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春水私信了那个发布褚靳滑雪视频的账号,他也用自己的官方账号开门见山的介绍了自己和褚靳的渊源,包括对褚靳失联原因和现在寻找进度的关心。
对方也没有回复。
春水这一晚上彻夜未眠。
次日一早,春水终于收到了对方的联系方式。
他刚给对方打过去,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是德森。
德森声音沙哑不已:“裴,是你吗?”
春水握紧手机,他道:“是我,德森先生,褚靳他,还没有找到吗?”
“没有。”
德森懊恼的哽咽着:“我,我不应该让他做这样危险的事情,我应该阻止他,可你知道的裴,褚是一个那样执着的人,他很痛苦,他找不到发泄的出口,他答应我们回来会接受手术,可是却发生这样的事情,我很抱歉。”
听到褚靳还没接受手术时,春水眼前一花,他低吼道:“你们怎么,怎么能任由一个有听力障碍的人去玩什么狗屁探险?德森,你应该阻止他!你是他最亲近的人之一!你不管他谁能管他呢?”春水知道埋怨别人无用,究其原因还是褚靳自己作死!
德森哭道:“裴,我阻止不了他,如果你看到他当时的样子你也无法阻止他……”
“抱歉,德森,我不该怪你。”
春水闭眼道:“我会过去,陪你们一起找他……”
不管怎么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春水落地后不久就有褚靳俱乐部的人来接他,是一位很有活力的华人女孩,这一路上她都在偷偷看春水,春水看她一眼:“你认识我?”
女孩腼腆一笑:“那个账号是我在运营的,我也听说过你和老板之间的事情。”
春水不意外,只道:“现在还没有找到他吗?”
女孩摇头,面露难过:“搜救队还在寻找。”
春水垂眸:“也许现在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没想到的是他们一回到暂时落脚处就收到一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在**山脉西南方向的一个小镇医院里似乎发现了褚靳的踪迹,至于是生是死,还不明确。
林清和其他人已经先一步前往,春水立即马不停蹄登机前往。
一日一夜后他终于来到这风雪交加的小镇。
林清一看见他就红了眼睛,她捂着嘴巴,激动又难过道:“春水,春水,褚靳他,他还活着,谢谢你,谢谢你能来。”
春水愣愣的站在病房外,他想转身就走却怎么也动弹不得。
他只是想看看褚靳到底是生是死而已,既然活着,那他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林清试探的握住他的手腕:“春水,你愿意进去看看他吗?”
春水沉默了,没有说话。
却听林清悲伤道:“你放心他不会纠缠你的,他现在……不会打扰到你的。”
春水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他怎么了?”
“你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春水犹豫片刻,还是轻轻推开了那扇门。
病床上坐着一个清瘦的男人,他面色惨白,侧着脸看向窗外,阳光打在他带着细碎伤痕的鼻梁和面颊上,让他整个看起来有种活在自己世界里的虚弱病态。
春水动了动唇:“褚靳。”
男人没有转头。
春水意识到褚靳听不见,于是走到了他面前。
褚靳抬头看他一眼,那双黑色的眼珠似乎蒙上了淡淡的阴影,又缓缓转过头,安静的看着窗外。
春水攥紧拳心。
褚靳好像,不认识他了。
第94章
春水没有在病房待多久就走了出来, 也看到了在门外小声啜泣的林清,而她身边有位绅士儒雅的男士正在柔声安慰她。
林清听到动静转过头,她擦擦眼泪, 面容有些紧张和期翼道:“春水,褚靳他认出你了吗?有没有和你说话?”
“没有。”春水安静道。
林清面上血色消失的一干二净,她捂着嘴道:“怎么,怎么连你也……”
春水沉默一会儿,才道:“褚靳生了什么病?”
“最近一年他一直在服用抗抑郁的药物,因此预约好的手术一直被迫延迟, 前一段时间他从西藏回来后整个人都变好了,他不再吃药也不再整天整日的进行滑雪训练,还重新预约了手术。只是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到的北环,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离开的, 小庄园里的管家说他只留下了给小月亮的周岁礼就又回了瑞士,没过多久我就发现他竟然背着我参与了那场崖洞探险……”
林清深吸一口气, 红着眼睛道:“没有人知道他是怎样在氧气耗光的情况下活下来的,医生说这场事故加剧了他从来没有康复的心理疾病, 严重的应激障碍也让他非常排斥外界的任何信息,他主动将自己的意识封闭起来,现在的他和行尸走肉没有什么区别……很有可能一辈子都要这样了。”
春水平静道:“嗯。”
他低头看一眼腕表:“时候不早了, 我先回去了。”
“路上注意安全, 小月亮肯定都想你了。”
林清没有挽留,她自认为她和褚靳都没有资格挽留春水, 只苦笑道:“如果褚靳清醒的话,知道你来了他一定会很高兴。”
春水没有说话, 只稍稍点头就离开了医院。
他很急,非常急, 一刻也不想停留在这个寒冷的小镇。
一天一夜没有阖眼的他甚至没有在酒店落脚歇息,直接预定了最早的回国航班。
他一个人在候机室等了许久,就在将要登机前机场广播忽然通知航班因为天气原因被迫取消了……
周围各种肤色的旅客纷纷站起来鸣不平,有人焦急不断的询问工作人员具体情况,也有人一脸懊恼的给家人友人打电话说明情况,还有小情侣说说笑笑的手牵着手离开机场,似乎任何突发情况都不能阻止他们相爱……
只有春水是个“异类”。
他沉默的坐在椅子上,安静的看着玻璃窗外的绒毛大雪,耳边似乎有来自多年前的壁炉火焰燃烧的脆响。
“先生,您需要纸巾吗?”
春水回头就看到自己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坐着一位有些发福的白人老人,他绅士的拿出纸巾放在他手边,继续用英文道:“任何事情都会有转机,请不要太伤心。”
春水迟疑的接过纸巾,轻轻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却没想到他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越擦越多。
他垂下头,狼狈的把所有纸巾盖在眼睛上,他也用英文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也没有人告诉我怎样做我才不会这么痛苦。”
白人老头笑道:“当你犹豫不决的时候,你的心就已经告诉你答案。”
春水没有再说话,像是睡着了。
不知道过去多久他才拿下手里的纸巾,模糊的视线里偌大的候机厅已经没有多少人了。
凌晨三点,春水踏进褚靳就诊的华人医院。
越靠近病房他的心就越像是湿透的海绵在被人一点一点挤掉多余的水,在手触碰到病房门的刹那,他的心忽然安静了。
病房留着一盏昏暗的灯,床上的褚靳已经陷入熟睡。
他看一眼他的床卡,上面写着他的每天用药,注射的针剂,最上面一行是一种安眠药的缩写。
看来褚靳还有了严重睡眠障碍。
春水坐在了床边,他的手在病床上慢慢移动,试探的碰了下褚靳的指尖,又轻轻握住他的手掌。
春水无法确定自己是不是还爱着眼前的人。
但他会为要不要管褚靳而犹豫,也会因为褚靳的痛苦而痛苦。
难道这也是爱吗?
可他从来不信自己还爱着褚靳。
也许只是他太善良了,春水这样想。
等到这个人渣彻底康复了,他就走,他要带着小月亮走的远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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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林清推开病房门的时候就被眼前的一幕惊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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