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对骂了五六分钟,最后刘艳芸哭着回屋拿了两个大包往外走:“离婚,我去你妈的吧,我跟你这种牲口过日子……”
宋玉在门口拽住刘艳芸背包的带子,喊了一声:“妈……”
宋远志拍桌子:“走,让她走!”
刘艳芸泪眼婆娑:“爹啥样儿子啥样,都是外人好,我一天给你们当牛做马啥也不是,一个也指不上,撒开!”她甩开宋玉的手,出了门给嫂子打电话,然后在胡同口招了一辆出租车,坐车离开。
宋玉追到了胡同口,看着车尾巴消失在柏油路上,脚步沉重地往回走,他知道,刘艳芸是在借题发挥,逼得不是宋远志,而是他。
他回到家里,宋远志还在气哼哼地一条一条陈列刘艳芸的“罪证”,见是宋玉一个人回来,说:“死着走了?”
宋玉僵着脸点头。
宋远志又哼了一声,起身道:“走就走,有能耐别回来,咱爷儿俩过年挺好挺好的,把地扫了,爸给你做饭!”
刘艳芸果然没有回家过年,大年三十儿,宋远志和宋玉和球球,两人一狗各一盘饺子,坐在客厅看春节联欢晚会。
电视里的小品难以引人发笑,宋远志摇摇头:“没有本山大叔春晚有啥意思?”
他又说出了去年过年一样的话,那时一家三口难得地聚到一起,温馨地度过了大年夜。
宋玉夹起一个饺子:“爸,我妈是因为我走的。”
宋远志头也不回:“你犯啥事儿了?”
“我想去北京上大学。”宋玉闷闷地说,夹起的饺子放回了盘子里。
“去呗,这小地方有啥好待的?”宋远志不以为然。
“那你和我妈怎么办?”
“那能咋办,凉拌呗,没你的时候我们没活着是咋的?不有我呢嘛,走你的。”
宋远志的话没有给宋玉多大的安全感,因为他总是轻易许诺,却从不践诺。
“你妈最能作,啥都由着她可完了,你乐意考哪儿考哪儿,考到外地挣大钱,你妈也就歇了。”
“……嗯。”宋玉心事重重地点头。
他们谁都没想到刘艳芸这一走就是一个半月。
寒假来临,向辉妈妈又打来了电话,请宋玉继续给向辉补课——暑假过后的一个学期,向辉的成绩堪称突飞猛进,从校一千五百名,考到了校前五百,从考不上大学,到一本有望,浪子回头,震惊了老师同学。
向妈妈在电话里说:“多亏了你呀小宋!”
宋玉道:“阿姨您不用这样夸我,我起到的只是提醒的作用,关键还是向辉,向辉要是不想学,我说什么都没用。”
家长们总是对学习好的孩子好感爆棚,又听宋玉夸向辉,心里更是喜欢,连夸了宋玉好几句,说起了正事:“我有两个朋友家的孩子,成绩大概和向辉现在差不多,也想来补课,三个人交三份儿的钱。”
那就是将近八万块钱,宋玉吓了一跳:“阿姨,不用,我——”
向妈妈打断他:“你好好教,比什么都强!这不该高考了嘛,考得好阿姨奖励你!”
某天向妈妈去找唐柔逛街时,从贺璟口中得知宋玉的家境不太富裕,这一次也是存了帮点小忙的心,再者几万块钱不过是他们某个分店一个月营业额的中的一部分,在孩子的学业上花上几万块钱,在他们看来不过是小打小闹,钱花到位,让宋玉不得不用心才是目的所在。
宋玉没再推脱,每天晚上在家里做好针对三个人的教案,像是上学期暑假一样,和贺璟一起到向辉家里,宋玉没说那一天到家之后发生了什么,贺璟也就忍着没问,他心里隐隐知道,宋玉为了他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
刘艳芸回娘家一个星期,宋远志去接了一次,刘艳芸不肯回来还把宋远志撵出了门,宋远志怒气冲冲地回家,放言:“那就永远别回来,再回来我还不着了呢!”
宋远志在外面做大货司机,刘艳芸走了一个月,他每天在家里柴米油盐酱醋茶,电话接了一个又一个,急得团团转,前前后后去接了好几次,大舅和舅妈也嫌弃刘艳芸住得太久,帮着往回劝,刘艳芸还是不肯,一口气在娘家待了一整个寒假。
直到假期临近结束,宋玉又和宋远志一起去了一趟,才在大舅和舅妈的护送之下把人接了回来。
宋远志火急火燎地离家,家里只剩下宋玉和刘艳芸,刘艳芸把宋玉当空气,每天照常做饭,但再也不叫宋玉起床,也不和他同桌吃饭,连话也不和他说一句,和他闹起了冷战。
宋玉每天像是生活在冰窖里,每日每夜如坐针毡,在没有止境的折磨之中迎来了开学。
高三下半年,全校高三学生留校上晚课,晚课九点结束,这对宋玉来说不啻于一种解脱。
作者有话要说: 快了,快了,我算算,最多还有三章
第87章 破冰
高三下半年的课业越发紧张, 学校的心理疏导室全天开放,里面的老师既盼着学生去咨询, 又担心真有学生出现心理问题。
宋玉在家里和学校的双重压力之下度过了两个月, 每每觉得疲累,抬头看一看贺璟的背影, 便能轻松很多。
那一段时间刘艳芸几乎每天都要给宋远志打电话, 聊到最后经常是以争吵和崩溃的大哭作为结尾,有时宋玉从睡梦中惊醒, 听到哭声, 想要起床去看, 身体却像焊在了床上, 怎么也动不了, 他闭上眼睛, 再睁开, 天边已经大亮, 才知道那哭声又是一场梦魇。
他几次打电话问宋远志为什么和刘艳芸争吵以及什么时候回来,,宋远志总是很不耐烦:“你妈就是个神经病, 就让她作, 不用搭理她!”
宋远志放出这句话后,竟然连着半个月不接刘艳芸的电话, 刘艳芸在家里以泪洗面,整夜整夜失眠,最后不堪重负, 在家里晕倒,被上课上到一半心慌请假回来的宋玉送去了医院。
刘艳芸被诊断出焦虑症和轻度抑郁,宋玉请了一个星期的假在医院里守着,宋远志不得不从外地回来,从医生那里问来了详细情况,吓得不敢再走,破天荒在家里待了好几个月。
有宋远志在家,刘艳芸愁苦的脸上多了许多笑容,连焦虑症和轻度抑郁都似乎不治而愈,住了三天院就带着医院开的药回家,每天早起美滋滋地做饭,不厌其烦地对着宋远志絮絮叨叨,要不了两三句,两人必定吵起来,对骂一阵,歇上几分钟,马上又和好了。
在夫妻之间的时吵时和中,母子之间维持了快半年的冷战也迎来了破冰之日。
一天晚上,宋玉正在台灯下复习,他最近为刘艳芸的事担心,经常睡不好觉,看一会儿书,太阳穴就突突地跳,忽地有人敲了敲门,他以为是宋远志,起身去开门,却见是刘艳芸端着一碗馄饨,也不往里走,就站在门口,稍有些局促地说:“妈给你加顿夜宵。”
装满馄饨的碗里热气腾腾,熏得宋玉眼眶发热,他双手接过馄饨碗,满藏着近半年以来的愧疚与心酸的眼泪从眼眶里涌出来。
刘艳芸一看他哭,眼圈儿也马上变红,又从他手里把馄饨碗抢过来端到他的书桌旁,走回门边,拍着他的肩膀,轻声说:“妈想了,往后你想考哪儿就考哪儿,好好学,别有太大压力。”
宋玉不住地点着头,忍住不停要往外流的眼泪,在刘艳芸的催促下坐到书桌前,一口一口吃掉那碗馄饨,连一点汤水都没剩下。
压在心头的巨石总算是移开了,宋玉久违地睡了一宿好觉,一觉醒来居然已经快七点!
他匆匆忙忙地洗漱,拽着书包就要往外跑,被刘艳芸叫回来:“一天那么学,早上饭哪能不吃?”
宋玉一只脚还在还踏在门外,回头说:“我要迟到了。”
刘艳芸摆上筷子:“那怕啥的,吃口饭再走,要不然让你爸骑摩托车送你去。”
正巧宋远志洗完脸从洗手间出来,闻言问:“让我干啥?”
刘艳芸:“送你儿子上学!”
“咋了?要迟到了?迟到不怕,我小时候天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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