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斯言闭着眼睛,没有回答。
只是在快要入睡的时候,低声道:“……我想爸爸了。”
声音沙哑而低微。
不仅是爸爸,还有远在英国的妈妈,还有八年前幸福快乐的一切。
他是想解释自己今晚的反常,他其实知道他对他好,也不想对他发脾气,不想对他摆出尖酸刻薄的脸的。
他刚才像个小丑一样对他大发脾气,凶相毕露,是真的控制不住。
现在的他就是一个全身长满刺的刺猬,没有人会喜欢这样的怪物。
一想到爸爸,他就有种崩溃得想要破罐子破摔的冲动。
陈岸没有回答,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不想搭理他。
容斯言隐藏在心底的话,他其实很喜欢很喜欢被他从背后抱着,踏实可靠的怀抱总是能给他很好的睡眠。
可是他没有脸说了,他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资格请求这些。
他死死地咬住了自己的指关节,把哭声压抑在齿间,不愿意再去陈岸面前丢脸。
几分钟后,陈岸察觉到异样,伸出手,摸到了一脸的泪水。
陈岸一怔,无可奈何道:“问你,你什么都不说,然后自己偷偷躲起来哭……你真是……”
他很用力地把他重新抱进怀里,像以往无数个深夜那样,轻轻地拍打他的肩膀,哄婴儿一样地哄他入睡: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我知道的。”
“你永远可以对我发脾气,不用担心我会生气,这是我给你的专属特权。”
“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
下一章要放刀了……然后又是酸爽狗血酸酸甜甜……我真的爱狗血……
第105章 重逢太晚
这一夜,容斯言睡得很沉。
梦里影影绰绰的,偶尔看见人影,但是伸出手去触摸,人影又都消失不见了。
次日早上醒来,全身疲惫不堪,条件反射地去看身旁的位置。
空的。
容斯言心想陈岸大概是先醒了,喊道:“陈岸。”
声音软软的,还带着点昨晚哭过后的沙哑。
可能声音比较小,门外没有回答。
容斯言揉了揉眼睛,下了床,推开门向外走去。
意外地看到文扬坐在一楼客厅里,坐立不安,手里抓着手机。
文扬听到声音,抬头看到他,立刻堆出笑容,道:“容老师醒了?”
容斯言停下手里的动作:“有事?”
就算公司工作再忙,陈岸也鲜少会把文扬带回家来,尤其还是一大清早。
文扬:“没,没什么事……陈总有点事先去公司了,他说您最近休息得不太好,就派我来照顾您,煮煮饭,打扫打扫卫生什么的。”
容斯言盯着他:“你不用去工作?”
文扬支支吾吾:“活儿不多,我远程用电脑就可以。”
容斯言:“哦,你的意思是,虽然工作繁忙得陈岸必须六点不到就去公司,但是你身为助理,却还有闲工夫来帮我煮饭打扫?”
文扬:“……”
几秒钟后。
一声巨响,穿着睡衣、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容斯言将文扬面朝下压倒在地,右手锁住他的脖子,膝盖屈起顶住背部,冷硬道:“陈岸到底干什么去了,说。”
他用的都是巧劲儿,力气不大,禁锢力却极强。
文扬几近窒息,紧紧闭着嘴巴。
容斯言也不和他废话,从他口袋里摸出手机,强迫地用他的指腹解了锁,翻出最近和陈岸的聊天记录和日程表。
【流月码头】
【MDT梦想号游轮】
容斯言看着聊天记录的内容,瞳孔瞬间紧缩。
陈岸是凌晨收到的消息,有人在流月码头看到了陆月生。
游轮按理说都是提前半个月预订,陆月生应该是听说了灵龙寺里发生的事,迅速找关系买好船票,即将在早晨七点的时候搭乘MDT梦想号游轮逃离槿城。
容斯言正在他身旁熟睡,整个人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张巴掌大的脸蛋,好像无时无刻都很冷。
陈岸不知道游轮上有没有危险,决定不告诉容斯言,自己独自前去,速战速决,争取午饭前把陆月生抓回来。
他把文扬叫了过来,叮嘱他看好容斯言,绝不能让他知道。
六点五十七分,陈岸在游轮的花园餐厅里找到了正在吃欧姆蛋的陆月生。
陆月生被刀尖抵住太阳穴的时候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陈岸的动作很隐秘,周围的客人没有发现这里正在进行一场无声的杀戮。
“你不想被你的粉丝们看到你七窍流血的样子吧……”陈岸在他耳边轻声道。
陆月生抓着刀叉的手慢慢松开了。
粉丝,他这辈子最光辉灿烂的日子,都是被粉丝簇拥着的。
说来奇怪,他明明是最要面子最要自尊的一个人,初中时家境贫寒,也要从生活费里抠出零花钱来购买欧美大牌化妆品,让自己无时无刻保持光鲜亮丽。
后来他的脸面被扔在地上,撕碎踏烂了,来获取从未拥有过的财富,面子又好像变成了最不重要的东西。
只要耀眼地出现在镜头里,享受粉丝的尖叫声,一切就都回来了。
没有人会知道他曾经多么捉襟见肘,狼狈不堪。
陈岸搂着他的肩膀把他带出了游轮,亲密无间,哥们儿似的。
检票员迟疑地告诉他:“游轮马上就要开了。”
陆月生只能勉强一笑:“有点事,等会儿就回来。”
陈岸的车原本停在码头不远处,出来却发现不见了。
陈岸微皱眉头,抓紧了陆月生的衣领,往偏僻地方走去。
离了人群,陆月生立刻开始痛哭流涕:“是因为灵龙寺那个牌位的事,是不是?我哪敢自己做这种东西,都是冯达旦命令的!他说偶尔会晚上睡不好,梦见冤魂索命,不敢自己亲自动手,就逼我做,逢年过节还要去磕头上香。”
陈岸不理他。
陆月生道:“还有上次,上次在山上,我本来是打算在山顶和你见面谈合作的,但是冯达旦发现了你们在跟踪我,派了两辆越野车来,打算把你们撞下山。”
陈岸:“这么说,你是无辜的了?”
他们走到了一个废弃船厂的后面,陆月生腿软得站都站不直,瘫在地上走不动了。
陆月生涕泗横流:“哥,我跟你说实话,我这些年过的什么日子你也都看见了,很多事情不是我能做主的。就说那天你们跟踪我,我穿那一身女人衣服,你以为我愿意啊?那是冯达旦对我的惩罚,因为我没能成功杀了你,他就在我身体里塞东西,命令我穿着女人衣服在公共场所……就是为了羞辱我。”
陈岸一脸冷淡,掏出手机发信息给文扬,让他立刻开车过来,情况好像不太对。
文扬迟迟没有回复。
陈岸皱起眉头,正想拨电话过去,突然听到身后轻微的脚步声。
转过头,看到容斯言面无表情地站在五米外。
陈岸张口结舌:“你、你怎么来了?”
立刻就想跑过去,又怕陆月生跑了。
于是一边拽着陆月生的衣领,一边急匆匆地走过去,摸容斯言的手,又摸摸他额头的温度:“不是在家休息吗……文扬呢?”
容斯言:“被我锁在茶几腿上了。”
陈岸:“……”
他有些不敢吱声,因为容斯言看起来很生气。
容斯言一生气就不爱说话,紧紧抿着嘴,脸上冷得能掉冰碴子。
陆月生最擅长的就是察言观色,看出容斯言其实地位非同一般,根本不是所谓的“随便打发的旧情人”,立刻抱着容斯言的腿开始哭:“你们有什么要求,我,我一定办到……”
容斯言狠狠踹了他一脚,没收力气,直接踹在心口上。
陆月生被踹懵了,喉间涌起一阵血腥气,趴在地上,咳了半天爬不起来。
容斯言还要踹,被陈岸拽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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