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珏听了愣了一下,随后笑了:“别听常威瞎说。”
“你少把锅往常威身上推。” 沈竹不吃李珏那一套,转头问李珏:“你搬走难道也是常威瞎说的?”
沈竹的这个问题在李珏的意料之中,李珏淡淡地笑了一下,在回廊处和沈竹面对面坐下,似乎是在思忖怎么开口比较好。
良久,李珏才开口,他没回答而是问道:“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和大皇子过不去吗?”
沈竹没想到李珏会突然提起大皇子,立刻正了神色,点点头回忆道:“我记得你给皇帝的那份名录上并没有你的人,所以你到底图什么要冒着生命危险……”
“我希望李构是个好皇帝。” 李珏答道,“我希望他手下的臣子都是好官,希望下一朝政治清明。”
沈竹有些惊讶,看着李珏没说话。
李珏自己说完也有些尴尬,偏开头自嘲的笑了一下,问:“我这想法,是不是挺可笑的?”
或许外人看来是可笑的,但沈竹不这么觉得。
沈竹看着李珏的脸,恍惚间好像看见了十年前的李珏。
怪不得庆公公总说李珏常常带李构的功课。
原来李珏辅佐李构不仅仅是皇帝的意思,还有李珏自己的期望。
他拔除了大皇子手下的人,换成那些有才华却因为党争而不得志的官员,是为了不让十年前的悲剧在日后重演。
这些年李珏的操劳的事不仅仅是政权,还有知人善用。他要熟悉每一个官员,在合适的时候合适的岗位任用他们,为下一朝的政治做铺垫。
经历过那些事,还能想着让下一朝政治清明,不容易。
沈竹看着李珏笑了,果然,李珏还是那个李珏。
从小到大,李珏读的是圣贤书,明的是君子礼,趟着鲜血在地狱中走过一圈,八千里路的风刀霜剑从他身上划过,划破了左右逢源的权臣皮囊,露出来的,还是那根纯良如玉的君子骨。
李珏不知道沈竹的心思,看着沈竹语重心长道:“沈竹,我杀了太多的人,已经回不去了。但你不一样,你是要青史留名的人,你的名字不该和我写到一起。”
李珏伸出手臂把沈竹揽进怀里,顺着沈竹的头发给沈竹一字一句讲道理:“我这十年,都是在刀尖上走过来的。指不定哪天我就……” 李珏吞下了不吉利的话,对沈竹道,“我不想牵连你。”
“我不怕被牵连。” 沈竹仰起头看着李珏的脸,“我也不怕死。”
李珏淡淡笑了一下,问道:“那老侯爷和安歌怎么办?”
沈竹的话被堵到了一半,答不上来。
“你还有家,还有父亲和妹妹。” 李珏抬手抚上沈竹的脸,留恋地在沈竹脸上摩挲了一下,“但我孤身一人,已经没什么可牵挂的了。”
“放屁!” 沈竹仰头堵住了里李珏的嘴,“你还有我。”
沈竹往李珏怀里拱,不讲理地道:“满京城都认为我是你童养媳,孩子都生八个了!你要是不要我了,我和我的八个孩子怎么办!”
李珏:“……”
沈竹总有这种本事,能把他所有苦口婆心的都变成哭笑不得。
沈竹仰头亲了亲李珏的嘴角,对李珏道:“你在这儿等等我,我去找我爹。”
李珏不解:“找老侯爷做什么?”
沈竹冲李珏眨了眨眼睛,笑着道:“让他给你我主婚。”
沈老侯爷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沈竹,嫌弃得眉头紧皱。
前一刻吵着要离婚的沈竹,这一刻跪在自己面前要自己给他和李珏主婚。
他这是养了个什么便宜儿子。
沈老侯爷没扶沈竹,摇着蒲扇看着他。
沈竹举手加额,以首叩地给沈老侯爷行了个大礼。
“爹,孩儿不孝,日后可能无法给父亲尽孝了。” 沈竹行完礼抬起头看着沈老侯爷,道,“当年西北军事,本应就当由侯府所解。无论怎样,也断不该让识玉孤身陷入泥潭,孩儿想追随他。”
沈老侯爷难得正了神色。
摇着蒲扇的手动了动,没说行也没说不行,而是绷着一张脸回问道:“你可知此举意味着什么?”
说好听了是为西北边军正名,说不好听了那就是大不敬之罪。
大不敬,是要杀头的。
“孩儿也知道此举凶险。但是……” 沈竹顿了顿,又换了一副温柔的语气道,“但是这事,一来是我作为西北旧军将领的职责所在,二来,我真的,真的太喜欢李珏了。”
如果真的要身首异处的那一步,他希望至少能陪着李珏走完最后一程。”
老侯爷摇着扇子的手停了,那张绷着的脸笑了一下,夸赞道:“敢爱敢恨,不错,像我沈家的儿女。”
沈竹跪在老侯爷的面前,等着沈老侯爷的话。
“去吧。” 老侯爷起身,摇着蒲扇慢慢往屋里走,“老头子我戎马一生,还轮不到你这小兔崽子来担心。”
老侯爷:“想去做什么,就去做吧。”
沈竹对着老侯爷的背影又行了一个大礼,额头抵在地面上,郑重道:“生养之恩,应当尽乌鸟之孝。若有来世,孩儿定当陨首结草,以报父恩。”
李珏看沈竹出来的时候,不用问老侯爷怎么说,只看沈竹手上的行李,他也知道了答案。
当天晚上,没等沈竹开口,李珏自己就搬进了沈竹的院子里,蹭上了沈竹的床。
沈竹正在想着沈老侯爷出神,他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潇洒,对老侯爷他心里还是有愧的。
这时李珏蹭上来,他冷不防的就上来了些矫情的脾气,一翻身背对着李珏,问道:“你房间的窗户又坏了?”
李珏道:“没有。”
沈竹心情好了些,勾了勾嘴角,问:“那是床又塌了?”
李珏:“也没有。”
沈竹笑了下,问:“那你为什么要来我屋睡。”
李珏笑道:“因为我想你了。”
沈竹的脊背僵了一下,心里难受的情绪消散了不少。
李珏从后面抱住沈竹,安慰似的在沈竹的脖子后面轻轻亲了亲,小声道,“我来你这儿睡不是因为窗户坏了,也不是因为床塌了。”
沈竹心里暖了一下,感觉到李珏的吻从他的后颈密密麻麻移到了脸侧,最终移到了他的耳边,含住了他的耳垂。
他听见李珏用两个人耳语才能听到的声音耳鬓厮磨道:“我来你这儿睡只是因为我想睡你的床,想睡你。”
第48章 老房子着火
请问你见识过老房子着火吗?
你没见识过也没关系,因为沈竹见识了。
他就没见过哪个男人能像李珏那样,平时能人模狗样到极点,端得跟个和尚似的,好像自己看他一眼都是玷污他了。一上床却也能流氓到极点,要起来没完没了。
沈竹在床上颠颠簸簸,从天亮颠到天黑,又从天黑颠到天亮。破晓时分沈竹被才李珏洗干净卷进被子,安安稳稳的睡着了。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
当时太医令正坐在沈竹的床边,一脸困惑的给他诊着脉。
刚刚包扎好伤口的李珏看着太医愁眉不展的脸,不由得担心道:“状况怎么样?”
老太医令摇摇头叹了口气,跪在李珏面前愧疚道:“老臣医术不精,愧对王爷信任,实在是不知道沈小侯爷为何发热。”
这时睡醒了的沈竹在旁边出了声:“那个……”
沈竹看着互相纠结的两个人,吞吐了一下道:“可能是昨晚行房事的时候太激烈了,就……。”
在场的三个人登时都红了脸。
“啊这……” 老太医看着李珏说是因为批折子而开裂的伤口,一时无言以对。
他老人家一大把年纪,早就失去了那些世俗的欲望,面对着这种睡一觉两个人纷纷见太医的状况,属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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