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什么事。季瑾先把手头的烟点燃了,再接通了电话:“喂,徐斌。”
他盯着眼前四散的烟雾,看它们在空气中丝丝缕缕地缭绕,辗转。
过了好一会,一道出乎意料的男声含着笑意回答了他:“是我。”
季瑾抽烟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这一次停顿得有点久,本要顺手弹去的一截烟灰被主人忽略,静默地又燃出去一截长度。
季瑾重新有了动作时,那截灰白的烟灰便也随之砸落在他的衣服上,变得混乱零碎。
“贺厉。”
他握着手机,低头看衣服,平静地喊了对面人的名字。
对面的人没说话,先轻笑一声,才道:“不错嘛,还没把我给忘了。”
季瑾掸掉衣服上的烟灰:“为什么拿徐斌的手机?”
他语气轻佻:“没办法啊,谁让你一直不接我电话。”
季瑾低下头,他捏了捏眉心:“我是在问你,为什么要去打扰徐斌?”
“嗯?”对面问他:“怎么不高兴了?”
季瑾就不说话了。又听手机里接着传出来贺厉的声音:“还是说,你气还没消?”
季瑾很是无奈地:“我记得我已经说过了,我没有生气。”
对面只是应和着,听起来很无所谓:“啊,是是是。”
季瑾又不想理他了。两人的通话里插进了一段时间的静默。
“喂,”贺厉忽然喊他,说:“过几天我去找你。怎么样?”他又自顾自地说下去:“好久没见你弟了。陈涛最近还好吧?”
季瑾一听就头疼不已,直接打断他:“别,你可别来。”
贺厉假装悠悠地叹一口气:“你还说没生气。”
“……”季瑾选择深深地抽了口手上的烟。就听对面的贺厉忽然补充问道:“还在气我亲你?”
季瑾皱眉道:“贺厉,要我跟你说多少遍才行,我不喜欢男的。”
贺厉反而笑了:“你怎么还在说那个啊?我知道啊。”
“你以为我认识你多少年了?我比你自己都了解你。”贺厉轻飘飘地说着:“你何止是不喜欢男的啊,季瑾。你这个人啊,根本谁都不喜欢。”
季瑾安静地摁灭了手里剩下的烟头。
他半开玩笑地说:“看起来像对谁都很好,但是我就没见过像你这么冷血的家伙。”他加上一句:“我们天生一对~”
季瑾另叼了根烟在唇间,说话间,语气依然是平时温柔的样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真生气啦?”贺厉换了个话题,道:“喂,我说,陈涛他们知道你还有另外一面吗?就是……哎,别挂啊——”
晚了,季瑾好像真翻脸了。下一秒,电话对面就只剩没有感情的一段忙音。
贺厉一愣,他看着被季瑾挂断的通话界面,旋即扯起嘴角笑了起来。
就是因为这人这么无情,所以抛弃另一个人时才能这么干脆利落。
他既温柔,又绝不会喜欢上任何一个人。
贺厉把手机还给了旁边的人,并好心地希望,最近没有人又掉进季瑾的温柔陷阱里吧。
说不定呢,该不会真有吧?他嗤笑一声。
另一边。卫生间里的季瑾挂了电话,他点燃嘴里衔着的那根烟。
他才发现,原来这里也是个不错的抽烟去处。独立,安静,不用担心有人来打扰。
每当独自抽烟的时候,季瑾就会身处只有他一个人存在的世界里,那是他平时并不在人前出现的模样。
他目光望着一处,在走神。即使脸上不做表情的时候,眼角眉梢仍然能看得出来温和的气质。
除了他此时眼底有淡淡的冷意之外。
……
霍宇川做完晚功回来时,天色已经全黑了。他出了一身汗,跟在两个师兄后头进家门之前,无意识地抬头往隔壁家的三楼方向看了一眼。
没想到整个三楼一片漆黑,到处都关灯了,似乎没有人在。
出去了吗?
霍宇川收回目光。进家门之前他忽而想起来一件事。就在几个小时前,他看到陈涛出门去买啤酒了。
他脚步一顿,似乎想到了什么。霍宇川在原地仰起头,目光直直地朝顶层的方向望了一眼。当然什么也看不到。
三师兄明骐在门里喊他了,霍宇川摇了个头示意不进去了。
他低下头,看了一眼手里的一束花。
霍宇川转身往陈家走去。
“又去找陈涛?最近跟陈涛的关系怎么这么好。”三师兄嘀嘀咕咕地,在他身后合上了门。
看样子陈姨是出门去了,而陈涛不知道跑哪浪了,也不在家。还是陈家奶奶听见敲门声,慢悠悠地走过来给他开了门。
霍宇川上了楼梯,径直往楼顶而去。
眼前逐渐展现出他熟悉的场景。目之所及,先是地面上一片清凉白亮的月光,一直洒满了整个顶楼。视线升高,他往右边望去,空荡荡的葡萄架子下,一个熟悉的人影正安安静静地躺在那张木头躺椅上,脚边还堆了几个空罐子。
听到这边的动静,季瑾偏过脑袋,朝他看了过来。
“宇川?”
霍宇川一看就知道他喝多了。
因为他走过去时,季瑾既没有起身,也没有惊讶,说话是懒散缓慢的,问他:“你怎么来了。”
霍宇川看着这样的瑾哥,他在躺椅旁边蹲了下来。
季瑾反应有些迟钝,他这会才看清了霍宇川手里拿着的东西。是一束洁白浓香的仙仆花。
现在这束花就凑近了他的侧脸边。霍宇川拿着花,眼睛却在看着季瑾的脸。
霍宇川第一次送给他的就是这种花。
“怎么又带花了?……”季瑾轻轻地笑着,他眼底却没有多少笑意。只是有些烦恼般地扶住了额头。
他的感觉并没有错。季瑾今天心情郁闷,也确实喝多了点酒。所以季瑾自己都感觉自己现在已经没有平时那么多的耐心,来跟他再解释一番这件事。
他记得自己才刚明确拒绝了这个人没多久。
霍宇川蹲着,两只手肘随意地支在膝盖上,和躺着的人差不多一般高了。他安静地望着季瑾的脸,只是问:“你不喜欢花吗?”
说起来这孩子是不是有点死心眼,季瑾还记得自己亲口跟霍宇川说过的,他并不相信所谓“喜欢”这回事。
霍宇川还在等他的回答。
他黢黑的瞳仁生得十分标致,是一双漠然的丹凤眼。只是这样望着,似乎就能沉入一片墨色的夜里。
但他对于霍宇川,确实有一种类似惋惜的情绪。不是惋惜宇川,而是惋惜自己。
季瑾看着他,酒精作用下,表情已经有些恍神。
他伸出手,像之前那样,那只手落在了霍宇川的耳朵上。那柔弱无骨似的一只手,细腻软滑的触感顺着他的脸畔流下去,最后抚摸在他的侧脸上,停住不动了。
被他触碰着的霍宇川,最开始先是愕然。但他始终蹲在那,像忠实的雕塑一般,承受着他手的一切动作。
他喉结难耐地滚动两下。
有一股莫名的热浪自他自己都不知道的身体深处腾起。竟让人既想躲避,又想要它更汹涌地涨潮,直至漫过他的口鼻,让他沉溺在这样的感觉里。
他的脸就是这样红起来的。
因为被他触摸真的很爽。霍宇川开始用脸去蹭他的手。
季瑾静静地看着他,也没有躲开。他眼神有几分失焦,不知道在想什么。
难以纾解的,这有生以来最难熬的欲|望,让他不知怎么做才好了。霍宇川忍出了一额头的汗,他直接张开嘴,咬了下去。
他已经注意咬得很轻。但季瑾还是吃痛地,下意识打了他一下。手掌拍在脸上,清脆的啪一声。
那一下压根就不轻不痒得很,霍宇川整个人却因此卸了力,一只膝盖都跪在了地上,他趴在瑾哥身上,一下下地喘气。
“……瑾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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