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宣美回头对萩官他们说:“都在外头候着。”
他一个人进了宫去,殿内漆黑,他摸黑走到偏殿旁,一个人立在黑暗里。
光线晦暗,几乎只能看到他微细的表情。
里头传来不可名状的声音,在黑夜里那样突兀。
他一把推开偏殿的门,却只见屏风已经被撤,殿内是一对抱在一起的男女。
而陈留青一人端坐在榻上,闭着眼睛,正在捻着手里的佛珠。
他的突然到来,惊到了地上的那对男女,他们慌作一团,用衣服遮住了自己。
陈留青睁开眼睛,神色清明,看向赵宣美。
“滚出去。”赵宣美对那对男女说。
那对男女衣服都未穿好,便匆匆退了出去。赵宣美走到陈留青跟前,却屈下身来,伏在了陈留青的膝盖上。
“陛下。”陈留青叫。
赵宣美却一句话都没有说。
年轻的僧人面上全是细小的汗珠,白皙的手指捏着佛珠,低头看着美丽而神经质的君王。
“离开这里吧,这里不属于你。”赵宣美醉醺醺地翻过身来,面朝上躺着,他乌黑的长发,就那样披散在陈留青的僧袍上。
他的眼睛是红的,眼神却麻木而空洞。
“陛下是又头痛了么?”陈留青声音温润而慈悲。
他佛珠上的吊坠拂过赵宣美的眼睛,赵宣美却抓住他的衣袖起身,他身上的薄袍散开,里头不着寸缕,斗志昂扬,一个美丽妖冶而阴翳的帝王,却比那些美貌的男女更动人魂魄。陈留青几乎立即转过视线,赵宣美却抓住了他手里的佛珠,握在自己手里。
两人从头到尾都没有一点接触,却看得人浑身鸡皮疙瘩。
张导都忘了喊停,紧抿着嘴唇看着监视器,室内除了自然的烛火光便再没有其他,监视器的亮光照亮了他的眼镜。
夏煦见导演没有喊“咔”,便没有乱动,就一直保持着那个疯狂又很上头的状态盯着南清晏看。
陈留青造型的南清晏仿佛依旧在戏里,看他的眼神幽深而颤动。额头满是细汗。
旧情人之间的默契有时候让他们彼此之间合作的更为顺利,但显然不是这个时候。
南清晏这眼神,他实在太熟悉了。他被这么一激,反倒血液澎湃起来。细密的汗珠汇聚成一滴流下来,啪嗒一声滴在南清晏白色的衣领上。
“导演,你再不咔,我感觉他们俩都要亲上了。”
张导回过神来,忙拿起对讲机:“咔!”
夏煦几乎立即坐了起来。
张导忍不住笑了出来,带头鼓起了掌来。
夏煦收拢好自己身上的薄袍,听张导说:“这条很好,非常好,俩人表现都很好,过了啊。”
殿内的大灯亮起来,他将手里的佛珠戴到手腕上,从地上爬了起来。
张导已经兴奋地招手说:“你们要不要看回放,演的很好!”
导演都招呼了,不去看一下,倒显得自己很心虚,夏煦就过去看了一下回放,导演重点给他们看了“春光乍泄”那两秒:“留青这里演的特别好!”
张导说:“你看他微表情!”
夏煦:“……”
南清晏几乎没有任何大的表情和动作,只有一个轻微的转头,幅度都很小。这一段他处理的确实很高级,没有演成受到惊吓猛地转头的样子,但他看到他衣袍内里的那一瞬,显然没想到他什么都没穿,呼吸都变了,眉眼的闪动更是细腻真实到可怕。
感觉他琉璃色的浅淡瞳仁都瞬间都变大了。
张导得意地说:“你看事先不告诉他是对的吧?”
他说着回头看向南清晏:“吓到了对不对?”
“也不是吓到。”南清晏说。
声音听起来都略有些哑。
南清晏现在很难熬。
那一眼让他到现在都还心脏狂跳。
还好他之前拍对手戏拍出了经验,现在只要和夏煦拍对手戏,他下面都会多穿一层。
至少在拍摄的过程中,他还是尽量表现的绅士和敬业一点。尤其是在镜头和这么多人的围观之下。他并不想让任何人窥见他除了角色本身以外的任何反应。
拍完这一场,也到凌晨了。
“今天圆满收工。明天发预告片,大家记得都转发一下。”张导喊。
柳奋已经提前结束夜戏回去了,他去准备宵夜了。
外头还在下雨,他们坐的依旧是封闭式的三轮车,只是这一次导演还留在现场,并没有和他们一起回去。
这一回比来的时候气氛更诡异。南清晏简直心潮澎湃。
因为刚才拍摄的时候,导演他们看不到,镜头也拍不到,可他却都看见了。
他嘴唇发干,嗓子也发干,他这两日本就心潮起伏,如今更是躁动难安。
意志一旦松动,就压不住了。
夏煦穿的还是他来的时候穿的那一身,白白的大长腿就支在他跟前。
南清晏微微仰头,就把衬衫领口解开了两颗,摸到旁边的矿泉水,拧开喝了几口。
他清冷的眉眼在光线里明明暗暗,窗口开了一条缝,凉凉的水汽打湿了他身上淡淡的香气。
两人都没有说一句话。
突然的电话声打破了车里的寂静,是柳奋打过来的。
“你们拍完了么?我夜宵买回来了!”
“在路上了……我现在一点都不饿,还困,我不吃了,你们吃吧,我回去直接睡了。”夏煦说。
“啊,你不吃了?我买了三个人的量呢!”
“你问问文宇他们吧。”夏煦说。
“那你不来,南清晏还来么?”柳奋问。
夏煦就问南清晏:“你还吃么,宵夜?”
南清晏说:“吃。”
“他吃。”夏煦回。
挂了电话以后,夏煦略微往下挪了一下,整个人由坐改为半躺,两条大长腿却没地方伸了,白的晃人眼。
外头的雨没有之前大了,可是很细密,窗玻璃上都是水雾。
同样腿长的没地方放的,还有南清晏。
车子忽然晃荡了一下,他们俩的膝盖就碰到了一起。
一个白的晃眼,一个黑色西装裤。
南清晏想,他这次一定要把夏煦吃死了才行。
变成和他一样病态又专一的,一辈子只爱一个男人的男人,再不会离开他。
这个念头只是一冒出来,他白皙的耳朵就红了,膝盖微微用力,顶了一下夏煦的膝盖。
夏煦只感觉自己腿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的脸上却愈发没有任何表情,一张艳丽的小脸英气,在雨夜明明暗暗里的光影里忽隐忽现。
车子很快就到了宿舍楼下,南清晏率先下了车,撑开手里的雨伞,回头看夏煦。
夏煦进到他伞下来。
南清晏问:“冷不冷?”
“还好。”
“我看你胳膊都起鸡皮疙瘩了。”南清晏说。
夏煦整个要烧起来。
这是他的特殊体质,他感觉一上来,汗毛都竖起来,像是热天突然被冷气激到一样,皮肤整个就敏,感到不可思议,这一点南清晏其实是知道的。
“原来不是因为冷。”南清晏又加了一句。
夏煦加快了脚步,南清晏却笑了,举着伞追上夏煦的脚步。
夏煦是谁,怎么可能认输,他说:“没办法,比以前更敏,感了。”
南清晏笑容一滞,夏煦已经上楼去了。
夏煦穿着花衬衫,大裤衩,那么青春,仿佛还是高中模样,只是当了几年明星,更白了。而南清晏穿着白衬衫,黑裤子,撑着伞立在宿舍楼下,一如当年冰清玉洁。
簌簌夏雨下,他不过因为夏煦简简单单一句话,瞬间变成了一根烧红的铁棍,他心头都在放烟花。
砰砰地在他血液里乱炸的感觉。
南清晏抿着唇,在雨里站了好一会,直到凉凉的水汽将他整个人都打湿了。他仰起头来,看到夏煦趴在二楼的栏杆上,冒雨朝他看了一眼,又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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