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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婚第五年(75)

作者:矫枉过正 时间:2021-07-26 09:50:33 标签:破镜重圆 娱乐圈 HE

  可也不喜欢孤标傲世的那一派,刁钻得很。

  我记得第一次看顾城的诗时, 还暗暗悱恻过他,那时年少已知愁,觉得他理想主义的厉害,说这些个诗人不知道柴米油盐酱醋茶,不知道人间炊烟多腌臜,每日拿着笔杆子纸上江山,活该最后连死的都不体面。

  死的真是不体面,哪有人会选择活在梦里呢,哪有人能一辈子保持澄澈永不被玷污呢。

  后来自己死过一回又觉得,没有一种死是奔着体面去的。

  将死之人永远体面不起来。

  “江陵,留了一封遗书给你。”

  我从警局拿到遗书的时候,看到纸上写着四个字,致友阿遥。

  一夜没哭的我,泪如决堤。

  江陵字如其人,落笔缠绵。

  致友阿遥,

  我以为的死亡是无声的,也不想留下什么话受人以柄。

  我天生就不属于娱乐圈,我应该做些别的,哪怕人生黯淡无所增色呢,也不至于走上歧路。

  怪我自己,我不怨别人。

  阿遥,我本来应该悄无声息的走,可我放不下的太多了,人的欲望怎么到死都无休止呢。

  我放不下贼宝,我知道你怕猫,但我除了你没有什么可以托付的人了,早知道今天,就不该收留它,我这样的人怎么还能妄想养得活另一条命呢。

  我放不下父母,我爸妈年岁都高了,我无妻无子我死了我活该,可我不应该让他们余生孤寡,我私心求你视他们如自己的父母,替我尽未完的孝。

  我也放不下你,你总说自己在北京没有家,西山的房子我送给你了。虽然有秦未寄在你可能用不到,我也不希望你会用得到,可我不愿意真有一天你们再出问题,你举目无亲,连个安家的地方都没有,不想你在北京居无定所。

  这些年我视你如友如亲,我怜惜你,你大概天生就让人怜惜。

  可你也要自己怜惜自己。

  你与我不同。

  你的爱终有回音。

  我走了,阿遥。

  你也不必难过,我也终于理解了那句话,

  有一种死不是出于绝望,而是杀死已死的自己。

  抱歉阿遥,人间是个好地方,我就不来了。

第68章 千里江陵,人间风光。

  ,

  江陵葬礼的那天,天气阴阴沉沉,下着小雨。

  处处透着死寂。

  不知道人的气运与大自然是不是相互连通的,否则何以如此应景呢。

  反网络暴力的热搜在微博上挂了好几天,人们大悲大怒之后总想做些什么发泄,而反对网络暴力的方式也不过是将网络暴力对准另一个人。

  我有想过,这样的恶行会因为江陵一个人的死而消失吗?

  显然是不会的。

  我们行业高人一等的福利,倘若再不经历几场网络暴力,不死一两个人,岂不是太便宜我们了。

  真正的罪犯还有法律来审判。

  即便道德沦丧,作奸犯科,都还有辩解的余地。

  而我们最终只能死在铺天盖地的谩骂中。

  生前喊打,死后歌颂。

  这样的事,他们做了不是一件两件了。

  没人敢为此声辩,因为他不是一个人,他是无数人。

  我也想做些什么,满脑子的恶念与犯罪因子,每日每夜侵蚀着我的理智。

  恨到深处的时候,杀人的心都有了。

  陈念来的时候,满屋子的酒气,我是个成年人了的确不应该用喝酒来发泄,但我实在难受,除了酒精麻痹我再找不到发泄的方式了。

  她推开门进来的时候,我酒已经醒了,她看着我眼睛红了一圈。

  我这些天都待家里,窗帘也没拉开过,一点光都不见。

  “秦老师特别担心你...”

  秦未寄这些天打没打电话我不知道,我连手机扔在了哪里都不知道,可能丢在那晚去找江陵的路上了。

  我哑着声音,伸手点了一支烟,往床上靠了靠,“你回秦哥一个电话就说我没事,爷爷刚走别让他为我分心...”

  我伸手打了几次火都没打着,我自认为以前是个很优雅的人,抽烟的时候总是食指和中指衔住,慢条斯理。

  可我现在,用拇指和食指夹着一根烟,打不着火的时候皱着眉头,终于打着了的时候点了烟把打火机扔到了一边。

  优雅真不算什么。

  陈念想上前来抽走我手里的烟,但看我的眼神冰冷,没敢上前。

  “今天是江陵的葬礼。”

  我没说话,江陵的葬礼我是让陈念帮着他爸妈办的,我没有参与,圈里人都传我和江陵面和心不和。

  不然最好的朋友死了,没见我掉过眼泪,也没见我发过任何悼文,网友都来指责我。

  我无所谓,我也不怕他们。

  “你去吗?”

  我不想去,但我还是快速的抽完一支烟,捻灭了烟头,“去。”

  我站了起来,脚下一个踉跄,陈念伸手扶住了我,宿醉后眩晕感令我有些作呕。

  “吃了早饭再过去吧?”

  我摇了摇头,忽然想起了什么,“江陵的猫呢?”

  “你那天让我去接猫,我看你状态不好就先放到我家了。”

  我抿了抿唇,舔了舔干涸的嘴唇,“送过来吧,我照顾它。”

  “你不是怕猫吗,能行吗?”

  “我不怕。”

  陈念没再说话。

  葬礼上的人很多,几乎一半圈里的人都去了,这些人在江陵生前没为他说过一句话,现在却跑来吊唁缅怀,有些讽刺。

  我无暇顾及他们,也没有凑上前去,站在一处角落里。

  我穿着一身黑色的西服,几日未见光的我握着黑色的伞柄骨骼分明,白的发光。

  我环视了一圈,整个葬礼上没有一家媒体,除了周吝应该没人做得到,但他没出席葬礼。

  没来正好,来了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做什么。

  葬礼上的遗照是我一张一张挑选过后,才选定的照片。

  照片里的江陵笑的很温柔。

  也不知道是少年老成还是觉得没什么令他快乐的事,江陵很少笑。

  我用伞挡住了一半的视线,没有办法直视江陵的眼睛,撑着一口气怕在葬礼上失态。

  “小谢?”

  我抬了抬眼,侧眼看去是江陵的父母。

  江妈妈眼睛肿着不知道哭过多少次了。

  都说人有怜悯之心,可我看着他们的样子生不出一点怜悯。

  我轻轻点了点头,“你们节哀顺变。”

  江妈妈回过身开始哭的泣不成声,被人安抚了很久才停下哭声。

  失子之痛,我无法共情,但我们失去江陵的心应该是共通的。

  江爸爸拍了拍我的肩,短短几日他苍老了很多,“你也不要太难过。”

  我握着伞柄的手紧了紧,扯出一抹冷淡的笑,“江陵死前看到的最后一个人是我。”

  他们不解我的意思,我收敛了笑容,眼神变得冷淡,“我还抱了他,他身上还有温度,还在和我说话,还在哭...”

  “我怎么可能不难过?”

  江妈妈被人搀扶着,看着江陵的照片满眼的绝望,“是我害死了自己的儿子...”

  我也想问问,江陵是什么样子他们做父母的不清楚吗,为什么要把他逼上绝路呢?

  可我没有说出口,江陵没有责怪自己的父母,我也没办法替他责怪,他说了要让我视他们如双亲。

  他们没给江陵活路,可我得给他们一条活路。

  江爸爸看着我,估计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哭过了,哭起来引得周围的气氛都伤心了起来,“小谢,你知道江陵为什么自杀吗?”

  我看了看远处,声音格外冷淡,“谁知道呢,等他托梦告诉我吧...”

  他们愣了愣,惊愕地看着我,大约是觉得我这话说的不友善。

  陈念把我推到了身后,“叔叔,谢老师是伤心过度,不是有冒犯的意思。”

  “我知道,他和江陵最要好了...”

  我伸手,感觉雨停了,伞沿边的雨落在了我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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