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司年闻言,点点头,说:“行。”
然后拉起自己的行李箱,去尽头的房间。
落嘉疑惑地看着他的背影。
然而他也没有跟傅司年计较,拉起自己的行李箱,跟傅斯年走相反的方向,他要去另外一边房间。
不料,刚走几步,背后忽然传来傅司年的声音:“许落嘉你干什么?”
落嘉有点莫名:“进房间放行李。”
“你刚不是说要尽头的房间?”傅司年拖着行李箱又调转了一个方向,跟在落嘉的后面。
许落嘉愣了两秒钟,然而很快反应过来他的意思,他问:“我们不是离婚了吗?”
离婚就应该分居。
傅司年的脚步顿时顿住,被落嘉一噎,也明白了许落嘉的潜台词。
他的脸色很黑,仿若赌气地说:“随便你,不要半夜来敲我的门。”
说完又把行李箱扯回去,动作很粗暴,像是在拿行李箱泄气,还碰到了墙壁,被撞了一下。傅司年烦躁地啧了一声。
落嘉没有管他,推着行李箱进了自己的房间,然后开始收拾衣服,放置行李。
一直收拾到差不多要吃午饭的时候了,落嘉有点累,没什么心情做饭,打开手机点外卖。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以后,门铃叮咚叮咚地响了。
落嘉跑下楼拿外卖,门一打开,外卖员彬彬有礼地说:“您好,请问是傅先生的外卖吗?”
不是他的外卖,是傅司年的,但是他还是接过,礼貌地对他说:“是的,谢谢。”
门被拉上,许落嘉拎着外卖放到餐桌上,食物盒正散发着香味,落嘉对着二楼喊:“傅司年,下来吃饭啦。”
傅司年很快出现在楼梯,身上的外套脱掉了,里面穿着一件黑色的兔子长袖卫衣。
落嘉想问他,热不热。
在北方还要裹着棉服的时候,这里的人已经开始减衣服,里面穿一件短袖,外面可以套一件外套或者卫衣就足够了,落嘉收拾行李的时候全部带的是舒适又轻便的短袖和牛仔裤。
傅司年却穿了一件长袖卫衣,看起来仿佛是加绒的。
但是落嘉又觉得这个问题多余,他把问题吞下去,转身就走。
傅司年坐在椅子上,锡纸盒子被打开的时候发出细细簌簌的声音,蟹黄粉丝的甜香味更加浓烈。
他问:“你干什么去?”
“回房间等外卖。”许落嘉背对着他说。
“你也点了?”傅司年把餐具摆好,“坐下吃吧,待会把你的外卖放进冰箱里,晚上吃,正好了。”
“可能不够…”许落嘉转过身,平静说:“我只点了自己的。”
闻言,傅司年掰筷子的动作一顿,手一使劲,筷子被拦腰断成两截,是不能用了。
傅司年的气场变得有些低沉,嘴角扬起淡漠的弧度,站起身,从袋子里拿出第二份餐具,再也没说什么,安静吃饭。
落嘉也不同他说话了,转身回房,外卖到了就自己下去拿,然后自己回房间吃。
今天是录制综艺的第一天,任务卡上什么也没有写,只是简单地留了一句话:没有任务。请按照你们平时相处的模式,进行24小时的相处观察。
偌大的别墅显露出几分寂寞的气息,傅司年一个人坐在一楼看电视,电视的声音开得很大,手里的新剧本翻得啪啦作响。
电视开了很久,天色渐渐地灰暗。二楼的房门一直紧紧地闭着,从来没有打开过,也很安静,没有什么声响。
这让傅司年想到自己独自在宸泰住的那两个星期。
不过是少了一个人而已,房子就变得完全不一样,太安静了。
手机也是。从前一天能冒出好几十条信息,而今却像坏掉了一样,安静得不像话。
有时候他会去泡夜店,可是就算再爆炸的音乐,他还是觉得很寂静,就像身处无人的海底。他知道有些不对劲了,却又不知道答案是什么。
傅司年从口袋里抽出打火机和烟,走到镜头没办法拍摄的地方,啪嗒一声,火苗腾起来,烟尾显出猩红色的光芒。
缭绕的烟雾遮住了傅司年的五官,于是也没办法看得到,傅司年的目光一直遥遥地看向二楼,表情若有所思,还显着一丝的烦躁。
…忽然之间,傅司年听到一声尖锐的惨叫,是从二楼传出来的。
傅司年把迅速把烟按灭,长腿三两步登上楼梯,一把打开许落嘉的房门,房门被撞到墙上,反弹回来,傅司年伸手挡门,问:“怎么了。”
许落嘉满脸惊恐,指着衣柜门前的蟑螂,吓得说不出话。
他从小生活在北方,见过的蟑螂只有指甲盖那么一点大,可是眼前这个,足足有半个手指这么长,又肥,甲壳油得发亮。
傅司年把门关上,让许落嘉靠近他,然后随手拿起手边的一本东西,问:“这个还要吗?”
那个是中午吃外卖的宣传册,落嘉摇摇头,说:“不要了,你打吧。”
“不要大声说话。”
落嘉捂着嘴巴点点头。其实刚刚叫的那一声,他的嗓子确实有点难受了,干涸得有些嘶哑。
傅司年拿着册子,冷静地朝着衣柜处走去,正欲举起手,一个快狠准地摔下去的时候。
灯忽然熄灭了。
“……”
落嘉显然没有傅司年淡定,因为空气里又传来了蟑螂振翅飞动的声音,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落嘉捂着脑袋,浑身鸡皮疙瘩全部起来了,他不敢站在地上,生怕蟑螂飞到他的脚边他还不知道,小声地用气音说:“怎么办,看不见了……”
忽然,他感觉到那种翅膀振动的声音就在自己的旁边,落嘉瞬间头脑空白,整个人扑到傅司年的身上。
傅司年稳稳地接住他,让他环着自己的脖子和腰,嘴上仿佛很不满,问:“干什么。”
“对不起。”落嘉想下去,“我们要不要先出去,不过外面好像也停电了…”门缝底下也没有光。
傅司年却扣得更紧,说:“你不怕开门蟑螂飞出去?飞得满屋子都找不到。”
落嘉不讲话了。
傅司年抱着许落嘉,站在角落里,一时间很安静,只有两个人轻轻的呼吸声。
几分钟以后又来电了,落嘉迅速从傅司年的身上跳下来,礼貌又疏离地说:“谢谢,刚吓到你了吧?没事了,你先出去吧,我来处理就行。”
怀里的温度仍然尚存,傅司年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他反手一推,推出门口,说:“我们离婚了,尽量不要进对方的卧室,蟑螂我来打就行的,我行的。”
傅司年的表情一时有些怔愣,还没来得及反应,门就被狠狠地一关,带起一阵风。
“……”
房间里传来疯狂拍书的声音,在门外也能听得出来,里面的人是极其紧张和惊恐的。可是这都没让他帮忙。
傅司年站在门外,想开门也开不了。
最后,他将额头抵在门板上,温度微凉,他说:“许落嘉,你可以不可以表现得爱我一点。”
第28章
一个门板隔着两个人。
许落嘉打完蟑螂以后, 坐在地板上,休息喘气,又想起摄像机还在拍, 觉得有点羞耻,觉得自己太囧了。
他把脸朝向墙壁的那边,慢慢地冷静, 猝不及防又听见了傅司年的那句话。
语调低沉而温柔, 像缓缓流淌的大提琴。
“许落嘉,你可不可以表现得爱我一点啊。”
落嘉静静的听着,眼睛盯着墙纸上的花纹,半天没有说话, 表情没有一丝波澜。
他已经被骗过无数次,每次傅司年冷战过后,傅司年都会说些似是而非的暧昧话,给自己一点甜头。然后又开始肆意地折磨践踏他的真心, 对自己赤诚和绝望的眼神视而不见。
可是许落嘉也是人,是个有血有肉的人,一次次被刀刺|进身体里面,是会痛的, 是会流血的, 慢慢地千疮百孔, 满目苍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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