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知啊,晚上在小姨家住?”小姨特别疼他,何乐知小时候经常在她家住。
“不了,明早还上班。”何乐知笑笑说。
“从这儿上呗,离你单位也不远。”小姨说。
“回去还有事儿,出差的衣服还都没洗呢。”何乐知说。
手机屏幕上一条推送的微信消息挂在上面,何乐知刚才因为戴着手套所以没回复。
方驰:水果买完了。
何乐知把虾都剥完,摘了手套,屈起食指关节敲啊敲地解了锁,回复:好的。
小姨说:“行吧,周末上你家还能见着。”
何乐知笑着点头。
他心里隐隐地有点牵挂,丝丝络络地牵扯着他想回家。类似小时候何其接他放学,告诉他给他买了个玩具放家里,或是家里有个好朋友在等着他一起玩的心情。
要说非回去有什么事儿也没有,但是想要回去跟朋友……跟韩方驰待会儿。
何乐知一开家门,家里灯都亮着,韩方驰正坐沙发上看何乐知那天在机场买的书,见他回来,抬头看过来,“回来了?”
何乐知有点惊讶地说:“你在这儿啊?我还想等会儿去你那儿呢。”
“找我有事?”韩方驰问。
“没,”何乐知换鞋进来,笑着说,“就想过去待会儿。”
韩方驰扬了扬眉。
刚进来没注意,等到何乐知换完衣服再出来,去洗了个手,才注意到洗衣机一直在运转。
他低头看了眼洗衣机,问:“你帮我把衣服洗了?”
昨晚他把要洗的衣服都扔脏衣篮里了,等着今天洗,这会儿少了一半。
韩方驰说:“深色的洗了。”
“你……”何乐知擦干手出来,站在茶几前,拄着膝盖弯下身,跟韩方驰隔着个茶几平视着,眼睛弯弯的,“你也太好了吧。”
韩方驰抬眼,又高冷地转开视线,“还行吧。”
“你晚上吃什么啦?”何乐知问。
“单位吃的。”韩方驰说。
“我给你切点水果?”何乐知一直笑笑的。
“不吃。”韩方驰说。
何乐知已经换了舒服的短袖和长裤,过来坐在长条沙发的另一边,也找了本书看。
洗衣机的运转声持续地传过来,听起来已经到了脱水阶段了。
两人各占沙发一头,并不说话,各看各的书。
外面天黑着,房里亮着灯,窗玻璃映出干净的客厅和沉默看书的两个人。
等到洗衣机提示结束工作,何乐知站起来,先去衣柜里拿了衣架,再去取衣服。
他把衣服撑在衣架上,韩方驰拿去晾起来。
何乐知弯腰去拿衣服,韩方驰突然问:“脖子怎么了?”
“怎么了?”何乐知没反应过来,拿了件衣服站起来。
“伤口怎么弄的?”韩方驰说。
“什么伤口啊?”何乐知茫然地转过来,一转脖子想起来了,抬手摸了摸,说,“刮了下,没事儿。”
他脖子左边侧后方有个伤口,从衣领外露出来一半,伤口还没结痂,周围有点泛红。
“过来我看看。”韩方驰说。
“看呗。”何乐知不在意地侧过身,微歪着点头,把脖子露出来。
何乐知从小就不怕摔不怕疼,是个皮小孩儿。高中每天跑步,长大以后运动也多,磕磕碰碰并不当回事,尤其越野的时候,身上经常带点淤青和伤口,也不太注意。
这会儿韩方驰说看看,何乐知袒着脖子等着他看,手上还在挂衣服。
可当韩方驰手指落在脖子上一点,顺着脖子侧边滑下来拨开衣领,何乐知手上的动作却不明显地顿了下。
“这么大一块儿?”韩方驰皱了下眉说。
“我不知道。”何乐知说。
韩方驰撑着他衣领又往后面抻开点,问:“你洗澡了?”
“嗯。”何乐知垂着眼,答了声。
“你没……”韩方驰话音一顿,看见何乐知耳朵下面连着颈窝这一片起了片不明显的小疙瘩,在灯光之下,下颌尾端那一小块皮肤上绒绒的汗毛已经竖了起来。
“你没长心啊?”韩方驰放下手说。
何乐知抻了抻衣领,笑了下说:“我坐在窗户下面,一站起来蹭窗台上了。我洗澡没觉得特别疼,很大一块儿吗?”
“今晚别洗澡了,别沾水。”韩方驰拿了何乐知手上的衣服,转身出去了。
何乐知站了几秒,接着拿衣服,回应说:“知道了。”
韩方驰周六上午出诊,他俩下午才回的何其家,他俩到的时候何其姐俩还有小安已经把食材都准备差不多了。
“乐知这是你那个同学吗?”小姨看着韩方驰,问,“以前你俩总在一起玩儿那个?”
韩方驰笑了下回答:“是我,小姨。”
“还真是啊!”小姨惊奇地看着他,“这可真是大人了,结婚没呢?”
“没呢。”韩方驰说。
“你……”小姨刚要问怎么没结,停顿了下,看看何乐知,又看回来,试探着问,“你们俩……”
韩方驰还没听明白,何乐知在一旁说:“不是,不不不不。”
小姨“啊”了声。
“他要结的。”何乐知笑着说。
小姨跟何其性格有点像,很爱笑,误会了也不觉得尴尬,哈哈哈地走了。
“你别介意。”何乐知说。
韩方驰“嗯”了声,说:“无所谓。”
“但我小姨不给人介绍对象,你别担心。”何乐知笑了声说。
韩方驰一个单身市场中的优质适婚男青年,最怕别人问完“有对象没”紧接着说“我有一个……”。
“我肯定让你在我家不受干扰,好好吃饭。”何乐知说。
也幸好小姨跟何其都不愿意给人介绍对象,怕婚姻不幸福被埋怨上,不惹这一摊麻烦。不然此时家里一个适婚男青年,还有一个小四岁的适婚女青年,一个英俊一个漂亮,双方都知根知底,也早认识过,简直现成的一个相亲现场。
“今天看你又不沧桑了。”小安看着何乐知说。
“这几天睡好了。”何乐知说。
“那看来确实是出差折腾的。”小安放心了,“我说么,这点破事总不至于这么长时间过不去。”
“什么事?”韩方驰在一旁问。
“失恋。”小安说完,想接着顺嘴骂两句渣男,顺便再骂骂她前男友。
何乐知提醒她:“他俩是兄弟哦,注意尺度。”
“啊?”小安把嘴边的话咽下去,看了看韩方驰。
“我跟你不是?”韩方驰看过来。
何乐知心里警铃一响,补充对小安说:“当然了,我们也是。”
小安捋了捋,说:“那就是共同朋友呗?说这么复杂。”
“可以这么说。”何乐知说完又觉得不太严谨,怕事后被拎出来,又补了句,“各有单独关系,也不算共同。”
“别说了别说了,”小安做了个停止的手势,“你们好混乱的关系。”
韩方驰在旁边笑了声,何乐知转头看他,试图通过表情判断自己合格没有。他在这儿眨巴眨巴地打量人,穿个白色带绿色logo的宽松厚毛衣,韩方驰没转过去,但余光都能看见,只觉得何乐知现在真好玩儿,想掐他下巴。
领导出差回来,把大家都叫到会议室开会。一个跟业务无关的会,何乐知坐在自己位置上,手机放桌子底下,在那儿回消息。
乐知:我这周都有空,看你时间。
小圈:那要不明天呢?
乐知:没问题。
小圈:太好了,等你呀。
何乐知发了个表情过去,小圈又回了个表情,暂时结束了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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