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钰应邀,洗了手拿起串,第一串没什么感觉,第二串却格外不同,肉质鲜嫩,烤出了精华却不肥腻,入口即化,香气四溢,火候掌握得恰到好处,蔬菜也是口感刚好,不失水分又不涩口,吃起来简直是舌尖的享受。同样的调料种类,就比第一串味道好太多,。
颜色也漂亮很多,色泽光亮又不会油腻得反胃,只会非常吸引人。于是沈钰低头,专捡这样的烤串,也很容易找,就跟他穿的串很有个人特色一样,这不知谁烤的串也别具风格。
他当时只是感慨,没想到他们之中居然还有大厨,真是藏龙卧虎,他随口问过谁烤的,可串儿都是一起的,人又多大家都拿,跟他一起喝酒的人也没谁知道,他就没再问过。
烤出让沈钰如此中意的美食的不是别人,正是言进。
至今他也不知道,那次派对他全程就挑着言进烤的东西吃了,串儿、肉都是言进烤得最好。言进一共也没烤多少,大伙儿喝得高兴了都是手边有什么吃什么,只要不是难吃到吐,不挑,只有挑剔的沈少爷不动声色挑着吃,结果言进烤的大半东西都进了他胃里。
至今他也不知道那顿烧烤究竟是哪位大厨把他伺候好了。
沈钰吃了鱼和糖藕,王叔本来还等着沈少爷再问点什么,可惜沈钰没再开口,王叔心里默默遗憾。
下午苏小乐和白清弦结伴来了,有苏小乐在的地方总是气氛活跃,不过他当然也有挂着烦恼的时候,比如今儿他也吐了不少苦水,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晚上沈钰留了他们吃饭,他今天依旧是清淡菜,苏小乐和白清弦点了味道重的。
沈钰和言进他们家楼顶有个非常漂亮的露台,沈钰现在不适合晚上在外面吹风,不然在露台用餐多棒,晚餐还是在屋里开始。
白清弦和苏小乐面前搁着酒杯,沈钰没有,吃药不喝酒。
三个人的酒量若是排个名,从高到低依次是沈钰白清弦苏小乐,苏小乐平时在外有注意分寸,朋友面前么就放松多了,加上他今儿有烦心事,结果就喝醉了,还好他酒品不错,喝醉了不撒酒疯,还比平时更安静,话唠指数直线下降。
他醉成这样,沈钰干脆留他住一晚,王叔把人扶去了客房,剩沈钰和白清弦,沈钰问:“要不你也留宿?”
白清弦摇摇头:“我就不了,再聊会儿就回家。”
有些话苏小乐在的时候不能说,白清弦感慨:“老实说,要不是我知道你到底有什么毛病,我会跟别人一样以为你心比天宽,什么都能吞下去。”
沈钰慢条斯理搅着面前暖身的姜茶:“不能吞的我干嘛要吞?”
白清弦讶异:“原来在你的认知你这婚姻是能吞的?我不是谈利益,是说点感性上的。”
沈钰但笑不语。
来了,沈氏太极,白清弦叹口气,盯着杯子里水面看了好一会儿才缓缓道:“小姨最近有问起你,你很特别,她还惦记着你的情况。”
“我没什么情况,好得很,多谢她挂记,不过实在不用为我费心。”
“是啊,”白清弦赞同一点头,“像你这种自欺欺人又讳疾忌医的,我就说让她别操心,可你猜她怎么说,你找她诊断,完了又不配合治疗,表面恭顺内里嚣张的态度成功引起她注意,不想都不行。”
白清弦连口吻都模仿了,惟妙惟肖,简直是完美复制他小姨的情绪,让沈钰身临其境:“该说你不愧是演员,或者是她最满意的助手,学的也太像。”
白清弦谦虚道:“过奖过奖。”
白清弦大学里学的不是表演,而是心理学,他小姨姓顾,是心理医生,白清弦曾给她当助手。虽不是表演的科班出身,但家庭环境耳濡目染,加上他很有天赋,如今演艺道路上走得很顺。
沈钰和白清弦就是在顾姨那儿认识的。
“你真好了?”白清弦开口问,却不等沈钰回答,“算了你别说了,反正你要哄人能画出千万个圆来,我就多余这么一问。”
沈钰从善如流把原本的话咽回去了,笑眯眯瞧着他:“都说外甥肖舅,我觉得你跟你小姨才是真像。”
活络的心思、舌头根儿翻得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当初白清弦最终决定子承父业进演艺圈,最遗憾的就是他小姨了。
姓沈的狐狸人话鬼话都会说,当然不能全信,不然他藏在抽屉里的药算什么,哪怕用的少了,可还没完全断掉不是?连苏小乐那个缺心眼的多年来都能摸出点防狐之心,白清弦这么通透的更不用说。
“要是有人能管管你,真是万事大吉。”
朋友么,再知己再交心,也有不能踩的圈,再说他们还真管不了这人,狐狸得心甘情愿才能被套上圈,不然左耳进右耳出,话不过心,说了没用。
管么,如今还真有人……沈钰视线游移了下——可惜这里看不到酒柜,也看不到那把锁。
前不久刚把沈钰管了一回的言进远在十几里外,莫名有点想打喷嚏。
他面前坐着的老者,今晚已经不知道叹了多少口气,听得言进都快跟着提前体验老年心态了。
第21章
跟言进今晚一起吃饭的有两个人,爷孙俩,都姓郑,年轻人跟言进差不多年纪,叫郑浩云,在郑老爷子叹第五十口气的时候他悄么生息吸了口气,好悬端住了。
老爷子是言氏股东之一,郑浩云是……嗯,给他们家打工的。
言进没特别客气:“郑爷爷,别叹气了。”
他刚说完,郑老爷子又叹了口,两个年轻人握着餐具的手都是一紧,觉得自己也要变老头了。
叹气完,郑老爷子沧桑的声音跟在喉头,有磨砂玻璃内味儿:“小言啊,这次是你帮了我,我,唉……当年你爷爷走后,这么多年我也没照拂上你……”
“别,咱们别说那时了。您是跟着爷爷一起开辟的元老,那时候的大家伙儿都是互相扶持,爷爷待各位好,各位对爷爷也有恩,没谁欠谁,我爷爷也应该不至于托孤。”
郑老眼皮抽了抽,觉得这小子在拐弯抹角的骂。他年龄上是元老,本事上跟言老爷子差得远,就是赶上好时候,又是老乡,受言老照顾可多了,别的谁可以说不欠言老,唯独他不行,那欠的人情没法数。言老爷子走后,对他们言家家事郑老选择不插手,明哲保身。
言进但还真不是跟他翻旧账,人走茶凉,给是情分,不给就不去惦记,亲叔叔都指望不上,他更没指望外人。此刻故意酸这么一句,是在郑老头子心上再敲一敲,攻心为上,省的听了一晚上叹气还搞不定真事。
酸完,也得捧一捧,给老人家点面子,言进话锋一转:“当然,这些年您对公司的付出我们都看在眼里,我人微言轻,长辈们和公司里很多事说不上话,您时常劝着叔叔,努力想做好爷爷的公司,我都是很感激的。”
这话听着舒坦,郑老气儿顺了,又能坐直了,重新摆出老者的姿态,可那口型看着又要以叹气开始,郑浩云忙将一碗汤递到郑老眼下:“来爷爷,喝口汤。”
“好好。”
孙儿的孝敬他还是很受用的,眼看是堵住了嘴,两年轻人没来得及松口气,郑老放下汤碗,长长一声:“唉——”
言进/郑浩云:“……”
倘若有计数君,吃完饭得给人加工资,计数叹了多少口气可太折磨人了。
郑老放下汤碗,他眼皮上都是褶皱,不是双眼皮,而是岁月刻下的痕,眼珠子色泽已经带了浊,可眼神还是犀利的:“行了浩云,你也别装了,你跟小言根本就是一伙的吧。”
被戳破了,郑浩云一点不慌:“爷爷,本也没想瞒着你,今晚是要说的。”
“哼哼,”郑老:“臭小鬼。”
细听话里完全没火气,有的只是老头子对孙儿的纵容,还有那么点欣慰。
“小言啊,你说得对,”郑老磨蹭了大半晚,可算是龟速挪到正题上了,“你也大了,言家家事我管不了,公司的事却不该一味放任,那是老言拼命挣出的、大家的活路,言利没能带着公司往高处走,不能看着他糟蹋了老言的心血,你以后有什么和我说……我帮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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