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事,把布帕蒙上,把这两具......”李未迟卡壳了,他在心中叹了一声,他一点也不想自己的想法成立,“先带回去,然后把年仵作找来。”
“是。”盛况应下,又听李未迟交代,“再把江林县在水中讨生活的水鬼一起叫到县衙来。”
“是,我这就去。”盛况一手提一个瘫坐的衙役,安排他们去做事。
这个场景拍了一个下午。
在开拍之前,周以约看着台词,想了很久还是与导演楚堂、编剧李煜宁提起对原定的台词进行修改,他希望可以把台词改的更有人情一些。
最后,在商量过后,去除了原台词中的“恶心”、“怪物”等词。
逝者已矣,不管怎样,应当保留死者最后的体面,即使是在虚构的剧情中,也不应该以一种带有羞辱性的语言去形容他们。
周以约总是有那么一点奇奇怪怪的坚持。
拍完外景,剧组收工,连夜赶回了横店,翌日拍摄。
李未迟回到县衙,现在书房里只有他一人,他对着印章问道,“李到,还在吗?”
“在。”李到也一直在等着李未迟。
“巨人观为何物?”李未迟开门见山,现在的情况也容不得他与李到寒暄。
李到罕见沉默了一下,然后他点开百度,看了一眼,有好多现代术语,李到开始中译中,“巨人观就是指人死了之后,尸体高度腐败,体内的细......嗯......就是某种有生命的东西就不受约束了,然后它们会产生大量绿色的气体,所以人就会膨胀起来。”
“那人造美人鱼为何物?”李未迟又问。
“就是传说中的鲛人,人身鱼尾,但是直到现在,都没有他们真实存在过的证据。”李到回答。
“所以,今日被江水冲上来的是......”李未迟虽然有着自己的判断,但这是他最不想出现的结果。
“嗯,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人尸。”李到补足了李未迟未说出的话。
说完后,双方都陷入了沉默,若猜测为真,这件事未免太过残忍。
此时,盛况回来通报,年仵作与水鬼已到。
李未迟亦前往停放尸体的地方。
水鬼是江中捞尸人的别称,同棺材匠、二皮匠一般,他们都是禁忌颇多、不受待见、行走在阴阳界限的人。
盛况寻了两位水鬼过来。
同李未迟见礼过后,他们仔细看了两具“水怪”,双方对视,响起过往惯例与盛况在路上对他们的交代,满目愁苦,却依然低下头,对李未迟道,“大人,小人也未曾见过,许就是不知名的水怪?”
李未迟此时若再注意不到周边人有所隐瞒,他就妄为江林县知县了。
他不动声色,随即向年仵作问道,“年仵作,你觉得呢?”
年仵作避开李未迟灼灼目光,“我亦未曾见过......也说不出来历。”
“你们是在把我当傻子看吗?”李未迟动怒。
“jsg卡!”楚堂突然喊停。
楚堂的导演风格很矛盾,他一边喜欢连续性的镜头,调动演员全部的情绪,沉浸式入戏;一边又喜欢根据拍摄随时进行加加减减,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打断演员的表演。
就比如现在,正是情绪激烈的时候,他突然地喊停,让周以约情绪卡在不上不下的位置,整个人反应都有些迟钝。
过了好一会,周以约回过神来,问,“怎么了?”
“我在想,这里如果加一个砸东西的动作,会不会好一些?”这是楚堂第一次独立执导,习惯中的依赖性不是一夕可改。这就导致他如果拿不准某些镜头,就会找编剧与主演商量。
周以约喝了口水,“是刚刚的声音不行吗?是少了一些气势?还是厚度的问题?”
声台形表,声乐也是演员的必修课之一。
“自己刚刚台词的声压与厚度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周以约在心里想着。
“没有,都还可以,我就是突然想到了摔东西这样一个动作。”很多影视剧中都会有这样的情节,楚堂也不可避免地想到。
“不用了吧。”李煜宁接话,“李未迟本来就是端正君子,摔东西违反人设了。”
“我也不建议加这样的动作。”周以约与李煜宁同样意见,“如果我已经表演出了怒意,就不需要另外的动作进行渲染,何况地上还有尸体,李未迟不会这样做。”
楚堂想了想,确实在理。
这段戏份重新拍摄。
在李未迟发怒过后,众人皆低头跪下。
李未迟揉了揉额角,“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众人不语,李未迟注意到两位水鬼的眼神瞥向了盛况。
李未迟心里已有大概,他看向盛况,“盛捕头,说说吧。”语气不辨喜怒。
盛况与李未迟相处数月,这还是第一次,李未迟的怒气向他们而来。
但是李大人是个好人,他不想让李大人陷入这个旋涡中。
盛况把腰弯得更低,就是不说话。
李未迟叹了一口气,“我不知道你们在顾虑些什么,但是你们看看死者,若这件事就如此糊弄过去,他们的公理何在?江林县的法理何在?”
听到李未迟以死者称呼,盛况就知道这件事瞒不过去了,但他还是劝道,“大人,此事涉及广泛,历任知县大人都不愿也不能沾染。”
“所以,这不是第一次?你们都知道?是你们在做收尾工作?”李未迟心惊于盛况回答中所含的深层答案。
“大人,死的只是青楼女子。”盛况知道李未迟敏锐,极善于抽丝剥茧。
“只是青楼女子。”李未迟低喃,他又重复了一遍,“只是......青楼女子,所以她们就该命如草芥,死无定所?”
“就因为她们是青楼女子,所以她们不是百姓?不是人命?不配见到青天?不配受到律法庇佑?”李未迟声音低沉,事到如今,李未迟大概也能猜出几分事实。
“起来说吧,已经说了三分了,也不在意其他七分了。”李未迟心中有怒意,但不是对跪在下方的这些人。
“大人可曾听过鲛人的传说?”就像李未迟说的,都已经开了头,瞒不下去还不如全盘告知。
记录鲛人的传记不少,但与此时情状相似,带着情-欲色彩的,大概是《太平广记》中所载:
海人鱼,东海有之,大者长五六尺,状如人,眉目、口鼻、手爪、头皆为美丽女子,无不具足。皮肉白如玉,无鳞,有细毛,五色轻软,长一二寸。发如马尾,长五六尺。阴形与丈夫女子无异,临海鳏寡多取得,养之于池沼。交合之际,与人无异,亦不伤人。
“不知从何时起,突然起了培养鲛人的风尚,由青楼采买貌美女童,从幼时就敲断双腿,缠上定制的彩色鱼尾......”说到这里,勇武有力的男人竟然在发抖。
“然后呢?”李未迟问道,“这些事应该十分隐秘吧?在江林县近一年,我不知道,普通百姓也不知道。”
“是,此法隐秘,外人不可得,只有江鄞县才有。”江鄞县毗邻东海,以渔业闻名。
“新越江流经两县,每逢涨潮退潮,便极有可能冲上来过这些......”盛况也不知应如何称呼,“在大人之前,胡知县也曾查过,我、年仵作、还有七年前将尸体捞上来的这两位,便是那时得知这些隐秘。”胡知县七年前突然染病身亡,而后江林县又接连换过两任知县,直到现在的李未迟。
“胡知县的死是意外吗?”李未迟问。
没有人应答,李未迟自己答,“那想来不是意外,能让一县知县“病故”,难怪你一直拦着我。”
“胡知县是个好人,也是他护住了我们。”提起胡知县,几人都不由泪满衣襟。
“花了大量资源培养出来的女子,必然不会轻易落在凡夫俗子手中,所以那些人是观潮而来的世家门阀?”李未迟轻声嘲讽,“潮水盛大,怎抵春宵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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