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罪游戏(50)
“李罡……”
“李罡,你明天不用来了,停职半个月反省一下你究竟应该听谁的。”魏瑞明无视警员苍白的脸色,厉声道:“开门!”
重重防护升起、解锁,高博士和魏瑞明一前一后走进去,高博士好奇的四下打量着这个特级拘留所里的陈设,眼神闪闪发光,宛如在参观什么博物馆一般。
二人终于来到了禁闭室门口。
魏瑞明输入指纹密码,将探视窗上的隔板升起。
透过透明的防弹玻璃,他们像欣赏动物一样凝望着床上沉睡的青年。
魏瑞明扭头看了一眼高博士,发现高博士脸上的表情十分奇异,像是好奇又像是痴迷,魏瑞明让开了些许,高博士干脆凑近贴到了玻璃上,狂热的朝里盯着看。
“他怎么始终在睡觉?”
魏瑞明强忍着不耐烦解释:“贺泷制服他的时候用了麻醉剂,量给的比较足,还没来得及代谢掉。”
“不是有苏醒剂吗?”高博士兴奋的说:“让他醒过来,我有话要对他说。”
魏瑞明怔了怔,低声道:“这不太好吧。”
苏醒剂里有拮抗麻醉剂的成分,但始终是毒性药物,一种药物尚且没有代谢掉又打一种,对人体无疑是伤害,一般只用于某些神志不清的涉毒罪犯。即便伽马是犯人,但他们也有规定,得保证犯人最基本的人权,犯人的行为不越矩就不能采取任何伤害身体健康的措施。
高博士幽幽的看了一眼魏瑞明,眼中透出无形的威胁。
“魏局为了一个重刑犯。”他循循善诱道:“让自己身败名裂,牢底坐穿,大可不必吧?”
魏瑞明的牙根渐渐咬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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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从一片混沌中苏醒过来。
像是被拎着头发揪出水面,他整个头皮都绷的死紧,疼的几乎要炸裂,耳鸣又眼晕,甚至还想吐。
他几时受过这种程度的苦楚,干呕了两口,喘的不行,腥咸的眼泪从眼角渗透出来。
这时,一双光可鉴人的皮鞋走到了他的跟前,带着圆润动听的“哒哒”声。
来人弯下腰,伸手掐住他的下巴颏,扳正。
眼前的景物一片模糊。
青年身不由己的发着抖。
“啧啧……”对方感慨万千的摇头叹息,从口袋里抽出一条手帕,貌似温柔的替他擦拭着额头上的冷汗:“抱歉,因为我真的很急,所以不能等到你自然苏醒,只能用几针苏醒剂了。”
单位剂量的苏醒剂其副作用就足以让人难受很久,几针苏醒剂从他嘴里说出,那轻描淡写的程度仿佛是在吃糖豆一般。
药物作用让青年的植物神经系统紊乱,冷汗出个不停,很快就把高博士手里的绢子湿透了,高博士轻叹一声,放弃了替他擦汗,将绢子丢到地上踩了两脚。
“小缙云,我还记得你当年把我逼到烂尾楼的天台上,扬言要让我被法律制裁的样子。多么耀眼,多么意气风发!那时候你才十四岁啊,我当时就想,这么小的一个小男孩儿,没接受过什么正统的教育,居然就浑身散发着正气,来日前途一定不可限量!可现在呢?你怎么沦落到这种地步?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青年的视野终于稍稍清晰了一些,对陌生环境的恐惧让他整个人都十分萎靡颓然,但他看清了来人的五官,灵魂核心处所有的极端情绪瞬间被调动,争先恐后的撞击着他的头颅血管,“砰砰”跳动的濒临破裂。
“高……高天纵!”
这个名字带来的阴郁诡暗像是烙印一般深刻的烙在两个灵魂的核心处,无论怎么切换都不可能忘却,他死死的瞪大了双眸,唇上血色尽褪。
高天纵歪了歪头,他从那双泛红的眼睛里看到了几分混杂的退怯之意,手指却钳的更紧,甚至将青年的下巴掐红。
“傻孩子,你还记得我,我太高兴了。”他微笑着,凑近了些,魔鬼般的低语:“如果十年前你知道这条路的终点是这里,还会那么执着的想要抓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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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贺泷和伽马一块儿执行了几次任务,钟小闻越发觉得自己像个弱智了,于是她一下午就窝在图书馆里查专业书。
图书馆有一面大的透明的落地窗,钟小闻坐在窗前,无意间一扭头,发现拘留所新入职的警员的李罡从外面垂头丧气的走过,还时不时在抹泪。
李罡和她同年入职,分属不同的部门,钟小闻总有些同理心,于是放下书就从图书馆里跑了出去。
饶了大半圈她才追上李罡,大声道:“喂!小李!你怎么从拘留所出来了呀!”
李罡闻声回头,看见钟小闻时嘴巴一扁,委屈喷薄而出。
“钟小闻,我被魏局停职了呜呜呜呜!!”
“停职?!”钟小闻大吃一惊,还不忘从兜里掏出纸巾给李罡:“你别哭你别哭,魏局为什么突然停你职啊?”
“因为我笨,我连警局的上下级关系都搞不清楚,我刚才已经被师父骂过一顿了……”李罡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语无伦次的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钟小闻却陷入了沉默。
她没有像其他人一样直接训斥李罡“怎么连这点最基本的职场常识都不知道”,而是隐隐察觉到不对劲,兴许是跟伽马待的时间多了,她在某些方面的敏锐程度也有了质的飞跃。
魏局为什么会突然去找伽马,如果找伽马的理由正大光明,又为什么仿佛刻意避着伽马的直属监护人贺队?这说不通啊!
“你别哭别哭,不是你的错,你就当回家放几天假嘛!”
她费了半天劲先将李罡安慰妥当,转而走到僻静处,立刻给贺泷打去了电话。
“喂?贺队吗!”钟小闻压低了嗓音,略感紧张:“我想伽马可能……有危险!”
第38章 叛逃(二合一)
禁闭室里, 青年在冷硬的床上蜷缩成一团,他一手被拷在床头的栏杆上,屈曲的肘将素净苍白的脸死死的掩住。
“你是不敢面对吧?你的自负害死了你唯一的亲人。”高天纵俯身贴在他的耳畔低语, 貌似叹惋:“可惜了, 但凡你选择放我一马你爷爷也不会死, 但凡你不那么死心塌地的选择从警, 也不会走到这般田地……你爷爷他如果泉下有知……看到你变成现在这个鬼样子, 一定也不会同意你报考公大的。毕竟他无所谓你是不是飞黄腾达, 只想让你健康平安的活着,对不对?”
像是生命中的不能承受之重, 青年的身躯战栗的越来越厉害, 眼角遍布泪痕,高天纵的每一个字都在将他陈年的伤疤硬生生揭开, 那些血痂下面都是残缺未愈的肉,鲜血横流。
“你怎么不说话呢?你是不是心里也是这么想的?”高天纵凑的更低了些,撑着床头,像是老兽触碰幼兽一般, 用额头轻轻的撞了撞青年的额角:“其实没有你爷爷……你也不会想要当警察, 因为根本就不是当警察的料, 对不对?”
青年沉默着, 像是死了一样。
高天纵宛如一个哲学家,慷慨激昂的开导着:“人一辈子会遇到很多坎儿,你不能因为我的出现就被牵绊住,要学会跨过去, 学会淡忘,这样人生的前景才会更加开阔。像你这样的小天才埋没在公安系统里实在是太可惜了,不如跟我一起, 把这个玩弄你、支配你的体制掀翻!”他张开手臂,宛如拥抱:“给我当干儿子吧小缙云,你需要一个亲人。”
“我不……我不是……他。”青年低微的吐出几个气音,浑身颤抖,艰难卓绝的呜咽:“他也……不会想……当你的——”
高天纵连着听到几个“不”字,嘴角骤然一垮。
“你说什么?”他直起腰,居高临下的垂眼,瞳色里尽是阴鸷:“长辈跟你说话你就是这种态度吗?你偏要跟我作对是不是?”他陡然伸手,粗暴的去摆弄青年脖子上的金属颈环,像是拽着一个带项圈的狗一样,看了两眼甩开,轻嗤道:“六代芯片啊,过时了,我们实验室连七代芯片都已经研制出来了,只不过还没上市。不过还是要告诉你一个七代芯片独有的优势,它的遥控器可以操纵六代芯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