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什么呢你们!”李老师怒喝一声,围观学生立刻鸟兽四散回到各自座位上。
宿宿白着脸扯了扯施子明衣角,局促说:“小明,老师来了!”
李老师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施子明身边,一把推开劝架的宿宿,宿宿一时不备,后背磕到尖锐的桌角,剧烈疼痛在皮肤下蔓延,却无暇顾及,怕李老师惩罚施子明。
“老师,跟小明没关系……”
“闭嘴!”李老师怒吼一声,着急去看施子明身下的男孩,看清男孩的脸后,他不着痕迹松了口气,把施子明从男孩身上拉起来,“小明,你没事吧?”
李老师语气相当关切,仿佛被胖揍是施子明不是别人。
宿宿被他吼得不敢动弹,僵硬站在原地,面上布满惊慌,抬眼便与窗外司净四目相对。
司净皱眉,眼神在宿宿背部游走,不时回到李老师身上,神色愠怒。
施子明被拉起来时,趁机往男孩身上踹了两脚。
“好了。”李老师将施子明拉到一旁,替他整理好校服,确认他没有受伤,“怎么突然打起来了?”
男孩被施子明揍得鼻青脸肿,好不容易脱离施子明魔爪,起身发现李老师根本没有关注他,甚至还在关心施子明有没有受伤,顿时哭得更厉害了。
宿宿回过神来,弯腰想去扶他,怕他记恨施子明,被同桌小胖墩拦住。
“管他干什么呀?嘴巴那么脏,让他在地上躺着吧。”小胖墩说。
最终,宿宿、司净、施子明、被揍的男孩连同小胖墩一起被带到了老师办公室,不久前离开的几位家长被一通电话叫了回来。
小胖墩一脸无语:“跟我有什么关系啊。”
宿宿想安慰他两句,被李老师一个眼神制止。
“到底怎么回事?”李老师眼神扫过众人,落在司净身上时犹豫片刻,“司净同学,这件事你应该没有参与吧?”
司净手里拿着空水瓶,而被揍男孩身上湿漉漉的,不难联想出发生过什么,李老师却像没察觉到似的,不想将司净牵扯进来。
“有!他用水泼我!”被揍男孩哭唧唧地说。
“你把嘴闭上!”
小胖墩在宿宿耳边小声说:“李老师势利眼儿,知道徐宁不如施子明家有钱,不会惩罚施子明。”
徐宁就是被揍的男孩。
施子明把事情经过原原本本说出来,特别强调宿宿是他最好的朋友,他气不过才和徐宁动手。
李老师表示理解点头,又对司净说:“司净同学,你一定也是因为自己朋友被侮辱,才泼徐了宁一身水吧。”
司净神色一滞,宿宿怔怔看他。
最终司净没有回答,李老师越过他的回答,确认了他的动机。
“小明同学和司净同学都是见义勇为的好孩子,值得夸奖,老师分别给你们一朵小红花好不好。”
话音刚落,鼻青脸肿的徐宁眼泪一下冒了出来。
“老师……”他哽咽喊道。
李老师神情立刻严肃起来:“徐宁,无论宿宿什么出身,身上有没有那些毛病,他现在都是我们中三班的一份子,你这么诋毁同学实在太过分了,小明和司净都是为了保护朋友,你也骂了宿宿,这件事就这么算了,明白吗?”
徐宁揉着眼泪低声呜咽,不敢再说什么。
李老师神色顿时和蔼下来,拍了拍他的脑袋,说:“小宁真听话,脸上的伤我会向你妈妈解释,以后不许再犯了。”
徐宁低低嗯了一声。
李老师又将眼神转移到宿宿和小胖墩身上。
宿宿身体紧绷起来,背后皮肤又疼了起来。
小胖墩接触到李修的眼神,举起双手说:“李老师我什么都不知道。”
李修掠过他,眼神停在宿宿身上。
“宿宿,你知道自己现在是榆石幼儿园中三班的学生吗?这里不是孤儿院,我们有规矩,同学之间就应该和和睦睦,如果你做不到这一点,把你在孤儿院的陋习带过来影响别的同学,那你趁早另谋高就,我们这里庙小,容不得你这尊大佛。”
话里话外,就差直接附和徐宁的话,让宿宿赶紧滚蛋了。
宿宿年纪小,但他不是什么都不懂,尽管如此,这些话还是让他感到非常难堪,好像被人重重扇了几巴掌,脸颊发烫,将头埋进胸膛里。
可是宿宿没有认错,他不明白在这件事里,他究竟做错了什么,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只是来到了这里,难道他的存在就是错误吗?
宿宿太小了,想不明白。
“一会儿徐宁父母来了,你跟他们道个歉吧。”李修轻飘飘地说,看样子是想把过错全部推到宿宿身上,毕竟只有他背后什么都没有,只是个孤儿,没有心疼他的父母,也没有为他讨回公道的人。
宿宿脸色煞白,为什么被骂、被羞辱的人是他,需要向别人道歉的也是他?这就是孤儿院外的世界吗?这就是院长爷爷说的残忍吗?
这一瞬间,宿宿切切实实感受到了骨子里透出来的寒冷。
“为什么。”
为什么。
宿宿也想这么问,可是他怕给院长爷爷带来麻烦,所以他没有。
问出这句话的人,是从开始到最后,没有说过一句话的司净。
他抬起头,眼睛直勾勾看着李修,碧绿眼眸泛着冷意,让人一瞬间有种被毒蛇凝视的感觉。
司净眼中带着纯粹、直接的攻击性,没有经过时间沉淀,没有被刻意掩饰。
有时候孩子眼前的世界比大人更可怕,他们不像大人那样圆滑,一些潜意识行为会让大人感到害怕,比如一些婴儿的眼神,苍老平静,仿佛身体里住着一个大人的灵魂,再比如眼前的司净。
李修屏住呼吸,一时失语。
“对啊。”小明童鞋反应过来,“宿宿又没有做错什么,他为什么要道歉?老师你是不是没听清楚?他骂宿宿,所以我打他,跟宿宿有什么关系啊。”
司净垂下眼帘,没再说话。
见李修答不上来,施子明认真问道:“老师,你也想欺负宿宿吗?”
李修额间冒出两滴冷汗,被眼前几个小崽子吓出来的,“没有,老师就是……”
施子明接着说:“我力气很大,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宿宿。”
话音刚落,门口响起几道脚步声,施妈妈大步走到施子明身边,揪起他的耳朵,似笑非笑:“施子明,打了同学你还挺得意是吧?”
“啊啊啊!妈!松手松手……”施子明立刻叫苦不迭。
宿宿见状忙解释道:“阿姨不怪小明,他只是为了帮我。”
施妈妈见他神色紧张,抽空安慰道:“没事,别担心,我家小混球皮糙肉厚,揪不坏。”
“妈!”
施妈妈冷哼一声,松开他的耳朵,厉声道:“给我老实站着!到底怎么回事?”
施子明老老实实把事情重复一遍,顺便把李修想让宿宿给徐宁父母道歉的事情吐露出来。
“宿宿又没错,为什么要道歉?好奇怪啊妈妈。”施子明说。
听完施子明一番话,施妈妈看着被自己揪红的耳朵心疼了,把他拉到怀里来,揉了揉他的耳朵,“疼不疼?”
施子明傻笑:“我皮糙肉厚,才不疼呢。”
施妈妈嗔怪瞪他一眼。
安抚好了施子明,施妈妈转头看向被忽略的李修,神情顿时淡了下来。
“施太太。”李修额头挂着汗珠,笑容干巴。
施妈妈挑了张椅子坐下,不紧不慢道:“榆石幼儿园就是这样教小朋友是非不分的?如果幼儿园所有老师都跟你一样,我怎么放心把孩子交到你们手里?”
李修忙道了杯茶过来,“误会、误会,我就是……”
“你就是觉得宿宿无依无靠,所以不用在意他的感受对吗?李老师,我很好奇,你这样的人是怎么成为老师的。”施妈妈语气平淡,说的话却夹枪带棒,言辞犀利,连一张遮羞布都不留给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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