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的开朗,“我不是作家是个画家。”
我愣了愣, 秦未寄在一旁笑道,“她大学和研究生的专业都是美术学, 现在在鲁迅美院教学, 算是半个画家吧。”
“什么叫半个画家, 我就是画家。”
没想到这笔名还真不是随便取的。
她靠近我, 挨着我的身侧悄声道,“和好了吗?”
“和好了通知你。”
“又拿着话搪塞我。” 她撇了撇嘴。
我笑了笑, 没说话。
周空听说画家来了, 也赶紧过来了,“小丫头, 你不是在沈阳吗?”
“我一听遥妹需要我, 连夜坐飞机来的。”
“也就他脸这么大能把你请过来了。” 周空恨铁不成钢的白了我一眼,“这小王八蛋最近拍戏状态差的我想立马换了他。”
“您能把他换了才怪呢。”
“说你入不了戏我还真不信, 你现在越来越有安溏的样子了。” 她看向秦未寄,“你没发现吗?我遥妹现在浑身的气质就是安溏本人呀。”
周导看了我一眼,“天天死气沉沉的有什么气质?”
“就是这种气质, 看着像是一朵没有生气的花, 没有生命, 但比假花动人。” 画家的表情变得有些严肃,“遥妹, 安溏属于你, 但你不属于安溏, 也不能活成安溏。”
我心颤了颤, 不太敢抬头看秦未寄的眼睛, 只能开玩笑道,“那你多写点阳光的角色。”
“你们聊吧, 开拍的时候让助理叫我。” 秦未寄转身走了。
秦哥对我入戏出戏的事情, 敏感的可怕。
周导走了以后, 画家坐到我身边,“你和秦未寄感觉不太好呀。”
我淡淡的笑了笑,“你还兼职知心姐姐?”
她叹了口气,“我是替你们可惜, 明明天造的一对, 非得把缘分搞浅了。”
谈起秦未寄, 我觉得身心疲乏又无力, 都说我们缘分浅薄, 都要我放过他, 还非说什么天造地设, 让我不甘心。
“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写作吗?”
我笑了笑,“听说作家都比较喜欢掌控别人命运的感觉。”
“不是。” 她看了我一眼,“我从来没有掌控过我的任何一个角色。”
“你们演员演戏需要共情, 我们写故事的也需要共情。你以为我们笔下的角色生生死死的抬笔就来?其实很难, 我就是替他们活一遍。” 她说的有些认真,“他们笑我笑, 他们哭我哭, 他们死了我也像死了一次一样。”
“所以说, 演员和作家都很偏执, 都有病。”
我忽然觉得, 画家与我之间是有共鸣的, 我们都明媚又阴鸷, 我们时而是角色时而是自己。
“你要是太入戏了, 就像是要过一场本来就知道没有希望的人生, 那很痛苦的。” 画家拍了拍我的肩,“所以你得时刻告诉自己, 安溏是安溏, 你是你。”
“你没办法替他去死, 他也不能为你活着。”
第29章 我也要去找个人爱了
,
安溏站在高楼的边沿上。
古镇的风吹得人摇摇欲坠。 安溏宁静的像是一株本来就长在那里的百合花。
他从未在这个镇子上这么鲜活过。
再往前一步, 就再也没有安溏了。
“安溏。” 我轻声喊住他,“回来...”
安溏回身看向我,“回哪儿去?”
我伸了伸手, 离他很远,“来我这里, 我们一起活着。”
他摇了摇头, 像是亲手拔着身上的花瓣,“算了...”
“安溏。” 我往前走了一步, 眼泪顺着脸颊流,“你只是病了, 治好了病你就不想死了。”
“你也病了吗?”
“我已经好了, 你也会好的。”
他叹了一口气,“我好不了了, 我的身体和灵魂都已经脏了, 神都不会原谅我。”
“安溏...”
“我走了, 阿遥, 认识你真开心。” 他看了我一眼, 笑了笑,“你要活着, 不幸我带走了,剩下的幸都留给你。”
“安溏!!!”
我睁开眼睛的时候, 威亚在慢慢降落, 我控制不住的哭出了声。
安溏走了, 他把我还给了我。
工作人员上前替我解开威亚, 我感觉腿脚有些软, 一双手扶住了我。
我抬头, 秦未寄温软的气息迎着我的脸颊, 眼眶泛着红, 气场都是软弱的。
我以为再也看不到秦未寄这么软弱的样子, 回身抱住了他, 拍了拍他的肩,“好了, 结束了已经。”
他的身体僵了僵。
当初蒋知深死的时候, 我也是这样哭着扑在他怀里, 他也是这么说的。
我在秦未寄面前又死了一次, 真残忍。
陆陆续续又拍了一个多月, 不知不觉就杀青了。
电影拍了五个月, 我在这个镇子里从夏天待到了冬天。 时间过得漫长, 我与外界很久没有联系感觉隔世一样恍惚。
“这段时间辛苦啦, 谢老师,。”
工作人员上前来和我打招呼, 我笑着应和,“感谢各位这段时间的照顾, 回了市里抽空我请大家吃饭。”
众人哄笑着散了。
我靠在窗户边, 窗户微微开了一条缝, 风吹得我脸都透着红。
“北京的雾霾让我感觉开个车像是在过迷雾丛林。” 画家嘟囔着走了进来, 看见我以后笑着张开了手,“遥妹, 杀青快乐!”
我上前抱了抱她,“谢谢。”
“一个人站到这里想什么呢?”
我的手托着下巴, 眼神澄澈,“在想这电影的尺度到底播不播得出去, 周老师能不能赚钱。”
画家笑了笑,“他的电影除了《我不应当去爱太阳》以外, 哪个赚钱了?不赔钱就不错了。”
“周导的电影拍的很好。”
她点了点头,“我记得看过一个影评, 说他的电影都是畸形的爱, 没有价值观, 我还问过他干嘛不迎合市场或者迎合政治导向, 把电影升华一下, 说不定就拿奖拿到手软了。”
“他怎么说?”
“谈恋爱就是谈恋爱, 恋爱不需要价值观更不需要政治。” 画家冲着我笑了笑,“你说, 从导演到演员脑子都有病, 这电影怎么挣钱呀?”
我点点头, 轻轻的挑了挑眉, 拍了拍她的肩,“没错, 连剧本的作者都有病。”
我们两个靠在窗户边, 笑的很开怀。
“你还好吗?出得了戏吗?”
我点点头, 笑容逐渐收敛,“那场跳楼的戏后, 安溏就在我心里死了。”
“你知道促使安溏自杀的最后一根稻草是什么吗?”
我看向画家, 这哪有什么标准答案,“什么?”
“是他忽然觉得自己的爱有罪, 神佛都不会原谅他。” 她顿了顿,“你会觉得你的爱有罪吗?你怕不怕神佛会惩罚你?”
我低头, 心内一片坦荡,“我不怕。”
“为什么?”
我低下头, 贴在她的耳边,“因为我不信神佛, 我是坚定的马克思唯物主义者。”
画家无奈的摇了摇头, 笑道,“那你的唯物主义有没有告诉你同性恋有没有罪?”
我思索了一下, 缓缓道,“辨证法说, 同性恋既是有罪的又是无罪的。”
她轻轻打了一下我的肩,“虽然我是以你为原型写的安溏, 但你有时候和安溏一点都不像。”
我愣了愣,“以我为原型?”
画家点点头,“我看你拍的《我不应当去爱太阳》, 就觉得你太适合这种又美又惨的角色了, 特意给你写的安溏, 周导拿我本子的时候我就说了, 唯一的要求就是安溏得是你演, 他们都是沾你的光。”
还真是为我量身定做的。
我顿了顿忽然抬头看向她, 作者是为我量身定做的角色, 当初为什么会选齐敛喻来演呢?
我看着她缓缓道,“所以说角色一开始定的就是我?”
“当然了, 我签合同的第一条就是这个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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