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池摇头,笑他:“叫我干嘛?你自己不敢去?你是小孩吗?”
程亦珩看他片刻,一本正经:“行,那以后我干什么,去哪儿都不问你了?”
幸池告饶:“别,我错了。”
程亦珩笑了,抬手拍了下他的脑袋。
等他走后,幸池转眸对上赵庚的目光,听他感叹:“你俩关系真好,跟你一比,感觉我之前跟他室友白做了。”
幸池好奇:“你们以前什么样?”
赵庚思考:“也还行吧,就是没你们这么……”
赵庚不知道怎么形容:“反正没你们这么好,好像别人都融不进去。”
幸池若有所思。
幸池要说话时,余光看到一个女生从包厢出去,那个女生是董舒苒。程亦珩刚刚出去,估计过一会儿才会回来。
幸池坐了会儿突然起身,对赵庚道:“我也去上个厕所。”
他是真要去上厕所,刚才程亦珩叫他的时候还没感觉,现在就想上了,于是顺从心意起身,朝长廊处的厕所走去。
脚下是一层薄薄的硬地毯,踩起来没什么声音,走到厕所时里面没什么人,周围很安静,隐约能听到近处包厢的鬼哭狼嚎,这包厢的隔音好像不是特别好。
幸池走到洗手台前洗手,洗完烘干,左右环顾一眼,并未看到程亦珩,不知道去了哪里。
他抬脚往前走,决定还是回包厢,走到长廊中央的时候,又有点想走出去透口气,于是他再次顺从心意往前走,一直走到出口,狭窄的空间骤然宽广起来,光线也明亮起来,照得人眼睛稍微不适。
适应过后,幸池看见不远处护栏边站着两个人,离他只有几米的距离。
两个人一个侧对幸池,一个背对幸池,侧对着幸池的是董舒苒,背对着幸池的是程亦珩。
程亦珩今天出门换了件衣服,一件白黑色的连帽外套,宽松舒适,下身一条灰色休闲裤,个高腿长,身姿颀长,微弓着背双手搭在护栏上,因这个动作袖子向上拉,露出左手腕上的银色表盘,表盘的位置刚好扣在腕骨的凸起处,显得他的手腕和搭在护栏上
的手骨感而好看。
幸池听见董舒苒问:“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你刚才说得那些话……”
董舒苒的音调降了下来,后面的话幸池没听见,程亦珩的音调更低,幸池更没听见,幸池只能看见他温和有礼的姿态,正在不急不徐地给董舒苒回话。
而后幸池突然看见董舒苒哭了,是真哭了,眼泪顺着脸颊落下来,沿着下巴落到地面的白瓷砖上。
幸池再次听见她的声音,带着破碎的哭音:“我有时候怀疑你是不是真能喜欢上谁,你看起来对谁都温和,跟谁都合得来,但事实上真跟你合得来的其实没几个,每个跟你聊过天的人都夸你性格好、人好,所有人都觉得跟你相处很愉快,但能让你觉得愉快的人不多吧,你这样不累吗?”
“让所有人喜欢你,你不累吗?你对别人那么好干什么,你要是不喜欢别人你就不能真实一点吗?你要是从一开始对我恶劣……”董舒苒停下声音,似乎也觉得自己这话有点无理取闹。
她抬手捂着脸,眼泪从指缝间溢出,看起来哭得很伤心。
程亦珩终于将望着前方的目光收回来落到董舒苒身上,他的目光看起来与平常没什么不同,一如既往的和煦镇定,既能安抚人心,也能让人一瞬间崩溃。
幸池觉得董舒苒看不见程亦珩的目光是件好事,不然怕是会哭得更厉害。
“抱歉。”
程亦珩说话的时候朝幸池的方向看了一眼,吓得幸池朝后退一步,心想他站在拐角应该看不见吧……而后目光微怔,不对,他怕什么?他不是出来透口气,为什么要怕?
谁叫这俩站这么显眼的地方说话,生怕别人听不见,这不能怪他。
想着幸池又朝后退了一步,并朝墙边靠近点。
幸池发现程亦珩的声音似乎比方才清晰了点,语气依旧不急不徐。
“抱歉,我以为我上次跟你说得很清楚了,我对你没有那种意思,我对你的所有言行都是出于礼仪,没有超出的部分,你刚才说的我对谁都温和,跟谁都合得来,还有让别人都喜欢我,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做了一个正常社交该做的事,没有超出礼仪的部分。”
“至于你刚说的如果我开始能对你恶劣一点,抱歉……这个我
开始可能做不到,但如果现在你需要的话,我可以试试。”
艹。幸池在拐角处瞪大了眼睛,这什么话。
董舒苒也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抬起目光看向程亦珩,显然不敢相信程亦珩正常体温的嘴怎么能说出这么无情的话。
这还是人吗?
董舒苒惊得眼泪都忘了掉,泪珠挂在腮边,掉落得速度好像都减缓了。
“你……”董舒苒出口的声音还是有点抖,她今天出门化了妆,现在有点花了,乱七八糟地糊在脸上,她知道自己现在一定不好看。
但似乎好看也没什么用,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好看对方估计也看不见,那不好看也亦然。
她望着程亦珩平静温和的眼睛,程亦珩拒绝她其实并没有什么激烈的言辞,最狠的一句也不过方才那句我可以试试。
可有时候不激烈比激烈更伤人,说明他因为你连一丝情绪波动都没有。你的表白,你的爱恨、挣扎还是心碎,对他一点儿影响都没有,这才是最叫人难过的地方。
董舒苒的眼泪无意识落得更凶。
程亦珩的手指在口袋里掏了掏,最终没有把口袋里的纸巾拿出来,他语带歉意地对董舒苒道:“抱歉,我对你没有任何想法,希望你能找到真正欣赏你的人。”
说完这句话,他越过董舒苒朝前方走去,目光定在拐角处一片蓝色袖口上……
幸池今天出门穿的就是蓝色外套。!
第23章
“幸池。”
幸池转身那刻被人唤住,转身见程亦珩站在白炽灯下,玉颜生辉,身形高挑,有种难以比拟的沉静与贵气,若放在古时候,便是哪家书香门第出来的世家公子。
幸池稍微有点尴尬,不管他有意无意,背后听人说话确实不太好,但他面上不显:“我出来转转,不是故意听你们说话。”
说完还是补了一句:“但我确实听到了,不好意思。”
程亦珩淡色的桃花眼缀满了他头顶的光,他面色平静地与幸池对视,渐渐盈着光的眼睛聚起笑意,如同夜空里缓缓亮起的星星:“没关系。”
他朝幸池点头,而后向幸池走来,与他并肩后转眸看他:“没什么不能听的,不用在意。”
我没什么是你不能听的,不用在意。
幸池哦了一声,迟疑开口:“你们……”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问。
程亦珩看出他的意思,道:“问吧。”
幸池斟酌着把话说出来,说得比较委婉:“我看她好像很喜欢你。”
程亦珩没有否认,片刻后道:“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强。”
幸池不知道他误会了什么,解释:“我知道,我只是奇怪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程亦珩:“不是好奇吗?”
幸池:“?”“有什么区别?”
程亦珩摇头失笑:“没事。”
“我跟她没什么,只是她上学期跟我表过一次白,被我拒绝,然后今天……”他顿了一下,接着道,“我就又拒绝了一次。”
幸池:“那她刚才问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你……”
“我说这是我的隐私,跟她没有关系。”程亦珩笑了笑,“当然,我说得比这稍微委婉一点,我告诉她可以把注意力放在别的事情上,我喜不喜欢谁都不能改变事实。”
什么事实?不能喜欢她的事实。董舒苒应该听懂了,不然不会哭得那么伤心。
心上人的话像一把软刀子,看起来不坚硬、也不锋利,扎起人来却极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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