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可能……
许最自暴自弃地揉乱了自己的头发,把脸埋在柔软的枕头里,任心里的情绪肆虐,把他拽到最低谷。
算了吧。
反正……
“叮——”
随意躺在床边的手机发出一声轻响。
许最愣了一下,抬手摸起它,按开了屏幕。
手机点亮屏幕后发出的光令他下意识眯起了眼睛。
视线因此有点模糊,但他还是看清发出声音的是一条微信消息。
KB:又sad了哥?这词我知道,换一个吧。
sad[sd]adj.悲伤的n.季节性情感障碍:稍等。
depress[dpres]adj.使沮丧,使抑郁,使失去信心:好了。
KB:这么难过呢?
KB:遇着什么事了,饭都不乐意吃了?
depress[dpres]adj.使沮丧,使抑郁,使失去信心:没有。
KB:[微信红包]
许最愣了一下,划了个问号出去。
纪因蓝不跟他磨叽,让他收了,许最点开,发现里面是红包能发出的最大数字。
两百块,不多不少。
KB:别sad了。
KB:去吃点好的。
KB:蓝哥请你。
KB:乖。
第39章 偶然
许最盯着屏幕里那几个消息气泡看了很久, 看到眼睛都被屏幕的蓝光刺得微微发痛。
后来,他点开输入框,在屏幕里敲敲点点。
你怎么和许冠……
删除。
为什么和许冠……
删除。
你什么时候……
删除。
输入框里的光标孤独地闪了很久。
因为停顿许久后, 许最恍然发现,自己并没有资格去问这些。
greedy[ɡridi]adj.贪婪的, 贪心的:好。
在心底翻涌许久的情绪被人用短短几个字抚平, 但取而代之的却是一些更出格的念头和心思,压过理智疯狂叫嚣着生长。
隔壁的许冠又喊了一句“nice”, 许最看着手机屏幕, 没见顶部有“对方正在输入”的提示,便关了软件,随手点开了手机相册。
相册里有单独的一个分类,名字叫做“KB”, 里面的相片大同小异, 基本都是纪因蓝直播时的截图,是他氛围灯下按着键盘和鼠标的手。
图片中的灯光昏暗,但还是能够看清, 图中人右手食指末端的骨节生着一颗小痣。
许最对人的长相并不是很敏感, 和人说话时也不习惯直视别人的眼睛,他总是垂着眼, 所以能给他留下深刻印象的一般是脸以外的部位, 比如这双漂亮的手, 还有这颗特别的痣。
有些事,许最已经记不太清了,毕竟那已经过去了太多年。
他只记得男孩在他旁边低头“唰唰”写着字, 很大力地往他桌上拍了张纸,还把他吓了一哆嗦。
接着就是那男孩不耐烦的声音, 他用食指指着纸上的字,许最一抬眼就能看见他骨节上那颗痣。
“来!复述不会,照着念总会吧?!”
“给我念!!老师、我、不想、上台!”
他像教小孩讲话一样一词一顿地示范,许最看他一眼,小声学道:
“老师……”
男孩的表情稍微好了些:“对,就这样,继续!”
“老师……”许最深吸一口气:
“……”
“老师……我不想上台……”
“不可以哦。”
让许最上台念周记顺便分享写作思路的老师温声拒绝了孩子努力了半天才憋出口的拒绝:
“你周记写得那么好,跟同学们分享一下技巧,大家共同进步不好吗?就简单说两句,快来,不要耽误大家的时间。”
“……”
许最闭了闭眼睛,看着面前被胶布贴在课桌上的小纸条,在心里无声地叹了口气。
他不喜欢讲话,更不喜欢站在有这么多人注视着的讲台上讲话,可拒绝别人对他来说实在太难。现在有人愿意一字一字地教他,他也认真学了,可鼓起勇气把想法说出口后,得到的结果却和预期不大一样。
他的想法就这么被轻飘飘地驳回了,和以往无数次一样。
看来拒绝与否并没有什么区别,至少结局都是相同的。
许最把手里的周记纸抓得皱巴巴,他在老师和全班几十个小朋友的注视下低下头,开始了他向他人妥协的第无数次。
他慢吞吞铺平周记纸,在老师的催促下准备站起身走上台,但在那之前,旁边的男孩突然抢先站起身,大声道:
“老师,他说他不想上台!”
这个男孩有点凶,教许最说话的时候也经常不耐烦,现在的语气也不是很好。
对于小孩子来说,跟老师顶嘴可是大罪,连老师也有点意外,愣了一下才道:
“老师又不是让他上台批评他,上台跟大家分享经验是一件很光荣的事情呀。”
小男孩没被老师的话镇住。
他站在教室最后排的角落,仰头看着台上的老师,语气不卑不亢:
“不管光不光荣,他已经拒绝了,您还要让他上,这不就是逼迫吗?他不想上台讲话,为什么非要让他讲?不愿意就是不愿意,跟批评还是奖励没有关系,您不能把自己认为的好坏强加给别人,就算您是老师也不行!他有拒绝的权利,您也应该尊重他的选择!”
“……”
可能是没想到低年级的小学生能有这么强的语言组织能力,男孩这段话把老师和同学都说懵了。
许最也懵了,他眨眨眼,下意识偏头看向了旁边的男孩。
那天,老师没再坚持让许最上台,只交代他下课后记得去办公室复印一份周记纸贴在教室公告栏供大家参考。
许最觉得自己应该对那个男孩说句谢谢,但他没能说出口,因为那节课下课后,小男孩就被他姐姐接走了。
他只是因为一些原因来学校借读,总共就在学校待了三天,很快就转走了。
低年级的小孩子心思简单,喜怒哀乐来得快去得也快,班上同学很快就忘了他这么一号人,但许最却一直记得。
他记得他说的那些话,记得他手上的痣,也记得他的名字。
克莱因蓝。
那是一种神秘纯净又深邃的蓝色。
-
屏幕里,水晶爆炸,“胜利”字样弹出,纪因蓝关了界面,对耳机里的人说:
“困了,我先下了。”
许冠嘿嘿一笑:
“好嘞,谢谢蓝神带我上分,晚安!”
“别乱叫。”纪因蓝轻笑一声,回了他一句“晚安”,退出了游戏客户端。
今天下午他在小吃街碰到了许冠,许冠确实跟他哥两模两样,他是个野小子,还是个自来熟,两人说了几句话,许冠偶然看见了他手上的痣,一点弯都没多绕,直接两眼放光地问他是不是inBlue。
纪因蓝从来没瞒过自己在做主播的事,他身边人都知道他的ID,这对他来说不是个需要刻意保守的秘密,现在被人问起,就很大方地说了“是”。
许冠是他粉丝,又是许最的弟弟,纪因蓝就跟他加了微信,反正晚上闲得没事干,他也懒得直播,就随便带弟弟打了几把游戏。
下游戏时,纪因蓝确实困了,他去洗了个澡,回来躺在床上却又稍微清醒了点。
反正一时半会也睡不着,躺着也是躺着,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消息预览里没有许最的信息,纪因蓝点开消息列表,往下滑了两页。
他微信里加了不少人,还有大大小小很多群聊,消息都是一茬一茬往外刷,一会儿不管,未读消息就得被压到两页以后。
纪因蓝在一堆群聊里找见了许最的聊天框。
那人的头像是一片纯蓝,名字又改了,改了个什么“贪婪”,纪因蓝在心里念了一遍,给自己念笑了。
以前没觉得,现在才发现,许最这人怎么又好笑又好玩的。
纪因蓝没多想,他翻了翻朋友圈就打算关手机睡觉,但退出微信之前,他指尖一顿,又回到了消息列表,把被埋得更深的许最翻出来,给他的聊天框加了个置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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