坊。”贺泷言简意赅,自动略去了那些令人不愉快的糟糕细节,这会儿严缙云已经将那张纸团彻底展平了,贺泷凑过来瞟了一眼,熟悉且丑陋浮夸的手绘图鉴映入眼帘。
“你把它撕下来了?!”他诧然道。
“那么重的一本书,我倒是想随身带。”严缙云翻目,他用手心又用力的抚了几下纸面,指着“加勒比食人族”词条下面的细文注释:“加勒比食人族,摩耶大陆的哺乳灵长类纲目,大脑发达于其他灵长类,拥有特征性的长扁足和三角形的利齿,好食人肉,耶摩村……耶摩不就是摩耶倒过来念么?”他眉头紧蹙道:“我们早该察觉到不对劲了,这是个食人族的村子!”
“倒不是我们疏忽。”贺泷指着“拥有特征性的长扁足和三角形的利齿”一行字:“这两样东西,他们掩藏的很好。”
两人不约而同的看向这满大厅的长袍。
“难怪他们那么害怕把脚露出来。”严缙云轻声说:“可他们的牙齿是怎么掩藏起来的呢?”
贺泷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作为捕食者没道理惧怕猎物。”严缙云说:“贺泷,我发现这里的人都有点奇怪。”
“怎么说?”
“他们有点太守规矩了。”严缙云说:“按理说,作为食物链的上下层,我们对于他们而言就是砧板上的鱼肉,我相信除了我们两个以外,其他人在面对加勒比人时都没有还手之力。他们完全可以直接来抓人,但事实上他们没有。”
咖啡店里的老板试图用诈赌的方式让钟小闻、唐梦蕾和郭橙留下来卖身还债,被他出千赢回来之后居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带人离开。
电玩中心的那个小老板在谎话被识破之后,反应更是笨拙。
他们千辛万苦的伪装宛如在编织一张可以将一切变得合理化的网。
“或许这是种族文化?”贺泷指着那张词条上的注释:“……勇武凶猛,拥有强烈的信念感,这些与生俱来的优秀品质注定着这个种族的不平凡……信念感这几个字恐怕不是说着玩儿的。”
“什么意思?”严缙云问。
“社会形成的基础就在于教化文明,教化固然会形成条条框框限制行动,但也使得人类的各项建设活动高效率的开展。”贺泷说。
“你能不能说点我能听得懂的?”严缙云皱眉:“跟绕口令一样,什么教化不教化的?”
贺泷的耐心好的吓人。
“教化就是指给人植入是非观念,教会人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比如我们从小就知道法律是高压线,是不可以违反的,所以我们会对违法的事情敬而远之……”他说着说着,瞟了一眼严缙云:“虽然这个例子在你身上可能不太实用,但就这么个意思。”
严缙云:“……”他撇撇嘴:“哦,我大概懂了,他们也许从小就被植入了一个观念,吃人不能‘师出无名’,没有由头就不能行动,必须要让‘宰杀人类’这件事变得顺理成章才能出手,哪怕整个过程是钓鱼执法。”
贺泷点点头:“你理解的非常到位。”
“这加勒比人听起来就不怎么聪明的样子。”严缙云轻哼一声,满脸乌鸡鲅鱼,顺手从衣架上拿了几件袍子带走,贺泷道:“你拿这个做什么?”
“我发现他们挺擅长区别对待的。”严缙云说:“看你不是村民就想着法儿的给你下套,虽然都是些很弱智的伎俩,次数多了也吃不消。”
他将今天在咖啡厅和电玩中心的遭遇说给贺泷听。
“分辩是不是自己人全靠有没有穿袍子,就这也敢自称智慧种族,我真的服了。”说完严缙云还是忍不住嘲讽。
贺泷:“你怎么知道一定是靠袍子?”
严缙云撇撇嘴,丢了件袍子给他:“是不是的出去溜一圈就知道了。”
贺泷接过袍子,看青年懒洋洋的走出门去,一副无事发生的模样,仿佛刚才悬在生死一线、精神崩溃的不是他伽马。
“严潇。”贺泷轻声唤他。
严缙云走了两步才回头,像是堪堪意识到严潇这个名字是在喊他:“啊,什么?”
“你刚才怎么了?”贺泷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
严缙云的眼中掠过短短几秒钟的失神,后不以为意的的笑道:“什么怎么了?没怎么啊?”
贺泷见他又打算和稀泥过,英武的浓眉下压:“你刚才一直在喊爷爷。”
严缙云上扬的唇角不易察觉的颤了颤,骤然抿直。
“爷爷是谁?”贺泷进一步逼问,连吐字都变得锋利。
他身材高大,生的阳刚俊逸,认真看着谁时会充满了压迫和威慑,许多人光这么被他看着就会失去说谎的能力。
严缙云的喉咙滚动了一下,眼底像是有潮汐涌上,不轻不重的拍着沙岸,带走余沙,留下痕迹。
“爷爷啊。”他勾唇笑着,像在说一件全然不相干的事:“爷爷就是养我的那个人啊,就跟你爸妈一样。”
贺泷怔忪。
青年潇洒的转过身,不带任何情绪的走出店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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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泷很快就见识到了严缙云所谓的“试试”指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