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一级基建狂魔(42)
此时,依然毫不留情地批评他不够上心,提出了自己建筑师的专业观点。
也许醉酒的人,常常会神志不清的执着于表述自己的思想,直白展现出性格里的固执严肃。
殷以乔根本没打算要对律风的错误留情,伸出食指轻点在每一个问题上,神情严肃得仿佛律风就站在他的身边。
律风一边认真听讲,一边拿出速写本记下问题。
发誓下次一定要好好debug,再也不敢随便敷衍了事地发给师兄了。
建筑师殷以乔,可没有师兄殷以乔体贴。
醉酒之后,他把亭廊挑出了无数错漏,并且重申了《山水逍遥》本该表达的含义。
“你要做的不是一套仿古建筑,而是带有传统建筑优点的现代造物。”
如果不看殷以乔疲惫困倦的神情,只听他的声音,律风还以为身处课堂,接受殷大建筑师的授课。
“我希望你不要因为工作忙,或者沉迷于设计桥梁,就忘记了自己的创作初衷。”
律风赶紧点头,嗯嗯嗯的连续保证,“我下次一定考虑清楚了再下手。”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边跟佐特尔聊天,一边分心搞建模。
他跟外国友人分析了太多古建筑,连《山水逍遥》的亭廊,都带上了传统苏州园林的影子,犯下了现代建筑不该有的错误。
殷以乔很满意他的保证,眼神终于收敛了锐利。
“嗯,差不多就是这些问题。”
他伸手合上笔记本电脑,“我去睡觉。等我睡醒了就去协会,好好帮你们好好安排一下来英国的行程。”
律风毫不意外殷以乔要负责这项工作。
他轻声问道:“师兄,请我们来英国交流,是不是老师的意思?”
殷以乔神情一愣,继而低低笑出声,“是爷爷的意思,但他仅仅向理事会进行了简单的提议,就获得了理事们的一致通过。”
他明白律风的担忧,那种希望获得国际认可,又不希望任何是攀附着关系的情绪,清晰明了地印在律风的脸上。
但是,殷以乔叹服于爷爷的行动力,和“殷知礼”的名字,代表的影响力。
殷以乔认真的说:“你们绝对不会知道建筑师们有多期待你们的到来,也低估了英国皇家建筑师协会对中国建筑的兴趣。”
“你们身上汇聚了全世界的目光。”
说到这里,殷以乔的神情复杂地露出了一丝不甘心的意味。
他闭上眼睛,不愿承认似的叹息般说道:“至少……桥梁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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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建筑师协会正在忙碌的敲定交流会的行程。
然而,这次想要出席的建筑师众多,人数完全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威廉姆斯先生不是忙于迪拜的项目吗?他怎么也想参加交流会。”
“不止是他,还有韦德先生,他居然特地从美国回来,要求我们一定要留给他中国交流团的场次。”
“额……”正在接洽的工作人员,插入话题,“现在已经有一百多位建筑师,希望能够参与中国交流团的场次,所以……我们应该改用多大的会场?”
当理事们决定,向中国国家设计院发出邀请函的时候,大部分人都充满疑惑。
中国大部分知名的现代地标型建筑,都是国际建筑师的作品。
在大多数人的认知之中,中国的贫穷落后,还不足以支撑起现代建筑艺术的需求。
他们没想到,这次公布了中国交流团会参加的消息,竟然引得平时懒得参加交流的建筑师们充满兴趣。
连英国知名的报刊、杂志,都在向他们申请交流会的采访权利。
“难道,是因为这篇报道?”
工作人员随手拿过桌上的报纸,一座盘旋山体的桥梁设计,突兀的出现在群山之中。
“据说中国交流团的阐述作品里,就有这座造型怪异的盘山桥!”
乌雀山大桥的盘山构想,从国内传到国外,并不需要多少时日。
英国的媒体人,面对这座即将修建在冰天雪地、海拔三千大山之中的桥梁,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兴趣。
这样的桥梁盘山而行、惊险无比。
他们以惯常的夸张情绪,尽情阐述了他们对这座乌雀山大桥的设计观点,并且本能的提出了众多问题。
建设环境有多恶劣?
能不能请到工人进山?
桥梁高速的养护成本有多高?
这些问题,远比单纯的设计造型更加吸引人去关注。
他们已经听说过太多中国的遥远传说,恨不得马上到达建筑师协会的交流现场,举起长镜短炮,拍下这些疑问的答案。
也许,英国的普通民众并不能很好懂得这样一座桥有多可怕。
但是,这篇报道十分贴心的出了最完美的本土化解释。
它说:“乌雀山的海拔超过三千米,比英国最高峰还要高出三倍!我们不得不怀疑,中国就算在这里建起了桥,也没有人敢从桥上通过!”
英国最高峰,成功变为了遥远乌雀山的参照物。
哪怕是不懂建筑的普通人,也能从他们身边的山峰,感受到乌雀山建桥的恐怖。
协会的工作人员读完这篇报道,都立刻升起了和它一样的想法——
设计这座桥的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中国真的有条件,有能力修成这座桥吗?
就算修成了……真的有人敢从桥上通过?
英国报纸的疑问,伴随着中国交流团的出行越演越烈。
并且在他们到达机场的时候,冲上巅峰。
各大媒体都在社交网站上,激动的发出明天交流会的时间,并且提前列出了中国交流团会涉及的代表作品。
一场交流会,立刻吸引了全世界的注意力。
无数根本不关心中国的人,也十分想知道什么是智能化的道路疏堵分流工程,什么是值得中国骄傲的地标。
哦,还有那座匪夷所思、便宜得让人怀疑质量的曲水湾大桥!
以及盘旋于三千米海拔高峰的炫技桥梁!
英国皇家建筑师协会的理事,加西亚先生,正皱眉凝视着希思罗机场的到达口。
那里人头攒动地走出了无数旅客,他只要看到黑发黑眼的队伍,都会提出迫切的问题。
“殷,那边是不是?”
“不是。”
“那边呢?他们聚在一起,感觉很像第一次来英国的样子。”
殷以乔视线跟着他动,却发现那只不过是一群高中模样的黑发学生,背着学生气浓重的书包,听着他们皮肤略带黝黑的长辈,讲述英国旅游注意事项。
“加西亚先生,如果我师弟出来,会给我打电话。”
殷以乔不得不冷漠地阻止加西亚理事的好奇,“您没必要跟我一起等在这里。”
“那不行。”加西亚回绝得格外果断,“比起你们的桥梁,殷知礼的学生,我更想知道他们怎么做的智能化疏堵工程。我得赶在他们被建筑师们团团围住之前,帮市长先生问一问,卖不卖,怎么卖?”
殷以乔理解他的急切。
但是他觉得,加西亚一定不了解中国。
真正成功的疏堵方案,除了凭借智能化系统之外,最重要的是阻止普通民众占领街道,并且在十五分钟内,派出交警,维持正常的通行秩序。
然而,他没有打消加西亚的期待。
只要这位先生不是为了占用律风的时间,他完全不想多做纠缠。
殷以乔视线专注地凝视人来人往的机场到达口,目送了一队又一队赴英的旅行者。
手上终于感受到了手机的震动。
他迅速接通,听到了熟悉温和的一声“师兄”,随即便见到了一列浩浩荡荡的队伍。
他们黑发黑眼,四处环视着人群密集的机场大厅。
还有一位身材修长挺拔的年轻人,握着手机乖巧地跟在年长者的身后。
律风穿着单薄的运动外套,拖着简单的行李箱。
“我们到机场了,吴院正在联系协会安排的接待员,我们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