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少珩的声音断断续续,在酒精和药物的双重作用下,他很快又犯起了迷糊,后面的话也就听不清了。
确定陆少珩已经睡着,陈濯松开他的手,小心翼翼地将他重新放平在床上。
看着陆少珩拧紧的眉头,陈濯忍不住俯下身,在他的唇上落下一个吻,“你不要着急,好好配合钟医生。”
这是一个不带任何狎猊心思的吻,二人的嘴唇一触即分,陈濯强忍着把人连夜带回H市的冲动,抬头看向他的眼睛,温声说:“我会给你时间,等你好起来。”
这天晚上,陈濯在床边陪了陆少珩一夜,直到他的呼吸平复,酒意渐散,最后才赶在天亮前离开。
陈濯坐在落地窗前,望着对面街道上一栋灯火通明的建筑。
最近他的行程繁忙,每天都在连轴转,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能来镇上。昨天他手里的新电影刚刚杀青,正好可以过来看一眼。
一街之隔的地方,是一家新开的民宿,这家民宿刚刚完成装修,家具软装陆续进场,连招牌都还没有挂上去。
对这家民宿感兴趣的不止陈濯一个人,咖啡刚端上桌面不久,他就听见店老板和店员在闲聊。
“对面那家店的老板到底是什么来头啊?在我们乡下地方开这样的酒店。”店员乍舌道:“我昨天进去参观了一眼,你猜怎么着,里头装修得跟皇宫似的,听说光是设计费就要好几百万。”
“下了这么大的血本,一间房不卖个三五千块一晚上,怎么赚钱。”老板连连摇头,对这家新店的前途感到悲观:“我们这么个小地方,这个价格要卖给谁去住哦。”
二人正说着话,一道高瘦的人影推着一辆手推车从店里走出来,将车上堆得一人多高的纸皮送给了路边拾荒的阿婆。
“喏,那个人就是这家店的老板。”老板评价道:“没想到这么年轻,不会是来我们这儿开店洗钱的吧?”
陈濯闻言,“噗嗤”笑了一声,老板自觉背地里这么议论友商不大厚道,尴尬地噤了声。
陈濯收回思绪,目光随着陆少珩的身影移动。大概是新店刚刚落成,还没来得及招募员工,很多工作都要他亲力亲为,于是陈濯就看着这个平日里油瓶倒了都不扶的人,今天一会儿擦玻璃,一会儿用小铲铲着大理石地面上水泥点,忙得不亦乐乎。
不知不觉间,夜色深了,咖啡店准备打烊,陈濯也到了该回去的时候了。
陈濯离开前,委托一个蹲在路边拍纸皮的小孩,将远道而来的蛋糕送进了酒店。
今天是陆少珩的生日。
陈濯今年的生日,正好遇上了新电影的宣传期。
当天的路演结束,几个主创张罗着要给导演办个生日派对,陈濯说工作太累,哪儿也不想去,安排蒋小博跟着去买单,自己回了酒店。
回到酒店之后,陈濯简单洗了个澡,睡前检查了一遍手机,确定没有遗漏什么信息,就早早上床睡觉了。
今晚他梦见了很多过去的事,梦里他看见了那片漂浮着月光的海,也回到了雪山下的齐白镇,这些年他不曾向他人提起的事,在这梦境里又经历了一遍。
半梦半醒间,熟悉的气息闯进了大雨不停的梦里,一道热源自身后靠近,有人从背后抱住了他。
陈濯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不是齐白镇那条四季流淌的小溪,而是酒店房间里亮着的昏黄夜灯。
陈濯望着墙上的光晕,反应有些迟钝,由于刚刚醒来的缘故,他还没来得及从梦中抽离,胸中那股孤寂酸楚犹在。
“我吵醒你了?”
一道男声彻底祛散了模糊了现实和梦境的恍惚感,陈濯转过身,看着身边躺着陆少珩。
“你今天不是在西宁出外景吗?”陈濯打量着突然出现在自己床上的人:“怎么到这里来了?”
“过来给你祝寿呀,陈导过生日,我还不得在哪儿都得赶来。”陆少珩看着陈濯笑,他今天刚结束工作就搭上了最晚的一班飞机,声音里难掩疲惫:“生日快乐,陈濯。”
“别油嘴滑舌。”陈濯笑骂了一句,见陆少珩穿着外面衣服就上了床,催促道:“怎么连衣服都还没换,快去洗澡。”
“别瞎讲究了。”陆少珩不愿意,他裹着一身风尘,就要往陈濯的怀里钻,“我今天坐了一天的飞机,都要累死了,明天一早还要回去,先让我抓紧睡一会儿。”
陈濯笑了起来,伸手把他搂进怀里。
作者有话说:
今天四更,这两年的事就是这样,争议最大的几章是我用误导性的笔法和角度来叙述,本意是营造结局的反差,看似无情死性不改的两个人,实际上默默双向奔赴。
因为我没有把握好分寸,这个写法引来了巨大的争议,比如张路羽探病的细节,是我想误导读者认为陈濯确实已经结婚生子,后面再由乔越揭示真相。
所以我需要向小陈小陆道歉,因为我导致他们被误解,他们没有做错什么,不渣也不贱,在感情里付出了很多,都把彼此放在了第一位。
也感谢大家的批评和建议,本文尚未完结,还有一个尾声和几篇番外。接下来暂停更新,修改一些前文误导性细节,提前化解争议大的误会,对本文不满意想退订阅打赏的朋友,可以微博私信我。最后感谢看到这里的朋友
第六十四章 你不知道的事(2)陆少珩视角
“喂,醒醒。”
红色的拖拉机停在黄土坡前,一个裹着白头巾的汉子从驾驶座上下来绕到车后,喊了一声后斗里的人。
陆少珩睁开眼睛,眼前矗立着一座黄土垒成的城门和大片的枣树。
汉子见他醒了,对他说:“俺到地方了,接下来你要上哪儿去?如果想去省城的话,你可以到镇上坐大巴。”
接下来要到哪里去,陆少珩并没有一个准确的方向。距离他离开H市已经过了一个月,这一个月里他靠着从电线杆上办下来的证件,漫无目的地去了很多地方,像一片四处漂泊的浮萍,并不知道明天的自己会落在哪里。
陆少珩起身道了声谢,要付给汉子车钱,朴实的西北男人说顺路捎带他一程不过是举手之劳,不要钱。最后陆少珩趁他没注意,抽了几张大钞压在副驾上就进了城,也没有细数有多少。
来到镇上之后,他没有急着找地方落脚,而是先进了家小卖部。
这家小卖部开在学校旁边,看上去有些年头了,往外支出的摊子上堆满了鸡零狗碎的零食,斑驳的玻璃柜里摆着各色文具。
店里大人不在,只有一个小姑娘在看店,陆少珩到的时候,小姑娘的眼睛正粘在电视上,头也不回地问了一句:“要什么?”
陆少珩原想要包烟,但这家店里实在是没有什么可选的余地,于是没有回答,转而和小姑娘一起看起了电视。
电视上正在播放着一个综艺节目,现在都流行明星真人秀,一大群十指不沾水的明星大腕儿在节目里体验生活种地捕鱼,赚足了观众的兴趣。
到了广告时间,小姑娘见这个陌生人不但还没走,反而赖在这里看起了电视,瞬间警惕了起来,起身问到:“你到底要什么?”
陆少珩回过神来,扫了眼琳瑯满目的柜台,临时改变了主意:“来张明信片。”
小姑娘打开玻璃柜,抽了一张明信片出来,摆在陆少珩面前。
有一个词叫“提笔忘言”,陆少珩干巴巴地在地址行上写了两个字之后,停了下来,对女孩说:“我不识字,你能帮我写吗?”
小姑娘虽然嫌弃他打扰自己看电视,但见他年纪轻轻居然是个文盲实在可怜,还是接过陆少珩手里的笔,帮他把这行地址写完。
“陈濯?”女孩低着头,手里的笔停了停:“你朋友的名字和刚刚电视里的那个明星一样。”
“是吗?”陆少珩看着笔尖上的出现那个名字,笑道:“这么巧。”
陆少珩没有在这座黄沙漫天的镇上久留,几天之后,就跟着一队骑行的摩托车友沿着国道南下。
这支骑行队的目的地是东南亚,陆少珩没有和他们走完全程,在途中的一次短暂停留后,提出了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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