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存的理智告诉黄煜,许青与被放鸽子,又看到网上那些消息,再联系不上自己,肯定情绪低落,这个时候有朋友陪着他,实际是件好事,人在生活灰暗的时候,总会无比渴望去抓一些光明的东西……就像之前,许青与会对自己有好感,不就是因为自己在他最痛苦的时候,伸手拉了他一下吗?
但是,所以,黄煜更生气了,或者说,他不承认地慌张了。许青与既然能对拉起他的自己心动,那为什么不能对其他在困难时主动示好的人产生好感呢?
出租车一个急转,黄煜的胃又绞着疼起来,而疼痛把他从混乱的思绪中唤醒,他揉揉太阳穴,冷静些。
许青与不会是那种人,他那么喜欢自己,他道德感和原则那么强,猜忌中的情况,怎么可能发生,自己现在生气,不过是喝醉了,没道理地胡思乱想而已。
这么想着,黄煜暂且安定些,然而他这几分脆弱的冷静,很快就如初秋针叶上的白霜,风一吹就呼啦啦全碎裂了。
黄煜来到夏迎居所楼下,小区进出门要刷卡,这个点鲜少有人路过,黄煜正思索着是等待有缘人来开门,还是干脆翻墙进去时,忽地被人从背后一撞。
黄煜现在身体状况很不乐观,脚步虚浮,这一撞让他往前倒,险些一头磕在铁门上,他好不容易站稳,条件反射回头,看见几个学生模样的年轻人说笑着远去。
来不及计较这些学生撞到人连道歉都没有的无礼行为,黄煜的眼神一扫越过他们,兀地定在某地,一瞬凝住了。
不远处,一高一矮两个男性亲密地依偎着,高挑那个手搭在稍矮的那人腰上,低头似乎在说什么悄悄话,矮那个只漏个额头,以及一点眼镜边。
黄煜熟悉那眼镜,是高二时,自己送许青与的,大学四年来,许青与度数增了换了镜片,却没舍得把镜框也换掉。
或许是酒喝多了,黄煜一下没反应过来,只纳闷为什么许青与的眼镜,会出现在别人身上。
他转过身,身体先头脑一步紧绷起来。
下一秒,那“别人”抬头,露出一双比眼镜更让黄煜熟悉的眼睛。
黄煜的面色,便如他的血液一般,一点点冷了下来。
第94章 错位的情绪
“许青与。”
许青与抬头看去,脸色一变,夏迎也听见这一声,扶稳许青与后回头,看见黄煜,神色轻轻一变。
夜色太深,黄煜没站光下,但想必脸色不好看,夏迎知晓自己扶许青与的动作被误会了,先是皱眉,又很快舒展开。
黄煜上次撞见他送许青与回来那醋劲,历历在目,可今日,夏迎可真想不出一个错过恋人生日还把人顶上舆论风口浪尖被网爆的男友,有什么资格责难许青与。
但黄煜毕竟是少爷出身,有着绝不受委屈也绝不低头的骄纵性格,夏迎松开许青与,却也没挪位,只等着黄煜大步过来,把人拉开再咄咄逼人或阴阳怪气。
但令他意外的是,黄煜只叫了那一声,就再没动作,站在原地默不作声地看着这侧,摸不准是个什么心思。
最后还是许青与先动了。
“谢谢,组长你先回去吧。”许青与低声说,“我有些事和他说。”
“行。”毕竟是私事,夏迎也不多问。
无论是去找黄煜,还是回公寓,都是一条路,许青与和夏迎一同往铁门那走去,黄煜沉默地看着二人并肩走来,与夏迎擦肩而过,到等夏迎刷开门禁进去了,他也没说一个词,甚至没分出一个眼神。从始至终,他的视线都凝在许青与脸上,而相对的,许青与也终于在站定后抬头,复杂地看向黄煜。
两人沉默着,分明只是两日没见,却好似已经疏远数十年。
“怎么不回家?”
“你去哪里了?”
半响,两人同时开口,一高一低撞上,又都吞没尾音,把嘴闭上。
几秒沉默后,到底是许青与先回答:“我没带钥匙。”
又问:“你没看到,消息吗?”
“手机丢了。”黄煜被冷风一吹,醉酒的热一下着了凉,忍不住咳一声,再问,“所以你昨天也住在这,夏迎陪你过生日?”
他话语轻飘飘的,却如纸片边缘一般,划人地疼。许青与被这一句激得抬眼,说话也大声些:“没有,我昨天在公司!”
南风知我意
“哦。”黄煜短促地笑一下,但不高兴,“夏迎在吗?”
“夏组长和我一个公司。”许青与被他的阴阳怪气的语调彻底惹恼了,又想起今日热搜上挂的聊天记录,同事们的窃窃私语,夏迎被领导叫走谈话,许青与的语气忍不住冲起来,“这点你最清楚吧,不是你联络组长让照顾我的吗?现在又在吃什么醋?”
“是。”黄煜冷淡说,“我吃什么醋,不过是我男朋友和别人拉扯,我面上过不去,心里不爽罢了。”
于是许青与也被气笑了:“那你和张小姐的拉扯是怎么回事?”
“我和张颖没有关系。”黄煜冷声说。
“那我和夏迎也没关系。”许青与回敬道。
这一来回,两人又都无话了,只瞪着对方看,心里都是五味杂陈,都有滔天巨浪。
许青与被撂下两日,又是被网爆又是被亲妈怒骂,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黄煜,非但不安慰他,向他道歉,反倒冷嘲热讽、言语伤人。许青与不想承认的是,黄煜说“不吃醋”,倒是最伤自己的点,他细细看过黄煜眉眼,见其中只有不耐和烦躁,便知晓黄煜说的“只是不爽”是真的,便一瞬心凉,和夏迎“搂抱”的事也不想解释了,反正黄煜不过是少爷脾气,当玩偶被人碰了一般不高兴,一点也不在乎自己。
许青与自嘲地笑笑,自己也是钻牛角尖了,关心、真诚、爱护,哪个不好,居然要沦落到用占有欲来证明爱情,说白了是前面那些黄煜一个没给,但自己仍是轻贱地不死心。
许青与在那酸涩,黄煜心中,也是阵阵发凉。
一阵冷风吹过,把他的喉咙弄得又痒又疼,他压下又一阵咳意,看着许青与,黄煜知晓自己现在面色很难看,嘴唇是惨白干裂的,脸色又是病态的红,身体更是止不住在寒风里发颤,脚步虚浮地随时可能身体倾倒。要是以往的许青与,在冷战之前,在大学或者高中时,黄煜哪怕只是打个喷嚏,许青与都会担心,会关切地嘘寒问暖……而现在,许青与目光炯炯地瞪着自己,视线里却只有恼火和愤怒,一点关心都无。
黄煜的指控说实话有些无厘头,他不站灯下,乌漆嘛黑一片的许青与哪看得清他脸色,至于颤不颤的,许青与自己就因为各种烦心事,以及黄煜的话语气得颤抖起来,哪还顾得上管别人。
但黄煜喝了酒,混沌地想不明白这些,只在胃部的绞痛和大脑的胀疼作用下也钻起牛角尖,他想,是不是因为自己不再富裕、从容了,没做到能在风雨来时护住许青与了,所以许青与嫌弃了、退缩了,也就,没那么喜欢自己了。
但黄煜脑袋里最后一丝清明,把他从彻底魔怔的深渊里拽出来,他深吸口气,把身体的不适压下去,他好不容易把许青与和夏迎搂抱的画面从脑海中赶出去,想起自己来,是要做什么的。
他错过了许青与的生日,没赴本来约好的火锅宴,没处理好家里的关系,让许青与受了委屈。
他得道歉。
“对不起。”黄煜终于低头,“虽然晚了很多,但是,生日快乐。你的礼物还在我这,一会儿回去看看喜不喜欢,不喜欢我再找别的。”
黄煜声音低低的,落在许青与耳中却是别样的味道,黄煜怎么可能低声下气?他在心虚什么?许青与脑海里闪过张家小姐甚至林越之,便是越发难受。
同时,许静声嘶力竭的指控也在他耳边炸响,许青与被针扎了似地攥起拳,再听黄煜的话,便更难过起来。
黄煜又把自己当成什么,几份礼物就能哄好的情人?
许青与喉咙泛酸,他错开黄煜示好的视线,再问:“你昨晚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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