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蝴蝶一脸戏谑,非但不走,反而一屁股坐到他身边,说那你看吧,慢慢看。
萧衍是个成年人,成年人都要面子,于是他真就硬着头皮看起了书。
于是,整整一下午,萧衍都在花蝴蝶的注视下翻阅这本意识流小说开山之作,除了记得故事发生在都柏林,别的什么也没看懂。
终于熬到了五点闭馆,萧衍如释重负,出了档案馆,又看到那个小游乐场里的碰碰车,他没禁住诱惑,花四十块钱去里边开了两圈。
萧衍凭借成年人高超的车技,把一群小学生撞得嗷嗷叫,其中一个光头小男孩儿还哭了,萧衍看着孩子委屈的泪水,心里特有成就感。
没想到才出碰碰车场,又遇见了那骚包花蝴蝶,萧衍双手插兜,眼神冷漠,一脸睥睨众生的高傲姿态:“我可没玩儿碰碰车。”
碰碰车老板挥着一张十块钱纸币追出来:“小帅哥,还没给你找钱呢!”
萧衍:“……记错了吧,不是我的,我没玩儿。”
老板:“那怎么能记错呢,今天来的都是参观档案馆的小学生,就你一个大人,长得这么帅,这么高,我做生意这么多年,可不会记错!”
花蝴蝶笑得直不起腰,笑声能惊动周边十里地。
萧衍觉得很丢脸,很没有面子,回到家后气压非常低。
翁施正穿着最喜欢的围裙炒蛋,上面的图案是一只小狗和一只小海豚,两个小动物手牵手,跨物种玩耍。
萧衍关门声音特别响,翁施关心道:“弟弟,你怎么啦?谁欺负你啦?”
萧衍很不高兴,于是也不能让别人高兴,他对着翁施围裙上那只小白狗皱起眉:“你穿的什么东西,幼稚死了。”
“哦,你说这个呀,”翁施兴致勃勃地为他介绍,“这是宋科长最喜欢的小狗,这是我最喜欢的海豚,所以我就买了这件围裙,是不是很有创意?”
“狗和海豚是不可能待在一起的,”萧衍用一种看傻逼的眼神看着翁施,“小学生都懂,你不懂?”
翁施“啊”了一声:“可是你前天晚上还问我要这个围裙的链接……”
还说这个图案挺可爱的,看起来很温馨。
“我要链接是为了把这家店拉黑。”萧衍冷哼。
翁施撇撇嘴,转头找宋科长评理:“宋老师,小白狗和海豚不能画在一起吗?”
宋尧本来倚着墙看小呆瓜做菜,听萧衍找茬听得挺起劲,笑着走上去拍了萧衍后脑勺一下:“你他妈犯病是吧?没事找事,我看你就是闲的。”
萧衍瞪他哥,语气凶得很:“我已经成年了,别再打我脑袋!”
翁施一惊,弟弟不会真生气了吧?
宋尧转头对翁施说:“等会儿煮疙瘩汤别放香菜。”
翁施刚想说弟弟喜欢吃香菜,还没来得及出声,萧衍立即接话:“放香菜!没香菜怎么吃啊!”
宋尧又往他脑瓜上呼噜一下,没好气地说:“香菜末给你切好了,冰箱里自己拿去。”
萧衍依旧双手插兜,高傲的下巴就没放下来过,表情冷漠、延伸冷漠,迈向冰箱的步伐同样冷漠。
宋尧抬脚就踹他屁股:“洗手!”
萧衍“操”了一声,再也绷不住冷漠的脸蛋儿了,讪讪跑去洗手了。
翁施悄悄对宋科长竖了个大拇指,意思是“真有你的”,宋科长得意的直挑眉。
周天,翁施买了好几斤猪蹄膀,又调了香喷喷的卤料,放进炖锅里焖,打算明天邀请卓科长来市局吃蹄膀,顺便与卓科长商议恢复邦交的大事。
这些蹄膀加卤料花了他三百多块钱,翁施特心疼,想着要是卓科长吃了他的猪蹄还不同他和好,他就得要卓科长AA猪蹄的钱。
宋尧一早接到东郊一个村里派出所的电话,让他帮忙看一份报告。
报告本身特简单,宋科长自己正式批之前特意让翁施先看,翁施通读一遍就看出问题出在哪儿了。他觉着这种程度的报告根本就不需要宋科长出手,打算自己给东郊那边回个消息。
宋尧却没同意翁施这么做,他亲自给东郊的负责人打了一通长达一个半小时的电话,一处处地给他们分析问题所在,再一点点地教他们遇到这类疑难案子怎么捋逻辑做分析。
村里理论基础差,宋科长从来不会觉得他们落后,不会嫌弃他们什么都不懂,每次遇到问题都会不厌其烦地为他们讲解。
他在客厅的懒人沙发上开电话会,翁施在开放式厨房里卤蹄膀,一边耳朵里是炖锅咕嘟嘟冒泡的声音,另一边耳朵里是宋科长低沉且耐心的说话声,忽然有种心安的感觉。
昨晚天气预报还说今年是新阳最冷的一个冬天,马上年关了,温度又要下降。
翁施却觉得今年明明很暖和,家里最暖和了。
下午家里来了快递,宋尧正和翁施在客厅里看书,他取了快递拆开一看:“哟,你还看这么深奥的书呢?”
翁施伸过脑袋:“《尤利西斯》?这什么书,我没买呀。”
正在打游戏的萧衍戴着耳机冲出来:“我的书!”
宋尧难以置信:“牛逼啊萧衍,看得懂么你?”
“我现在是成年人了,有隐私,”萧衍脸上泛起别扭的神色,“你怎么随便拆我快递?”
“……”宋科长看了眼快递盒上的标签,“你他妈收件人写的我名儿!”
萧衍:“……”
正版书太贵了,所以他下单时候写了他哥的联系方式,收款方式选的到付,还是加急特快件。
“滚你妈的,小白眼狼。”宋尧哧了一声。
萧衍十分倔强地坚持成年人的冷漠:“我怎么看不懂,我小学就开始看了。”
宋尧哼道:“傻逼玩意儿,你小学三年级还尿床,当谁不知道似的。”
眼瞅着萧衍来火了,翁施赶忙当和事佬:“别吵了别吵了,要吵去阳台吵吧,外面零下五度,适合降火。”
萧衍进屋了,翁施松了一口气,趴在小茶几上说:“宋老师,你能不和弟弟吵嘴吗?你就不能让让他。”
宋科长翻了一页书:“不让,我也是个宝贝。”
翁施“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都三十好几了,还宝贝呢!”
“昨晚上是谁说的,”宋尧从书里抬起头,玩味地瞥了翁施一眼,故意捏着嗓子说,:“‘宋老师,你的宝贝真大’!”
翁施脸刷地通红,支支吾吾地说:“我那说的是、是你带回来的鸟蛋!”
宋科长给他带了个西南的工艺品礼物,是个鹅卵石做成的鸟蛋,特别光滑,好大一个,翁施还是头回看到这么精致漂亮的石头,于是才发出了一声惊呼。
才不是宋科长说的那个意思!
“鸟蛋是吧?”宋尧吹了声口哨,“是比你的小鹌鹑蛋大。”
翁施把茶几拍的砰砰响,宋科长太欺负人了!
转眼到了周一,翁施一早起床打包卤蹄膀,数了数,咦,怎么少了三个?谁偷吃了?
他问正在吃油条的宋科长,宋科长慢条斯理地说我没吃;他又问正在啃包子的萧衍,萧衍冷冷地说我没吃。
没吃?没吃就怪了!
翁施检查了他们俩昨晚上换下来的脏衣服,拿放大镜检查,果然在俩人的衣摆上找到了滴上去的油花。
这下子证据确凿,没法抵赖了,于是表哥表弟开始争辩谁偷吃得多,宋科长坚持说他只吃了一个,萧衍这逼吃了两个;萧衍一口咬定自己吃了一个,宋尧这老东西才吃了俩。
眼瞅着家庭关系濒临破裂,翁施只好叫停,边装蹄膀边咕哝:“这是我给卓科长赔罪的,你们怎么能吃呢?我自己都没舍得吃呢……”
到了市局,给卓科长发了消息,邀请他今晚前来共进大餐,卓科长没回。
翁施挺失落,趴在桌上,用手掌扒拉桌面:“宋老师,你说卓科长会和我和好吗?他怎么还不回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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