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过我吧。”
【作者有话说】
【孙燕姿《余额》,作词:孙燕姿/黄婷】
第70章 谁人又为天使忧愁
“我…没有余心去爱别人…?”阮绥音歪歪脑袋,有些惶惑地重复了一遍他的话。
傅斯舟让他第一次认真地去思考,爱究竟是什么。
“怎么会呢。”阮绥音扯出个笑,“我同时爱着很多人,有什么不可以,又怎么说得上没有余心。”
傅斯舟难以置信地摇摇头。
“阮绥音,原来你根本就不懂什么是爱。”
“……说得好像你很懂一样。”阮绥音冷笑。
傅斯舟没有辩解,或许就连他自己都不想承认,不懂爱的阮绥音却教会了他爱是什么。
爱是疼痛、是胆怯、是恐惧。
而这种感觉并不适合于他。
“不论如何——”阮绥音眼神冷下去,“别太把自己当个东西,我也不是非要缠着你不放。”
就连“放过我“这种话都说出口,甚至还把向斯醒搬了出来,阮绥音知道自己再死缠烂打就显得掉价了。
“滚吧。”阮绥音撇过头。
“求之不得。”傅斯舟也一秒都不想多待,转头便走了出去。
傅斯舟很清楚,只要愿意委曲求全、哄骗自己,他原本是那个能最后占有阮绥音的人。
可如果阮绥音只有虚假的爱能给他,他宁愿什么都不要。
“斯醒的确是和傅首长一起被送到孤儿院来的,但他们并不是亲兄弟。”
孤儿院的老师在记者采访中说道。
“我不太清楚院长为什么说他们是亲兄弟,但我记得很清楚,他们只是在孤儿院的那几年比较亲近,形同手足而已。”
“那你认为傅首长当时和一个潜在强奸犯走得那么近,是否说明他们之间存在一些共通的地方呢?”
“你这个说法未免太不讲理了,难道一个人身边有罪犯就说明这个人也是罪犯吗?”老师有些不满地皱眉,“况且,我们把每一个孩子都教得很好,斯醒在孤儿院的时候明明就是个正直善良的孩子,老师们人见人夸,要我看,他是被领养之后才学坏的,实在是太可惜了…”
“那也就是说在你看来,并不存在傅首长受到他的影响这种说法,对吗?”
“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虽然不知道后来他为什么会做出那种事,但至少在孤儿院的时候,他是我们这儿最受欢迎的孩子,我们大家都很喜欢他,都爱和他玩儿!”几个同样孤儿院出身、如今已经在各自的领域站稳脚跟的人也出来说话了。
“如果说和他一起长大就会受到影响,那你的意思是我们这些孤儿院的孩子都长不成什么好人咯?”
“我们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根本就不是亲兄弟,用这种空口白话来抹黑傅首长,造谣的人才应该被审判吧。”
“拜托大众和你们媒体对我们这些孤儿多点善意吧,好不容易从小小的孤儿院一路拼出来走到今天,还要被揪着小时候交的朋友来说事?太荒谬了。”
看目前的舆论走向,这场风波也算是勉强平息了。
而另一头,公众对于阮绥音重回信鸽汇演的呼声也愈发激烈,甚至有部分极端分子组织了游街示众,在评议院大楼底下抗议。
“一定要用官方账号明确传达水星娱乐以及绥音这边的态度,我们坚决反对以这种方式去为绥音争取他的出演资格。”段奕明反复跟公关部门强调这一点,即便群情激愤的公众并不会放在心上,但有些态度他必须表明。
傅斯舟的确把舆论战这套玩得很顺,但舆论是把双刃剑,没有人能够把舆论牢牢把控在自己手中,往往在不知不觉间,意识到它像蔓延的大火一样四下狂烧时,一切就都为时已晚了。
段奕明素来是为阮绥音守好最后一道底线的那个人,他审慎、小心、如履薄冰,也正因如此,他才能韬光养晦,从一个贫困生一路走到今天。
但偶尔,段奕明还是会想,如果当时站出来保护阮绥音的那个人是自己,事情又会是怎样。
正如那个阴天午后,阮绥音就那么出现在了他前面,夜莺飞停枝头一般。
“你怎么也不去上课…?”阮绥音紧攥衣角望着他,眼尾的两颗痣像刻印在脸上的泪滴。
最初,段奕明也和其他所有人一样,认为阮绥音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天之骄子,与自己这种出身贫寒的特招生分属两个世界。
段奕明没回答,阮绥音又说:“对了!我叫…顾望景。”
阮绥音固然美,可身上总笼罩着一层悲戚的暗色,任他再怎么外露得阳光和煦,他的出现还是令本就阴暗的天色更加抑压沉郁。
但他那与外表不合衬的清灵嗓音却仿若天籁,一下子融进段奕明心里,激引起共振。
同样晦暗的他们意外的契合,在无人的走廊筑起一方暗角。
但很快这暗色就被无情打破,刺目的金在淅沥阴雨下划出唯一一抹亮色。
“小望——”徐可阳搂住阮绥音的肩膀,“你怎么在这里呀,害我找你好久。”
阮绥音垂着头不说话,徐可阳便箍着他走进教室,身后的两个跟班立马锁上了教室门,而段奕明站在外面,很快听见里面传出来的惨叫声。
很难说清,作为一个身处贵族学校的贫困生,段奕明能做的所有就是不理、不听、不看,但那天,他还是忍不住走到教室门前,透过门上的小玻璃窗往里面看去。
“你知不知道,你笑起来的样子很恶心。”徐可阳拽着阮绥音的头发把他拖到地上,“没人要的丑八怪,真以为自己偷了别人的身份就能变白天鹅了么?!!”
“你要占着他的身份,就给我学透彻点,他从不留长头发!!”徐可阳手里的剪刀折射刺目的银光,将阮绥音那时还只是及肩的长发剪得七零八落。
从那之后,阮绥音在数年间再也没敢留过头发。直到五年后段奕明找到他,提出让他以长发造型出道的想法。
但就像阮绥音最讨厌伤害造成之后的道歉,段奕明本该最明白,自己如今做再多,都抵不过当时义无反顾挡在他身前。
如果可以勇敢一点,他原本是最能走进阮绥音心里的那个人。
谁都无法否认这场舆论战赢得十分彻底。在公众抗议、投资紧缺、多位评议员联合发起重投的三方作用下,评议院不得不低头,宣布将阮绥音加入汇演名单。
“评议院是整个联盟的最高决策部门,即便现在是因为院内发起重投而更改决议,但公众都会认为是我们迫于舆论压力而出尔反尔,简直可笑!”
“明知决策是错误的,却为了所谓评议院的脸面而不去修正,才叫做可笑。”议长裘戎开口。
“或许我们可以以一种折衷的方式来修正。”顾闻景说。
最后评议院为这件人人都心知肚明的荒唐事件编了个冠冕堂皇的借口:信鸽汇演原就是要邀请阮绥音的,而最初的名单里之所以没有他,是因为他作为汇演的亚联盟一番嘉宾,将择日由评议院副议长姜珩亲自邀请出演。
这场信鸽汇演风波终于得以平息,而除了阮绥音的支持者和近来焦头烂额的评议院,在多番争取后得以修正自己错误的顾闻景也松了口气。
“非常感谢大家一直以来对我的喜爱和支持,也非常感谢评议院的邀请,我一定会不遗余力为汇演做好准备,为大家呈现最好的舞台,为战火中的极洲做自己力所能及的努力,也希望大家能继续关注、支持信鸽汇演。”
阮绥音站在无数闪光灯中间,朝旁边的副议长和台下的记者深鞠躬。
顾闻景站在台侧,和台下、屏幕前的观众一起鼓掌。
只是如果早知道自己会追悔莫及,不论结果会不会发生改变,他都该在第一次决议时就为阮绥音投上那个赞成票。
或者说在最初,在父亲勒令他和阮绥音保持距离的时候,在阮绥音苦于徐可阳霸凌的时候,甚至是在阮绥音主动向受伤的他示好的时候,他就该放下那高贵的架子,就该学会反抗父亲,就该亲口告诉阮绥音:真实的你也值得被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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