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么说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事情,说不准任骄明现在对他这样也都是习惯在作祟,大概是觉得没他在身边不习惯了,才想着把他追回来。
楚商络望着身后缓缓跟着他的黑车忽然很烦躁,他快身后的黑车也快,他慢,身后的车也慢。
他以前是真没发现任骄明怎么能这么黏糊人,就像怎么撕也撕不掉的狗皮膏药,要是以前任骄明这样,他高兴还来不及,可现在他看到任骄明,心里总是闪过那些令他难受的回忆,每一件都是个大疙瘩堵在他心口,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他的真心喂了狗。
楚商络一想到这些心里就不痛快,他点燃根烟,大口大口抽着。
他看到车筐里有一根很长的铁钉。
楚商络拿起铁钉,骑到城外坑坑洼洼的沙土地时,他把铁钉扔在了地上。
接着黑车走过,“嘭——”的一声,车停了下来。
楚商络本来就是试试,没想到真把任骄明的车胎扎了,他看着后面一动也不动的车,心里总算舒坦了一点。
楚商络吐着烟,虽然也觉得自己快三十的人了这么做是有点幼稚,但转念一想,管妈他的,痛快就够了。
现在的他卸了楚家的担子,他就该痛快一点,怎么高兴怎么来。
楚商络来到田地时,果蔬大棚已经盖的差不多了。
楚深造的埋了吧汰的坐在地头上抽烟,看到楚商络走来,他笑了一下说道:“今天楚小叔有点不太一样。”
楚商络勾住了楚深的肩膀,笑问:“哪不一样?”
楚深看着楚商络眼里意气风发的快意,眼角一弯,“痛快了,是你自己了。”
楚商络一笑,“我以前的不爽就那么明显?”
“简直太明显了,你就差全世界宣告了。但现在这样很好,络小叔我觉得,很多时候挫折也不一定是挫折,也可能是涅槃重生,又可能是塞翁失马。”
楚商络拍拍楚深的肩膀没说话,他和楚深来到大棚里,里面正在摘种草莓。
京市由于是沿海城市,可种植的土地其实不多,每年到了冬天,京市的果蔬都是由外省运来,所以价格很高。
现在种反季节果蔬,到了冬季以低价进入京市市场,绝对是笔赚钱的生意。
过来帮忙种地的很少有小辈,楚涵算一个,简直是糊弄大师,一棵草莓苗他随便挖个坑就给塞进去了,土都没盖实。
楚商络走过去,踢了一脚右手玩手机左右种草莓的楚涵,叼着烟蹲在地上,挽起袖子将土埋好,骂道:“你要是不能干就别干,让你当保安的时候你捡到酒就喝,让你种草莓你还玩手机,你到底能干点什么?你指望我养活你?我倒是能,但我看你怎么娶媳妇,哪个小姑娘能看上你这种懒汉!”
楚涵上次捡酒偷喝被任骄明教训后他不服和楚商络一通闹,楚商络把他赶出了楚氏一分钱都没再给他,楚涵熬不住又回来求楚商络,楚商络又实在容易心软,看楚涵可怜巴巴的样子,就让他复职了。
楚涵是这些楚家小辈里最让楚商络头疼的一个,真就是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
楚商络瞪了楚涵一眼,楚涵打个哆嗦,把手机收起来,“我认真干,肯定认真干!”
任骄明和姜嘉走进来时,看到的正是穿着体面的西装,蹲在地上种草莓的楚商络。
楚商络速度快,栽得位置又正,满手的泥巴和认真的样子,真没人能想到他是京市的风云人物。
任骄明车胎扎了后,他叫拖车时,正好看到开车过来的姜嘉,他就把人拦下,坐姜嘉的车过来了。
姜嘉见任骄明看得目不转睛,笑着用手肘撞了撞任骄明,“咋样,后悔了吧?”
见任骄明不理他,他就继续说:“我以前觉得楚商络是个娇气吹毛求疵的人,不仅是我,我圈子的兄弟都这么觉得,因为他走到哪儿,都能看到他秘书在伺候他。我第一次对楚商络有印象时,你还没去楚氏,他秘书是个白白净净很儒雅的男人。大家在酒会上用餐,他长得好,本来就容易引人注意,但最让我觉得有意思的是,有道菜是鱼,他秘书一根根的给他把鱼刺剔出来让他吃。我从小娇生惯养我都没用谁给我剃鱼刺,他名声不好就从那一天开始的。”
他瞄了眼眼睛长在楚商络身上的任骄明,目光炯炯地看向楚商络,“他种田这段时间我真对他刮目相看,他真的什么都会,无论是下水插秧,还是在烈日里刨地,就和他那些亲戚们一起风吹日晒的,有时候就坐在田里直接啃盒饭,娇气吹毛求疵这种词根本就和他不沾边。一问才知道楚商络很小的时候就跟着他爸吃过这种苦了。前两天我和他吃饭,桌上也有条鱼,楚商络也没用谁挑刺夹起就吃,然后他就被鱼刺卡了。”
姜嘉想到当时的情景,忍不住笑了两声,“我也不知道该说他可爱还是心大,林治跑来给他灌醋。后来听林治说我才知道,楚商络吃饭随意,看到什么就吃两口,也不会吐鱼刺,经常被卡住,但由于他太不在意这种事,第二次看到鱼还是会忘记夹上几口吃,结果又被刺卡住,所以很多时候真的不是楚商络非要求秘书伺候他,给他挑鱼刺,是他们真的看不下去了,见楚商络生活太随性了,随性到了糟糕的地步,他们都是主动照顾楚商络的。”
任骄明沉默着,他又怎么会不知道,毕竟和楚商络在一起那么久,有多少时刻他并不是装的,他是真心在照顾楚商络。
陆闻过来找楚商络时,看到门口的任骄明,脸色黑了一下,看似在笑实则眼里满是寒霜,“这个地盘姓楚,不姓温,你还是回自己的地盘比较好。”
任骄明对陆闻视若无睹。
陆闻顺着任骄明的目光看去,说道:“世上没有后悔药,也没有回头草给你吃。”
任骄明冷冷的开口:“有没有不是你说了算。”
大棚里的草莓种完,楚商络还不知道身后三个人盯着他,他随意抹了两下手,往门口退去,楚涵拿起水管统一给棚里的草莓浇水。
姜嘉看楚商络不忙了,立即扑向楚商络,他抱着楚商络的腰,黏黏糊糊的,“我买了火锅底料,咱们晚上吃火锅啊!”
楚商络被姜嘉黏糊的都快习惯了,他按着姜嘉的头往外推,“撒手,你像个没骨头似的,能不能站直了。”
姜嘉嘿嘿笑着把手伸向楚商络的胸膛,就被楚商络一脚踢开了,姜嘉往后踉跄了两步,正好撞在给草莓浇水的楚涵身上,楚涵一哆嗦,水管里的凉水全浇楚商络身上了,一瞬间楚总裁就成了落汤鸡。
楚商络暴躁地擦着脸上的凉水,“……你们他妈的……”
楚涵和姜嘉吓得不敢吱声了。
深秋水寒,楚商络直打哆嗦。下一刻他就被披上了一件外套,一抬头,对上了任骄明的眼。
任骄明紧紧捏着衣领,不让楚商络脱下来,“天太凉,脱了会感冒。”
陆闻手里拿着外套,他也就比任骄明慢了一步,任骄明就把他活抢了。
陆闻皱了下眉,任骄明以前真不是个会抢活的,楚商络哪里不痛快都是他第一时间发现、反应,现在任骄明这样,不管是真后悔还是真爱上楚商络了,都足够让他有危机感。
这种危机感是藏在陆闻潜意识里的,读大学的时候,每门学科他都是第二,第一都是任骄明,即使这么多年过去,他还是会把任骄明当做竞争对手。如今他们都盯着楚商络,更是情敌。
陆闻走过去,“楚总,穿我这件吧。”
楚商立刻甩开了任骄明的手,将衣服扔到地上,接过陆闻手里的外套穿上。
任骄明眼神阴沉地看着地上的自己衣服。
陆闻拉起楚商络,“楚总,回屋里换身干的。”
“走吧。”
二人谁都没看任骄明,走出了大棚。
任骄明沉默了许久,最后蹲下来捡起了地上沾满淤泥的外套,眼底满是阴鸷。
楚涵一边浇水,看了眼任骄明,低声道:“活该!我小叔喜欢你的时候捧着你,全公司上下的人都得让着你,我当初还被你打了,小叔都护着你,现在络小叔看不上你了,你都没地上的草莓苗值钱!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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