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的地是以沈氏集团的名义资助的一家孤儿院,沈钰到后忍住了自己的表情,但也差点没忍住语气,讶异是真的:“你怎么在这儿?”
正被孩子们围着的那人不是言进又是谁?
言进抬起头来:“来看看他们。沈总,这也能碰见你,你该不会跟着我来的?”
沈钰示意他看周围:“我带着公司的人,就专门为了跟踪你?”
“说不准呢,撑场子么。”言进把手上抱着举高的一个孩子放下,摸摸他脑袋:“去玩吧。”
那孩子显然依依不舍,但是没吭声,只乖乖点头跑开了。孤儿院里,懂事的孩子太多,他只是其中之一。
沈钰默默看了孩子们片刻,言进走到他身边,沈钰问:“言氏集团有资助这里?”
言进:“不,我个人的资助。”
要说孤儿有多难过,言进当然清楚,不过孤儿院的孩子比当年的他更难受,起码当年言进没有流落街头考虑温饱问题。
“我近来想着,或许还可以去看看特殊孩童学校,”言进边说着,边不着痕迹观察沈钰的表情,“比如帮助心理障碍儿童的学校。”
他虽然看得仔细,但沈钰确实没什么表情,连眉头都没动一下。
“是么,”沈钰道,“挺好。”
没多少媒体在,也没有刻意摆拍,孩子们都自然得多,言进气场看着是强,但不知是不是从小带妹妹练出来的本事,他意外地受孩子们欢迎,或许对这些缺少家庭关爱的孩子们来说,一个可靠又厉害的大哥哥会让他们依赖和崇拜。
何况这个大哥哥还长得很帅。
言进身边热闹得很,沈钰这边就安静许多,倒不是没孩子围着他,只是大家此刻都聚精会神看着沈钰手里的纸张。
沈钰手指修长,指甲修剪得圆润,葱白如玉,指尖的每一个动作都令人赏心悦目,看着实在是享受,他刻意放慢了速度,不过再慢叠一个千纸鹤也用不了多少时间,很快,纸张就变成了手心里展翅的小鸟。
“哇!”孩子们欢呼。
沈钰递到离他最近的一个孩子眼前:“喜欢吗,送给你好不好?”
小女孩很开心,在同伴们歆羡的目光里捧过纸鹤,小脸蛋红扑扑:“谢、谢谢!”
“大哥哥大哥哥!”不少孩子凑上来,七嘴八舌,“教教我们嘛!”
老师怕他们闹着沈钰,急忙道:“我们手工课快教千纸鹤了,大家别、哎小心!”
一个孩子从外面挤进来,挤得太急,脚下一绊,直接扑进了沈钰怀里,他刚不知玩了什么手上脏兮兮的,在沈钰的衣服上抓出了颜色颇深的印子。
老师倒吸一口气:看起来就好贵好贵的衣服!
老师有点慌:“沈、沈总……”
“没事。”
沈钰将孩子扶起来,那孩子也知道自己做错了事,看着沈钰衣服上的印子,手足无措,最后一把将脏兮兮的手背到身后,低着头:“对、对不起。”
“原谅你了。”沈钰说着,从旁边纸盒里抽了纸巾,拉了拉孩子的手,孩童顺从又忐忑地伸出手来,沈钰用纸巾仔细的给他擦手,“下次别这么急了,还有,勤洗手,我先给你擦擦,还是要去把手洗干净,知道么?”
“好、好的!”
老师们把孩子哄开了,仍觉得不好意思,一个劲儿道歉,沈钰也无奈,这点小事他真不至于放在心上,不过老师们也不容易,为了给孩子们更好的生活,他们也是小心惯了。
沈钰起身,低头看了看:印子已经浸透了,擦是没办法擦掉了,只能回去再说。
言进总是能卡在令人糟心的时间点,把他那张又帅又惹沈钰糟心的脸送到人眼前:“哟,小手印还挺童趣,就是沈总看着可怜兮兮的怎么回事?”
好好的衣服上弄几个脏印子,换谁都是一样的效果,这人嘴欠还没完:“要我帮忙擦擦吗?”
“你来,”沈钰也不怕,“要是擦不干净,就拿言总衣服抵了吧。”
言进:“这么想要我的衣服。”> 沈钰:“想,想死了。沙包缺衣服,你的就刚好。”
敢送沈钰就真敢要,套在沙包上,天天吊起来揍。
言进显然没有装扮沙包的爱好,他俩站着,远远的看了孩子一会儿,孩子堆里还时不时有人偷偷瞧他俩,被发现了就冲着两人笑。孩童的可爱不在于五官,天性使然,纯粹又美好。
言进不知是不是生了什么感慨,突然道:“你喜欢孩子吗?”
沈钰正脱了外套挂在手上:“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随便问问,”言进转脸看他,“我记得我俩正事上还是能正常沟通的?”
“正事,正事。”沈钰咀嚼着两个字,忽然笑出声,一点尾音飘散在空气里,回答的时候,他的语气淡漠至极:“我不喜欢。”
和婚姻伴随在一起的,就是家庭、孩子问题。他们接受了安排的婚姻,但还从来没说过孩子的事。
早在数十年前人造子宫体外孕育技术已经非常成熟,该项目最初的研究目的是造福女性,使她们不用再承受怀孕生子的痛苦风险以及其余不利因素,后来技术进步,也解决了同性伴侣孩子的问题。如今不管同性伴侣还是异性伴侣想要孩子时基本都会选择人造子宫,当然做父母是必须要负责的,相应的法律法规也很完善。
“小孩脆弱,眼睁睁看着困境又无能为力,痛苦,却帮不了自己最重要的人。”沈钰说,“我不喜欢。”
言进的语气蓦地重了三分:“你说的究竟是不喜欢小孩子,还是不喜欢年幼的自己?”
沈钰不置可否:“有差别吗?”
差别大了去了!
姓沈的狐狸爱聊斋,画皮套了一层又一层,言进此时是真想做个无情道士,是反派也没所谓,粗暴但有效地把他的皮撕了,看看里面究竟是红肉还是白骨。
即便沈钰是个真妖精,可惜言进不是故事里管杀不管埋的捉妖人,这会儿火候不够,要是撕了,只怕缝不上。让伤口血淋淋的烂着……他舍不得。
言进不动声色把火气压下去了。
沈钰看了看时间,准备要走,他要走,用不着跟言进打招呼,但言进似乎知道他要走了,在沈钰脚刚挪出一个方向的时候,沉声道:“我给你写的句子,你还留着吗?”
比方才聊起孩子的话题还要突然,但沈钰就是知道他想说什么。
“你还给我写过句子?”
言进听到这句话,攥了攥手指,忍下了什么,又似乎如释重负。
“好。”他只说了一个字。
生气了?沈钰看着他的背影,默默想着,什么写的句子啊,分明是从各个书本里抄的。漂亮的、或是名家名句,一字字誊写在笺纸上,张张片片,誊写人也没留个名字,笃定收到的人看字迹就知道是谁写的,自信又张扬,凌厉又端正,字如其人。
字写得很好看,是真好看。
用的笺纸也好看,有四时之景,也有梅兰竹菊,选的都是些暖色或者水墨风,看着就叫人舒心,即便被指摘附庸风雅,也不可否认其真诚。
……九十九张。沈钰无声道。
第8章
婚礼的日子一天天近了,沈钰没什么实感,还不如他们领证那天来得更真实,虽然当时只有他们两个人,签字的时候,笔不重,却若有千钧之力,写的不是名字,是仪式。
婚礼当天还不知道有多少家媒体会来,沈钰也懒得看,反正人自有自己的热闹,媒体有媒体的热闹,他也有他的事。
举行婚礼的地点定在海边,这个季节正是好玩的时候,不太冷也不太热,可以尽情享受海水沙滩的浪漫,又不用担心被晒晕,来一趟不开几场派对简直就是浪费美景。只是婚礼要花掉那么多天,手上的事就得挪到另外时间做。
沈钰握着笔漫不经心点了点,说来,他俩连孩子的话题都算提过了,可偏偏没人说蜜月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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