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峙行指腹轻轻刮过邢泱的手背,近乎轻佻的动作,却被他认真思考的眉眼洗去原本的含义,他说:“你也不是冰冷的。”
邢泱自认八面玲珑见多识广,也被邵峙行这招搞得不知该作何回答,他抿唇,看着邵峙行,试图预判对方下一步的动作。
邵峙行没有收回手,反而跃跃欲试。酒吧里那个突兀的吻,他苦恼了许多天,那一瞬间的惊讶、困惑和你来我往的较量,令他热血沸腾。至于原因,他冥思苦想找不到答案。
他为什么感到快乐?
为什么专程请邢泱吃饭?
为什么愿意与对方漫无目的谈天?
“邵峙行。”邢泱说,“你发什么呆?”
邵峙行猛地抬头,眼神中透露些微的惊惶,邢泱皱起眉头:“怎么了?”
像一头健壮的公鹿,吃草走神而忘记咀嚼,邢泱想,发呆的样子也很漂亮。
当一切理论停留在幻想阶段,不去实践便永远得不出结论,邵峙行“呼”地站起身,走到邢泱面前,他实打实地紧张,手心渗出汗水,却紧紧攥住邢泱的手腕。
邢泱看着他,准确地说,仿若置身事外的观众,端详他的举动。坐姿依旧闲适放松,墨绿的眼珠倒映出小小的人影,直到邵峙行走到邢泱身旁紧挨他站立。
邢泱笃定地说:“你想跟我发展一段亲密关系。”
“试试。”邵峙行说。
邢泱说:“你不是gay。”
“我想验证一下。”邵峙行说,“我可以是任何性向。”
有点意思了,邢泱挪动椅子,面对邵峙行,抬起头,“怎么验证?”
他们的座位靠着玻璃幕墙,周围没有隔断或者屏风,邢泱开始思考邵峙行的验证手段如果有伤风化,他应该做什么。
“我……”邵峙行像是突然魂归躯壳,他慌忙松开邢泱的手腕,拉一张椅子坐下。红晕沿脖子迅速扩散,像养料充足的爬山虎爬到他的耳尖,邵峙行支支吾吾地说:“我……我也不知道。”
邢泱叹气,随手拿起隔壁空桌上放置的菜单,挡住两人的脸,右手拉过邵峙行的脖颈,蜻蜓点水的一个吻:“这样行不行?”还是有商有量的语气,听起来像询问对方的意见,实际上强势霸道,不容置疑。
邵峙行全身僵硬,眼神钉在一处角落,双手规矩地放在膝盖。
“醒醒。”邢泱将菜单扔回一旁的空桌,“你耳朵要冒烟了。
第19章 斟酌
“有的事情,是不适合深入探究的。”邢泱说,他撑着下巴,没有显露多余的情绪,冷静地看着邵峙行,“对吧?”
邵峙行感到不甘心,他的性格有一部分由直觉组成,进入新闻的行业做记者也是最大化利用直觉。他不知道在哪里、哪个时刻,他能挖掘到新鲜的独家新闻,全凭经验和运气。其中的运气,约等于直觉。
“你有什么顾虑?”邵峙行问。
这个问题把邢泱问住了,他脑子懵了一下,无奈地笑:“邵峙行,你可比我大一岁,却表现得像个莽撞的实习生。”
“我确实是实习生。”邵峙行说,“我懵懵懂懂地喜欢过一个女孩子,但这不一样。”他皱紧眉头,努力分析自己的异常情绪,“这不对吗?”
“我需要考虑。”邢泱说,“它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你的提议打乱了我的计划呢?”
“啊。”邵峙行向后仰靠椅背,双臂搭在扶手,企图表现出游刃有余的样子,但他紧皱的眉头和绷成一条线的嘴唇暴露了他的紧张,“对不起,我没想到。”
有些过分谨小慎微了,邢泱想,他还是喜欢抓住偷拍的小记者那晚,帮对方在车里擦药时邵峙行生动鲜活的模样。
“我会考虑的。”邢泱说,他勾起唇角,洁白的虎牙尖尖若隐若现,“外面雨停了,你要出去走走吗?”
“好。”邵峙行匆忙站起身去前台结账,邢泱慢悠悠地跟在他身后。
很有趣,邵峙行的性格中始终包裹着一分天真,邢泱不想让这份天真变成世故。他一开始就非常非常欣赏邵峙行,他极少会在商务聚餐中提到某个陌生人是个不错的人,如果有机会,他想帮帮他。巧合的是,因为这句话,邵峙行频频碰壁后得到一份工作。即使工作内容并不十分恰当,至少能保证邵峙行吃得饱饭。
接着是一连串的巧合,像多米诺骨牌,邢泱推倒第一块,乒乒乓乓叮呤咣啷,命运推着邵峙行站在他旁边局促地说,想和他发展一段亲密关系。
奇妙的生活轨迹,邢泱盯着邵峙行的脖颈,对方低头结账,灯光照亮后脖颈的一小片皮肤,白得耀眼。
“外面冷,你穿太少了。”邢泱说。
“还好。”邵峙行把手机揣进口袋,手指翻过袖口的布料,“加绒的。”
邢泱撇撇嘴,推开烧烤店的门,冷风倒灌进来,邵峙行打了个喷嚏。
“看吧,挺冷的。”邢泱说,“地铁站不远,咱们跑过去。”他穿着兜帽卫衣,没有外套,同样也感到丝丝的寒意。
邵峙行伸手拉住邢泱:“要不要再坐会儿?”他不想回到简陋的出租屋独自面对空白的天花板,他害怕陷入自我怀疑和自我厌弃的漩涡。
“不回去,我们找个酒吧。”邢泱一眼看出邵峙行的想法,他耸肩,“这才几点,还不是睡觉的时间。”
邵峙行放心了,快步冲进风中,邢泱大步跑起来:“快点,太冷了。”
两个职场精英像没毕业的男孩,迈动步伐嘻嘻哈哈的跑进地铁站,邢泱说:“第一,我赢了!”
邵峙行不服气地说:“你故意把我挤进绿化带。”
“这叫策略。”邢泱反驳。
“去哪儿?”邵峙行站在地铁图前。
“你住天通苑,我住来广营。”邢泱说,“等等,你上班的地方在哪?”
“望京西。”邵峙行说。
“那你通勤多长时间?”邢泱问。
“单程一个小时。”邵峙行说,“我不用坐班。”
“那还行。”邢泱说,“地铁没有直达三里屯的,我叫个车。”
乘车二十分钟到达三里屯,邵峙行不太熟悉这儿,邢泱对这里的布局和路线门儿清。他带领邵峙行七拐八拐走进一家不起眼的门面,亮出名片,说:“我俩一起的。”
保安往他俩手背分别扣个红章,邢泱扶着楼梯向下走,再穿过一扇铁门。巨大的音乐伴随狂躁的鼓点扑面而来,入眼是昏暗的灯光和舞动的人群,邢泱牵起邵峙行的手腕,熟门熟路地走向吧台:“喝什么,我请客。”
“橙汁。”邵峙行耿直地回答。
坐在一旁花枝招展的女孩子捂嘴偷笑,邢泱朝调酒师比个二:“两杯橙汁。”
“这儿不是超市啊帅哥们。”偷笑的女孩子说。
“我们想找个暖和的地方聊聊天。”邢泱说,“奶茶店和咖啡店都不太合适。”
“为什么?”女孩问。
“因为没法儿亲他啊。”邢泱理所当然地回答。
邵峙行抖了下手,捂住脸庞,他快要蒸发了。
女孩咯咯地笑:“那我不打扰你们。”她端起酒杯离开吧台,坐在稍远的卡座,跟小姐妹分享从邢泱这里得来的八卦。
“我亲过很多人。”邢泱说,“我和他们上床,天亮了一拍两散。”
邵峙行目光灼灼:“所以呢?”
“你可能是其中之一。”邢泱说。
“我可能是,可能不是。”邵峙行说。
“每个天真的人遇到人渣都会这么想,万一你是他的最后一站呢。”邢泱说,“你永远不是。”
“你以前说过你不喜欢我这类型的。”邵峙行翻旧账,“后来你亲我了。”
“我那是为了救你,还被你坑得够呛。”邢泱笑着说,“你骗我说没采访到大新闻,反手把冉宵出轨的事捅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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