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陈濯轻轻吐出一个字:“好。”
得到这个答复,陆少珩撑在桌面上的手腕向下塌了些许,笔直的背脊往后弓了几分,埋进了浓稠的影子里。
陈濯朝陆少珩迈出一步,伸手抬起他的脸,低头在他的嘴唇上轻轻地吻了吻,看着他的眼睛说:“好,这样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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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长路》(回忆完)
从陆少珩的办公室里出来,陈濯终于打开了手机。
未接来电和信息提示涌了进来,手机持续震动了几十秒钟之后,蒋小博的电话赶到。
“谢天谢地,总算接电话了!”大半天联系不上陈濯,蒋小博已经急得火烧眉毛:“网上的消息看到了吗?过去真是小瞧了这个小丫头,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有没有什么证据可以辟谣?”
“没事,不用回应她,这事就这样。”陈濯坐进车里,将手机换到另一边耳朵,系好安全带。
蒋小博被陈濯反应噎住了,原本他就拿不准这两人到底有没有什么,陈濯这个暧昧的态度,让蒋小博彻底起了疑。
毕竟在电影拍摄这期间,他也听到了不少风言风语,甚至好几次看到两人之间举止暧昧。
“陈濯,老实说,你和丁嶙到底是什么情况,昨晚到底有睡没睡?”蒋小博担心陈濯对他有所隐瞒,推心置腹道:“你要和我说实话,我们才有办法公关,万一她的手里捏着什么实质证据,我们就要陷入被动了。”
下班时间过去许久,车库里空空荡荡的。陈濯坐在车里,没有回答蒋小博,思绪回到了今天早上。
早晨不到八点,陈濯宿醉一夜被电话吵醒,脑袋像是被斧子劈过一样疼。
他接起电话,听筒里响起了现场制片的声音:“老陈,昨晚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陈濯不明所以,睁开眼睛。
“别装蒜。”现场制片说:“昨晚丁嶙说要送你回去,我和小郑就让她送了,怎么样?哥儿几个就帮你到这里了…”
耳边话音未落,陈濯就看见丁嶙端着早餐,坐在他的床头。见他醒了,像所有刚确定关系的情侣一样,一脸娇羞地献上了一枚早安吻。
任谁醒了看到这样的场面,都会联想到昨晚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所以刚开始的时候,就连陈濯自己都有些不大确定。
但男人是了解自己的身体的,昨晚究竟有没有酒后乱性,没有人比陈濯更清楚。
况且他醉酒后从不断片,陈濯清楚地记得,昨夜他认出床前的人是丁嶙之后,明明白白地推开了她。
甚至在拒绝她之后,他身上的衣服都是齐整的,断然不会是眼前这幅引人遐想的景象。
大清晨面对美人的投怀送抱,陈濯没什么特殊的表示,他掀开被子下了床,当着丁嶙的面,进了浴室开始洗漱。
丁嶙坐在床沿,喊了一声他的名字:“陈濯…”
“我知道昨晚什么都没发生。”陈濯往下颌上抹了点泡沫,斜眼透过镜子,瞥向坐在床边的人:“如果你坚持,我可以陪你去做鉴定,方便你后期起诉我。”
丁嶙也没想到,她会在几个小时内,听见两个人和她说类似的话。
陈濯的话还没说完,丁嶙就哭着向他道歉,陈濯不为所动,继续专心致志地刮着新冒出来的胡茬。
丁嶙哭着哭着,就开始语无伦次地表白,说自己有多么多么地喜欢他,多么多么想和他在一起,所以才会一时糊涂。
女孩的这番话可以说是婉转动人闻着落泪,只可惜陈濯铁石心肠。他早就看出来,这个小姑娘有相貌有演技有野心,心思没这么简单,不是感情用事的人。
但不管怎么说,她也是自己新电影的女主角,为了顾全大局,陈濯也没有追究什么,只是让她抓紧时间离开,自己会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
可未曾想到,她前脚刚走不久,网上爆出了那段视频。
陈濯不想用最大的恶意揣测一个小姑娘,他的身边每天都跟着不少狗仔,昨晚丁嶙带着他光明正大地搭出租车回家,被拍到实属必然。
但她故意送陈濯回家,提前把房子布置成陈濯清醒时看见的模样,甚至拍好照片留了一手,可见这事早有预谋,为不同的结果设计了差异化的后续方案。
“喂,陈濯,你还在听吗?”蒋小博见陈濯半晌不回话,着急地又追问了几句。
“不要再回应,联系法务,接下来走法律程序。”
丁嶙既然可以编造事实,和她继续纠缠下去,指不定她会再虚构出什么故事来,最好的办法就是通过法律手段解决,不要耽误电影的上映。
况且这个事件最后的走向会是如何,陈濯已经不在意了,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在意过。
陈濯发动车子,缓缓驶出地下停车场:“后面的事就交给你来处理,不需要再经过我。”
陆少珩办公室窗户正对着的方向,正好是地下车库的出口。
陈濯走后,陆少珩又回到了窗边,似是在欣赏这座城市地标的夜景,但眼里又什么都没有。
直到那两抹鲜红的尾灯消失在车流里许久,他都没有动一下。
时间快要来到十点,Lydia敲门进来,思虑再三,有些为难地开口说道:“陆总,没什么事要交代的话,我先下班了。”
再晚一点,最后一班地铁就要停运了。
“没什么事了,不好意思耽误你下班。”陆少珩眨了眨眼,脸上又恢复了点活人气,他转过身,语调活泼对Lydia说:“这个月开始工作比较多,你都打车上下班吧,我会通知人事调整你的车补。”
陆少珩半年不来公司,一来就提高自己的待遇,Lydia欢天喜地地下班了。
Lydia走后,陆少珩开始心不在焉地收拾着自己的东西,也准备离开。
其实他并没有什么好收拾的,整间办公室空空荡荡,像新装修的一样,连一台可以假装发奋图强的电脑都没有。
陆少珩的目光停在被陈濯留在桌面上的那只打火机上,他知道,自己今天对陈濯说的每一句话听上去荒诞不经,但都是真心的。
陆少珩在面对陈濯时表现得有多骄傲,心底就有多卑微。不管是以什么关系,只要能留陈濯在身边,他愿意给他最大的自由。
他心里有人不要紧,他上了别人的床也没关系,他想在外面怎么玩都可以。陆少珩从不期望太多,只想要他有一时半刻,能为自己停留。
陈濯和丁嶙上演的这出罗生门,真相如何,陆少珩不在意,也不愿意深究,更不想去相信谁。
人终究是有软弱性的,说他舍不得和陈濯的利益关联也好,肉体欢愉也罢,亦或仅仅是这几年的陪伴。他过分贪恋陈濯,像是一种药物成瘾,明知不应该,但还是会被吸引着不断靠近。
弥足深陷和及时戒断都不是陆少珩想要的,他只想维持现状。
这是不对的,陆少珩知道,最大的痛苦莫过去在执迷不悟时保持着过分的清醒。
带着强烈的自我厌弃鄙夷,陆少珩一个人搭着电梯下了楼,他刚踏出公司大门,余光就瞥见一道人影倏地从大门正对着的花坛里蹿了出来。
想必又是哪家小报的记者——司机早早将车停在路边,陆少珩目不斜视,大步往前走去。
近年来就业形势严峻,各家小报生存格外困难,这个小记者见陆少珩不搭理他,脚下一个飞奔,不依不饶地挡在了他的面前。
陆少珩脚步一停,掀开眼皮,屈尊赏了他一个正眼。
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大学生模样,一袭黑衣黑裤,背着一个双肩包,其余的什么都没有。
“有事?”
陆少珩今天心情不佳,懒得表演一个和蔼可亲的聚星“太子”。他的眼神傲慢,一开口就是浓浓的不耐烦,不见平日里那平易近人四处招桃花的浪荡模样。
年轻人也没想到陆少珩本人会和电视上看到的差那么多,脸上明显一怔,但很快开始自我介绍:“陆总你好,我叫凌逍,是您之前…”
陆少珩费了好大一会儿功夫,终于在耗尽最后一点耐心前,想起眼前这个叫凌逍的男孩子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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