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是哥哥,应该会永远攥着楚总,整天提心吊胆他会被别人抢了去才对。
只是那个房子……
范墨心里更难受了,明明都建好了,他以为那会是以后他和哥哥和楚总的家,而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他不是怪楚总,楚总风吹日晒来监督施工,到处搜罗他家以前的家具,尽心尽力,里面的每一处都是他的心血,他怎么能怪这么真心实意的人呢?
怪哥哥吗?
倒也不是,感情的事他不懂,只是听人说感情里不分对错。
他谁也不怪,但他难受,说不出来的难受。
范墨缓缓抬起头,犹豫着问道:“那为什么要和我哥分手啊?能问吗?”
楚商络瞄了眼神情低落,脑袋快垂到胸口的范墨,摆摆手:“跟你没关系,小孩别瞎掺和大人的事,行了去找你哥吧。”
“行吧。”范墨有点垂头丧气,他站起来往门口走,“楚总,你记得要把小鸡养好啊,你可别养死了,我有空过来检查。”
楚商络瞄了眼门外蹦蹦跳跳的黄色毛团儿,这可真是难为了他,能难倒他的事不多,养小动物算一件。
他连自己都养不好呢?哪能养得来这东西。
“……我尽力吧。”
范墨心情沉重地走出了土屋,他一边走一边叹气,看到不远处停着的破旧小电驴,叹气声更大了。
此时陆闻正巧过来,他看到迎面走来也不看路一脸郁闷的小孩,问道:“怎么了这是?一脸憋屈样,不会在楚总那吃瘪了吧?”
范墨停下来,立刻提起精神回嘴:“你才吃瘪!”
楚商络去玉氏这两天,范墨总来等,一来二去陆闻也就和他熟络了,陆闻这人和谁都容易熟络,偶尔还和范墨打闹拌嘴。
范墨迅速敛起在楚商络面前的乖巧模样。
他这人从小捕鱼卖鱼,计较市侩又小聪明很多,对人更是见不同的人说不同的话。
他只会对他的恩人,他尊重的人露出乖巧,面对其他人他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哎,陆闻,楚总为什么要和我哥分手?你知道吗?”
陆闻愣了一下,“知道啊。”
“告诉我呗?”
陆闻眼睛一弯:“好啊。”
几分钟后,范墨攥着拳头,脊背挺得笔直,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陆闻回到小屋,见楚商络正要出门,说道:“刚才我碰到了范墨这孩子,他问我你和任骄明分手的事,我告诉他了。”
楚商络掐烟的手一停,“你告诉他干什么?他还是个孩子哪里懂这些,再说了他知道之后会不好意思见我的。”
陆闻笑笑,抽出湿巾为楚商络擦掉西服上的尘土,说道:“我不想瞒他,他有必要知道他哥是一个怎么样的人,顺便从他的反应也可以看看他值不值得交。”
楚商络皱眉:“什么值不值得交,不就是个孩子,陆闻我不喜欢多嘴的。”
“你是太仁义了。”陆闻无奈叹气,“下次我不说好了吧?”
“算了,反正都说了,想收也收不回了。”楚商络实在是不知道说陆闻什么好,只好作罢,出门接着找新住处去了。
*
四天后,京市迎来了深秋。
深秋时节,端午将近,是吃螃蟹的时候。
每年这个时间楚家的水产市场会以低于其他同行的价格销售大闸蟹,生意要多红火有多红火。
而今年,楚家市场关闭,市面上海鲜价格水涨船高,再也遇不到物美价廉的大闸蟹了。
京市商圈内的富豪不会觉出什么,可许多买惯了楚家海鲜的老顾客,都一个个怀念起这个老字号的海鲜市场来。
以往这个时候,也是范墨赚钱最多的时候,他可以在楚氏的市场里卖出很多海产品,而今年他一件也没卖。
此时他坐在别墅的门口,神情满是阴郁愤怒。
第四天了,这是他守在他哥家门口的第四天,可四天里这偌大的别墅没有一个人,他给他哥打电话也没人接。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想问问楚商络,可他哥做出这种事,他实在没有脸见楚商络。
他除了等待,没有别的办法。
已经中午了,太阳高挂。
范墨打算吃个午饭再回来等,刚站起来拍掉裤子上沾的土,就看到从远处驶来一辆车。
他死死盯着那辆车,他有预感,这辆车里就是他要等的人。
范墨说不出来是什么心情,他很复杂,一边是他思念了多年,寻找了多年的亲生哥哥,一边是对他有恩的楚商络,期待与愤慨两种感情交织着,让他手足无措。
很快黑车停在了门口,从里面出来一个气质冰冷的男人。
范墨愣了愣,这不就是那天在胡同里救了他的冷酷帅哥吗?
眼看男人越走越近,范墨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
这种感觉很奇妙,血缘让他觉得亲近,可男人的气质神情又让他觉得非常陌生。他记忆里的哥哥是个温柔爱笑的男孩,眼睛里永远亮晶晶的,就像矜贵的小王子。
而眼前这个人,除了那张依旧动人心魄的容颜,眼尾下精美的红痣,再没有任何一处像他记忆里的哥哥。
任骄明看了眼门口站在的少年,没有理会。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温宅附近的一个住处住,因为他在办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他轻咳了一声,拿出钥匙开门。
那晚在岛上淋雨后,任骄明就感冒了。
但他没有时间在意身体,他布局多年,终于到了可以收网的时候。
他拿到了温家的内账。
四天里,他一直不眠不休的查内账,整理他收集的温家罪证,如今算上偷税漏税巨大金额的内账,想要扳倒温家轻而易举。
想到这里,任骄明冰冷的眼底闪过一丝狠厉。
“咳、哎!”范墨清了清嗓子:“你是任骄明吧?”
任骄明的眼眸瞬间恢复平静,转头看向眼前陌生的少年。
范墨深吸口气,从口袋里掏出红色玉佩,在任骄明面前摊开。
任骄明开门的动作一停,他拿起玉佩,情绪出现了一点起伏:“这是哪来的?”
范墨见哥哥的反应比他想象中还要冷淡的多,心里太难受了,同时他也气愤,他等了四天,就等来这样一个哥哥吗?
他语气冷硬:“这是我的!我叫范墨,以前叫阮子轩!”
任骄明注视了少年很久,他胸膛微微起伏,控制着因激动而颤栗的指尖。
他深吸口气,手臂搭在少年的肩上,眼眶微红。
兄弟连心,范墨的眼眶在一瞬间红了,之前再纠结的情绪在这一刻也抵挡不住血液里的亲情。他激动地抱住了任骄明,愤怒又委屈。
“气死我了!我找了你四天,你去哪了?!还不接电话!”
任骄明闭了下眼,“对不起,我忙工作了,把手机关了。”
这四天与外界断绝一切联系的忙碌,也只有任骄明知道,并非全是为了搞垮温家,更多的成分是他想用工作来麻痹自己对楚商络的感情。
他做任何事都得心应手,唯独不知道该拿楚商络怎么办。
兄弟二人抱在一起许久,谁都没有再说话。
很久后,二人的情绪平静下来。
任骄明开门让范墨进去,范墨没有动。
任骄明疑惑:“怎么了?”
范墨拳头紧了紧,“你的房子真好,可惜……”
任骄明静静等候下文。
范墨道:“是楚商络让我找你的!”
任骄明原本毫无波澜的双眼,在听到“楚商络”三个字时,猛然波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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