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归人(23)
涌上屈仰山心头更多的是心疼和后悔,阮秋屿就这么接受许狄的指控和众人的指责。
岁月已逝,再谈起往事,也不过一声叹息。
骗屈仰山的人,一直是许狄,可笑的是,他根本不知道。
屈仰山仍是麻木地怔在原地,心乱如麻,沉重的真相压得他喘不过气。
这一刻能清晰地看到屈仰山身体里理智绷紧的一根弦,断了。
屈仰山认了,他犯了不赦的错误,感到愧疚的人应该是他。
阮秋屿湿润的大眼睛苦涩地看着屈仰山,轻声说:“你说你想过细水流长,我也有想过的,幻想的次数比你更多。但……终究只是一个梦。”他们相爱过,他没有遗憾。屈仰山无论怎么挽留他,他只觉得难受和疲惫。
“你以前做过的所有事情我牢记在心,痛苦的,温暖的,感动的……我通通记得,不忘亦不悔。这段感情或许失败,但未尝不是一种美好。”
“父亲去世时,我觉得天要塌了,我当时庆幸地想,幸好,我还有屈仰山。但其实我什么也没有,没有至亲的人与我相伴。”
“你以前说,真人秀结束,就与我离婚,现在这句承诺作数吗?现在我同意了,我同意离婚。”
爱一个人五年,结束这一段关系只需要五分钟。阮秋屿傻傻地坚持了五年。
屈仰山不敢相信阮秋屿所说,只觉得心被炽烈的火燃烧。离婚……屈仰山想起自己曾经轻易地说过很多遍。
屈仰山的心钝痛很久,仿佛有一把铁锤一次又一次敲击。
阮秋屿站起来,泪水无痕,天空正替他哭泣,他准备离开,屈仰山却慌忙地抓住他冰冷的手,诚挚地哀求道:“阮阮,我再也不会犯错了!我爱你,你也爱我,你不是一厢情愿,我不是无药可救,请你……给我一个机会好吗?”
屈仰山奉上心哀求,假若还不算很迟,他是否能重拾这段爱,是否能挽留阮秋屿。
在瑞士的一个小镇饮品店里,一对中国情侣正为爱争执,一站一坐,两人脸色悲伤,瑞士人觉得像在看一场悲惨戏剧。
阮秋屿没有转身,仰颈望着房顶,似乎这样做泪水不会夺眶而出,他呐呐地说:“你一直对我说对不起’’,说过很多遍要对我好,想过许多遍细水流长。
可是为什么没有做到呢,是不是我想的细水流长和你的不一样?”
“后天,后天早上我会和律师一起等你。如你所愿,我们即将离婚了。”
屈仰山沉默很久,眼眶通红,他依然握着阮秋屿的手腕,最后一次说:“既然你不信,那我会做给你看。离婚,不可能。”
阮秋屿没有看见屈仰山无措的双眼,淡淡地说:“没必要这样做,我依然会和你离婚。”
“我会只记得爱情最美好的时候。”
“但愿……但愿如此。”
屈仰山的手被重重甩开,他眼睁睁地注视阮秋屿离开的背影,却无能为力,直到爱人坐上车消失在视线。
如果世上有轻松的爱,如果有当初……屈仰山后悔没有珍惜当初。
回国后,屈仰山令助理查清真相,当他坐在办公桌前一页一页翻看文件时,他才知道自己错得多么彻底,他没能给阮秋屿想要的爱情,他的薄情导致两人的裂痕越来越深。
盛夏可闻蝉鸣,依稀可听见办公室里微不可闻的哭声。
许狄收到被舞团开除的消息是在天气晴朗的周六,他从舞团首席沦落为失业者不过短短几天。
他早该想到事情会败露,但没想到软弱的阮秋屿居然敢说出真相。
失去首席的名号并不可惜,利用首席之事报复阮秋屿才是初衷,只是坏事不应该在好天气出现的,他想。
而后许狄拨通电话,语调十分平静,好似在聊家常,“你都知道了。”
对方沉默一秒,开口道:“许狄,你真是让我感到恶心。”
“别这么绝情啊,屈仰山,你这么说我会很难过的。”许狄佯装委屈,内心毫无波澜,随后发出一声不屑的讥笑,声音变得阴郁:“你不是第一个说我恶心的人,可是怎么办,当你们说我恶心时,我只觉得畅快。”
撕破脸皮,不疼不痒,反目成仇几乎在一念之间。
“是嚒?”屈仰山不紧不慢地说道,“你母亲因为没钱治疗病死在床,一个人忍受病痛折磨的时候,你也觉得畅快?”
许狄不可说的秘密再次被轻易揭开,他脸色变得阴沉,紧捏手机,指尖发白。
屈仰山的话勾起他思绪万千——母亲时常出现在梦境里,面无表情,黑色眼珠占据了整个眼眶,她无言地站在波光粼粼的水中,直直地刺透他心底的阴影。
接着,他又听见屈仰山说:“沈晛就要和斐结婚了,不知你是否仍然觉得畅快?”
“屈仰山,你闭嘴!”许狄失态地大吼,恶狠狠地说,“你少信口雌黄了,你以为这样能刺激我?做梦!”
屈仰山轻笑,“随你信不信,但话说回来,许狄,你要是再玩阴招,别怪我不留情面。”没再说下去,直接挂掉电话。
许狄重重地放下手机,却不觉得解气,屈仰山这番话要把他折磨疯了,他将桌子上的物品全部扫落在地,包括沈晛的相框。
相框破碎,一如他的‘爱情’。
许狄好似如梦初醒,慌张地捡起地上的照片,只要他还能和沈晛在一起,此生便别无所求。
可是沈晛与斐订婚的事情一直是他内心的一道坎,如今听到他们结婚的消息仿若天将坍塌。
怪不得……怪不得住院时沈晛没来探望;怪不得他当上首席时亦没有一同庆祝;怪不得沈晛近来没再给他打电话。
许狄失去理智般跑到沈晛的住所,全然忘记没有允许不准出现在沈晛面前。
出乎意料地,开门的人不是沈晛,而是一位性感的女人,她身穿浴袍,细白脖子上的吻痕异常刺眼。
情敌相见分外眼红,许狄的手直直地指着她的脸,倨傲地问:“沈晛呢?我要见沈晛!”
斐倚在门框,眼神冷冷地上下打量许狄,不需要她开口,保镖们识相地将许狄绑走,捂住他的口鼻,许狄在挣扎中被带到一棵大树背后。
盛夏炎热,许狄的衬衫被汗浸湿,过了许久,他终于见到沈晛。
沈晛穿着西装,绅士地挽着斐的手,温柔地对她笑,并没有朝大树的方向看。
太不一样了,沈晛这个样子太陌生。
许狄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坐上车,有些绝望地想,沈晛从未如此对他笑过。
两人坐上车,许狄透过半开的车窗窥得里边情景,无声地哭泣——
斐双手缠上沈晛,微张着嘴巴像在索吻,他看不见沈晛的表情。
但想必不是冷漠的,下一秒沈晛扶住她的脸,低下头,唇瓣相贴。
许狄只见识过冷峻粗暴的沈晛,作为枕边人,他一直以为他冷心冷肺,此刻却在情敌面前领略了另一个沈晛。
许狄泪水满眶,心同样潮湿。
这么些年,是为了什么呢?
许狄尚未落实到一个答案,便被保镖们扔上另一辆车,而后这辆黑色面包车隐没在夜色深处。
非常非常长的一章,足足五千字,我累了,往后都隔日更。
今天把所有章节都修改一遍并且重新上传了,我发现我以前写文时仿佛电脑没装回车键且爱用句号,改文改得相当痛苦。明天开始修改【赤色纯情】。
第二十三章
回国路上,阮秋屿想,家里碎满地的玫瑰花瓶还没收拾呢。
但从今往后那个地方不是他的家了,屈仰山亦不再是他的避风港。
为了照顾阮秋屿,杭一斯一同住进新租的房子,恍然间他们似乎回到大学岁月。
杭一斯常常想,要是阮秋屿没有遇见屈仰山,他过得一定比现在幸福。所幸,一切结束,阮秋屿清静了。
杭一斯说要成为世界上最疼爱宝宝的人,这句话驱散阮秋屿心中不快。未来的日子,阮秋屿、杭一斯和宝宝将生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