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甚演起戏来一套又一套,虽然他早就得知他们是协议恋爱,但容鹤并不清楚他知道内幕,所以该装还是要装一下。
送走蒋甚后,容鹤对着满园腊梅,愣愣地站了一会儿,在令人发昏的暗香中继续吹冷风,手脚凉到发麻,才返回客厅。
陆霄远还安静躺在沙发上,侧脸被壁灯幽静的光照亮。从容鹤的角度来看,就如同神手雕刻出来的那样完美,让人着迷。
蒋甚的话蓦地重现在脑海中。
就在几分钟前,他通过别人的口,又认识了一个崭新的陆霄远。
原来陆霄远不是遗世独立的神仙,陆霄远也有七情六欲,甚至和他一样,会默默暗恋,宁可自己难过,也不愿打扰对方。
而那个被陆霄远喜欢过的人或许永远不会知道,自己该是有多幸运……
容鹤吸吸被风吹凉的鼻子,压下心头的酸胀,走过去,对沙发上的人温声道:“陆老师,我先去给你弄点醒酒药。”
说着便拿起桌上的塑料袋,朝靠近餐厅的中岛台走去。
随着脚步声远去,陆霄远慢慢睁开眼,目光倒还算清明,和他刚才那副醉醺醺的样子完全不搭。他利落地翻了个身,正巧对上一堆白花花的A4纸。
他从沙发上慢慢坐了起来。
容鹤早上走得急,没顾得上收拾剧本,摊在茶几上的那一页,正好是吻戏。
屋里没有开大灯,陆霄远抬眼,看向不远处那一捧小小的灯光里正忙碌的身影。
为了出席活动,容鹤今天的扮相非常耀眼。
头发被发胶向后固定住,露出精致立体的五官,唇色要比平时红润几分,笔挺的蓝黑色修身短西装掐出劲瘦的腰肢,左耳缀了三只银质小耳钉,随着他动作无声闪烁着,撩拨人心。
整个人发光过头,如同一颗璀璨的星星,让人忍不住想摘下来,藏进怀里,不让其他人发现。
相比之下,陆霄远外套早就扔在了一边,衣袖挽至臂弯处,领口的扣子也开了三颗,露出若隐若现的胸肌,反倒失了一贯的规整,有种不经意的散漫。
容鹤端着解酒药回来,发现陆霄远已经坐起来了,似乎没有刚才那么虚弱。
他将玻璃杯递给陆霄远,问:“你还晕吗?”
陆霄远接过来,揉了揉太阳穴:“还好。”
容鹤见陆霄远依旧看着自己,便道:“陆老师需要什么,说就行了。”
陆霄远问:“你还有吻戏?”
容鹤瞥了一眼桌上的剧本,“嗯”了一声:“不过我以前没拍过吻戏,没什么经验,林导说了,要是没有心里预设可以借位。”
陆霄远闻言,突然放下玻璃杯,站起身,面对面地看着容鹤。
容鹤以为陆霄远有什么话要对他说,结果只是看他,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地对视了半天。
正当容鹤准备出声询问的时候,陆霄远嘴唇动了动,吐出六个字:“我来帮你试试。”
容鹤问:“试什么?”
声音由于急促吞咽的动作有些波动失真。
陆霄远平静道:“试戏。”
容鹤当然知道陆霄远说的是“试戏”,也知道是什么“戏”,他只是难以置信。
他垂着头,愣愣地看着剧本上一个一个方块字,看到接吻那里,脸瞬间烧得通红。
和陆霄远对吻戏……
容鹤喉结难耐地滚动了一下。
真的可以吗?
他没上过多少专业课,就算演技还行,也走的都是野路子,在演戏方面,他几乎是毫无疑义地认同着陆霄远的所有说法,尤其是在那次挑完剧本之后。
“我是菱北电影学院毕业的。”
慌乱犹豫间,他忽然听到陆霄远说话。
他抬起头。
陆霄远看着他,继续道:“那一届,我是优秀毕业生。”
“我第一部 主演的电影票房30亿。”
“我拿过电影最佳男演员和电视剧最佳男演员。”
陆霄远的声音非常沉稳,却一字一句带着蛊惑。
尽管这些荣誉容鹤早就背得滚瓜烂熟,也还是不由自主被陆霄远牵着走。
他很清楚,陆霄远并非在炫耀自己,而是在向他展示自己作为对戏演员的实力。
理智告诉他要冷静,陆霄远目前还处于喝多的状态,言行举止很可能不受主观控制,他这样算是趁人之危。
但内心深处却还有另一股力量,操纵着他把剧本递了上去……
有吻戏的片段是喻无瑕幻想中的剧情。
喻无瑕幼时便上昆山修炼,同苏引月是青梅竹马之交,二人少时曾有过一段无忧无虑的纯真情谊,两人经常偷偷溜出门派看月亮。为救苏引月而濒死的那一刻,喻无瑕幻想当年的自己在月下偷亲了苏引月,苏引月也温柔回应了他。
陆霄远迅速过目了一遍剧情,然后把剧本还给容鹤。
两人如同剧本里写的那样,面对面地站着。
容鹤这里应该垂下头,注视着苏引月的双眼,但他比陆霄远矮8、9厘米,只能仰头去看陆霄远。
陆霄远微微颔首,接过容鹤的目光,眼中写满了纯真的温柔,如同盛满月色的湖水。
容鹤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陆霄远居然一秒就入戏了,哪怕饰演的是一个少女。
过完前面一段剧情之后,容鹤青涩又缱绻地念出吻戏前台词:“愿我如星君如月……师妹,你瞧那天边的星辰,有一颗是不是特别好看?”
陆霄远转头望向窗外,寂寞的冬夜,还真有几颗孤星悬于天际。
他问:“师兄,你说的是哪一颗?”
与此同时,喻无瑕需要趁机偷吻。
容鹤匆匆仰起头,对着陆霄远的薄唇凑了过去,在最后一厘米的时候,急刹车一样地挪开了。
陆霄远回过头,问:“怎么了?”
容鹤面颊绯红道:“抱歉陆老师,再来一次吧。”
陆霄远似笑非笑地盯着容鹤的脸,道:“师兄这个脸红的程度,倒是有点剧本里写的感觉了。”
陆霄远话音未落,容鹤脸更红了,导致的直接后果就是第二遍也以失败告终。
两人又走了第三遍剧情,容鹤念完台词,在陆霄远侧头看星星的时候深吸一口气,猛然凑过去。
然而,勇气来的快,去的也快,还没等陆霄远说出台词,他便再度泄了气。
就在他想要垂下头去的瞬间,被陆霄远捏住了下巴。
“师兄,你太磨蹭了。”
容鹤被迫仰起头,惊道:“师妹,你说错台词了……”
后几个字几乎化作了气音。
他怔怔看着面前这双眼,里头哪还有半点师妹该有的柔情?
但面前的人,好像也不是他认识的陆霄远。
陆霄远那双永远冰封三尺的眼中不可能酝酿出如此浓烈的情绪。
他再度开口:“师——”
“妹”字却被堵在了喉咙口。
陆霄远低下头,轻柔地吻落在了他的唇上。
他手一松,剧本雪片般哗啦啦散了一地。
夜色也天旋地转了起来。
过去的几千个日子里,容鹤早已记不清自己曾做过多少次这样荒诞的梦,但唇上温暖柔软的触感,却比任何一次梦醒时的失落都要真实。
短短三秒的触碰如同三载般细腻漫长。
容鹤从头到尾都睁圆了眼,捕捉到陆霄远睫毛的微颤,连同那一吻下的深情,还有结束时仿佛不舍般的若即若离。
陆霄远依旧抬着容鹤的下巴,问:“学会了吗?”
容鹤没说话,被亲过的唇就那样微微张着,显然三魂七魄都还没归位。
陆霄远看着面前呆呆傻傻的漂亮木头人,用略带薄茧的拇指蹭了一下他的下唇,一本正经地沙哑道:“小鹤,你确实没有接吻天赋,拍戏的时候还是借位吧。”
容鹤喉结颤了颤,终于找回声音,怔怔地说了句“好”。
零点钟声蓦地敲响。
窗外漆黑的天幕炸起绚烂的烟花,和容鹤此刻的内心是同一幅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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