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小拾低头喃喃:“好,我会的。”
过年深圳路上人和车都少,平日半小时车程现在只要十分钟,没去商圈是因为一到过年大多数人都往商圈和景点里挤,万贺呈选了家没那么大众的私房菜,他跟老板熟,不用预约直接过去就有包间。
戴着墨镜跟在万贺呈身后,进入包间后裴小拾就把墨镜摘了,这时候服务员进了门来,二十出头的妹子看着裴小拾眼熟,捂着嘴问他:“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像演哪一部电影的男明星?那部电影叫什么来着……”
“‘安眠夜’是不是?”裴小拾友好地眯起眼笑,“确实是有人说过我长得像里面某个演员。”
“对对对,安眠夜,”妹子成功被他带跑偏,嘀咕道,“真的好像。”
老板很快也进来,打发妹子离开,亲自服务他们,给他们推荐了几道新菜。
菜上齐后,万贺呈给裴小拾夹菜,问他经常像今天这样假扮成“长得像自己”的“别人”吗。
裴小拾正在很认真地啃一块拔丝芋头,闻声点点头道:“以前经纪人教我的。”
事实证明裴小拾确实把万贺呈的话听进去了,有在认真吃饭,拔丝芋头吃了两根,虾球吃了三颗,豆腐煲里的嫩豆腐吃了四块,万贺呈给他盛的小半碗海鲜炒饭他也都吃光了。
“还能再吃一点。”裴小拾一边喝汤一边说。
“今天先这样吧。”万贺呈知道他现在的食量,再多吃可能要吐。
裴小拾俏皮地吐吐舌头:“好,不过我想让你知道,我其实还能再吃一点。”
万贺呈起身去包间的洗手间,裴小拾留在座位上,长吁了一口气,庆幸万贺呈没有真让他继续吃,因为他感觉自己再多吃几口可能真的会饱到吐出来。
他捋起袖子看了看自己的手臂和手腕,知道自己确实是太瘦了,又撩起卫衣下摆,低头偷偷瞄一眼自己被食物撑得微微鼓起的肚皮,心想赶紧长肉肉吧,别再硌着万贺呈了。
听见洗手间传出冲水声,他才急忙把衣袖衣摆重新整理好。
下午裴小拾说想随便去哪里逛逛,本来考虑到万贺呈晚上还有安排,不想麻烦他,决定自己打车,但万贺呈说时间还早,可以载他过去。
裴小拾说自己在网上做攻略,找到的好几个地方都要晚上过去才比较好玩。
万贺呈来深圳也有几年了,但大部分时间都花在工作上,所以对这个地方哪里好玩其实不甚了解。
“世界之窗、欢乐港湾、蛇口巷……”裴小拾念了几个地名,“这些据说更适合晚上去。”
万贺呈想,现在才想起来出去玩么?之前怎么能允许自己颓废那么长的时间。
“不买牛奶了?”万贺呈提醒他牛奶的事。
“差点忘了,要买的!”裴小拾想了想,说,“那你带我去宜家吧,宜家过年也有开,我好久没吃他们家冰淇淋了。”
于是万贺呈开了导航送他过去。
到了地方,裴小拾戴上墨镜说等逛完晚上他会自己回去,还不忘叮嘱万贺呈道:“你胃不好,晚上少喝点儿酒,是朋友,不是客户,不用那么拼命的。”
“好。”万贺呈回他。
“那什么……你们晚上在哪儿聚啊……”裴小拾故作漫不经心,其实害怕听见什么不正经的地方,毕竟大家都说男人有钱就变坏。
万贺呈不介意裴小拾问,也真的报了地址和名字给他:“我晚上没那么早回去,你先睡,不用等我。”
裴小拾下车后在手机上偷偷一查,发现是一家看着挺正规的会所。
其实裴小拾知道万贺呈为人,万贺呈不碰某些东西是原则问题,跟有钱没钱没关系,但裴小拾还是忍不住多想了一点点。
在宜家漫无目的逛了一下午,吃了双色冰淇淋,又吃一份意式肉酱面和鳕鱼条,离开的时候不忘外带一份提拉米苏,比起上学时有意识少吃,现在的裴小拾在逼自己多吃,因为万贺呈不喜欢他这么瘦。
傍晚裴小拾真的一个人乖乖跑去看日落了,没去家附近的公园,从宜家出来直接坐地铁去了海边,路过移动摊位时顺便买了杯手打柠檬茶,然后拎着柠檬茶和提拉米苏在草地上绕了两圈,最后找到个人少的地方——在一棵椰树底下盘腿坐着。
把柠檬茶吸管插上的一瞬间,他才想起来自己一个下午都忘了买牛奶。
抬头从墨镜的缝隙里,已见晚霞成绮,西下的落日将海水染成赤橙色,微风轻拂,静水如练,海鸥从跨海大桥飞过,身边有情侣挨在一起接吻。
眼前风景如画,强烈的平静却唤醒蛰伏心底的野兽——裴小拾觉得自己不属于这里。
脑袋里又一次冒出不好的念头——不想和万贺呈在一起了,想拉着万贺呈一起去跳海。
晚上裴小拾没回家,打车跑去万贺呈说的那个会所,坐在会所出来对面马路边的石墩上,把自己藏在一棵矮冬青后头,视线一直放在会所大门口。
裴小拾知道自己不该这样,跟着万贺呈也不是这种跟法,他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劲,但又停不下来,心里某个地方痒得厉害,想在皮肤上划一刀止痒的冲动又来了。
第35章
晚上万贺呈从外头回来,到家已过零点,玄关处被人特地留了灯,一旁裴小拾的鞋子摆放整齐。
他换了鞋走进厨房,打开冰箱看了眼,看见多了两大盒一升的牛奶,才再把冰箱门关上。
等他走出厨房,裴小拾也从房间开了门出来,穿着套天蓝色的棉质居家服,像是刚睡醒,一头的呆毛乱翘。
万贺呈走到他面前,强迫症犯了,抬手帮他理顺翘得最明显的几绺乱发:“把你吵醒了?”
“一直没睡呢,就等着你回来,刚才我还顺便把咱俩的脏衣服都给洗了。”
顺着裴小拾手指的方向,万贺呈看见阳台上垂挂着的衣物,有几件他的其实不能机洗或者手洗,只能送去干洗。
裴小拾贴心补充:“用洗衣机洗的,一点儿都不累。”
“谢谢,辛苦了。”万贺呈又说,“说了会晚回来,别等。”
“我知道,但是今天不是比较特殊嘛……”裴小拾决定不让万贺呈猜,直接说,“现在已经过了十二点,是新的一天了,所以我可以跟你说生日快乐了!”
是吗?万贺呈想了一下,2月2日,那确实是他的生日。
“你三十岁啦!”裴小拾冲他咧嘴一笑,说,“我本来也差点儿忘了,这几年真的是记性越来越不行,还好晚上及时想起来了。”
“是,我三十岁了。”万贺呈重复着他的话说。
遇见裴小拾那年万贺呈不过二十岁,十年转眼就过去。
裴小拾又说:“记性太差了,没有提前准备礼物,又觉得路上随便买个东西也不好,所以这礼物我先欠着,后面再给你。”
万贺呈的生日,全世界只有裴小拾在乎,甚至连万贺呈自己都不在乎。
万贺呈说谢谢,问他:“今天去公园了吗?”
裴小拾点点头:“去了,但是没去家附近这个,我跑海边去了,还看见海鸥。”
他凑到万贺呈面前在他衣服上嗅了嗅,闻出点儿烟味和酒味,皱了皱眉头说:“你酒要少喝,烟也要少抽。”
万贺呈看他一脸认真,便也认真回他:“晚上喝的是红酒,没喝多少,不会伤胃,身上这些烟味是别人的,我今晚没抽烟。”
裴小拾突然脸红起来,摆摆手道:“我不是要你向我解释或者做什么交代。”
“我知道。”万贺呈把外套脱了搭在臂弯,准备回房间洗澡。
“晚上……”裴小拾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了,“晚上要一起睡吗?”
万贺呈已经走出几步远,转身看他,停了一下才问:“你想做?”
是啊,裴小拾也明白,他们现在又不是什么情侣关系,同床共枕的唯一正当理由就是彼此的生理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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