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你要是接受不了——”
“小楠。”池小禾突然倾身过来一把抱住他,“没什么大不了,总会好起来的,别难过,”
程殊楠顿了几秒,然后用力回抱住池小禾,只一会儿工夫,池小禾便觉得自己肩膀处的布料全湿了。
最难堪的话一旦说出来,程殊楠突然觉得也没什么,他的朋友没有嫌弃他,而是给了他一个很大的拥抱。
“谢谢你,小禾……”
这是他从去年冬天以来收到的最全心全意的关怀,是独属于他的纯粹的温暖。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池小禾问他将来有什么打算。
“他说我毕业就结束,”程殊楠说,“之后我想换个地方生活。”
对程家破产的内幕,池小禾并不十分清楚,所以他问道:“不等你家人了?”
程殊楠沉默着摇摇头,不等了,等不到的。
池小禾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毕竟真爱变包养这种事已经超出他的认知,他只能替程殊楠不忿。
“如果你毕业还没想好去哪里,就去我老家云城吧。我小时候是在云城长大的,初中才跟着爸妈来域市,现在每年寒暑假都要回去住一段时间。”
池小禾翻出手机相册,给程殊楠看他拍的照片,天很蓝,山很绿,白云缠绕在半空中,是一座安静悠闲的小城。
见程殊楠感兴趣,池小禾一点点给他讲云城的风土人情,两人头挨着头,一边喝饮料一边聊天,讲到高兴的地方,程殊楠也跟着开心起来。
**
程殊楠抱着一摞书回来,一进门就看到梁北林端坐在客厅里,电视开着,在播一档财经节目。
他低声说一句“你回来了”算是打过招呼,然后闷头往自己房间走。
“过来。”梁北林拿手中的遥控器敲敲桌面。
程殊楠“哦”了一声,慢腾腾将脚步转回来,走到梁北林跟前,站着等他指示。
“今天下午在哪里?”
“……书店。”
“和谁?”
“同学。”
梁北林微微仰着头看程殊楠,即便是仰视,他的眼神也看起来阴冷可怕气势很足。程殊楠吞吞口水,不知道梁北林突然生的什么气。
“在我们关系存续期间,你最好和别的什么人保持距离。”
紧紧抱在一起,头挨着头,毫无界限感。
而且程殊楠笑容鲜活生动,眼睛也亮晶晶的。对别人就这样笑,对他就假装看不见。他隔着玻璃看到这一幕,刺眼得很。
“你……看到我了?”程殊楠傻乎乎地问。
然后意识到,肯定看到了,不然干嘛要警告他。
“好的,我知道了,”程殊楠说,“以后会注意。”
像是学生跟老师承认错误并保证认真改正,话说得好听,态度却不知真假。
程殊楠有些淡然的模样让梁北林大为光火。但他善于控制情绪,不会轻易暴露自己的真实想法。所以程殊楠听到梁北林用一种很无所谓的语气说:
“池小禾是吧,家里开4S店的。和你是室友,对你很照顾,你请假的时候他很关心你,打过好几个电话。”
程殊楠脸上浮现出一种焦虑神色,有些不明白梁北林的意思。
“看我做什么?法治社会,我还能怎么着他不成。”梁北林笑了笑,话锋一转,“不过,我们当初签的协议里约定过,如果你是过错方,我有权利修改协议,包括变更条款或者延期。”
程殊楠不可置信地看着梁北林,就像看一个喜怒无常总会提出无理要求的甲方。
“可我没有错啊!”
“我和同学逛书店而已啊,难道比你和别人逛男士内衣店还要说不清?”
这话脱口而出,几乎没经大脑。等说出来,程殊楠便有些无措——他现在的身份说这些好像不合适,但他随后又想,这是事实啊。凭什么他和同学逛个书店就要变成过错方,而梁北林和别的男人亲密逛内衣店就理直气壮?
他说完没忍住,下意识瞪了梁北林一眼。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眼瞪完,方才的还紧张的气氛倏忽松软了些。
梁北林还是闲散坐着,但气势收了些,没反驳程殊楠的话,面目看起来挺平静的。
程殊楠直觉梁北林情绪好了些,又疑心自己判断有误,狐疑地看了梁北林好几眼,抿了抿唇,讪讪地抱着书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我回房了。”过了一会儿,程殊楠闷闷地说。
梁北林抬眼看了程殊楠几秒钟,好像在等他继续说点什么,但程殊楠除了要回房间,始终没再说别的。最后梁北林点点头,程殊楠如得大赦一般,麻溜抱着书跑了。
他今天一出来就看到程殊楠了,坐在玻璃后面,缩着身子探头探脑,看到他还把头扭过去。他绕过巨大的环型中庭,看到程殊楠和别人笑得轻松,似乎一点也不在意他和谁在一起,在干什么,即便现在回了家,也不肯多问一句。
以前程殊楠不是这样的,善妒、占有欲很强,偶尔还会偷摸看梁北林手机,更过分的是,有几次梁北林出差在外地,他也偷偷跑过来,美其名曰送惊喜。
那时候他们刚在一起没多久,梁北林对程殊楠这种密不透风的亲密举动搅得不胜其烦,他决定治一治对方这个毛病,便故意带了人去酒店。
程殊楠得到消息,跟天塌了一样跑去酒店捉奸,兴师动众的。结果推开房门,里面几个人衣着整齐地在开会。
于是在之后的日子里,这件事成了程殊楠的污点,成了他冲动幼稚的佐证,也成了他爱情路上完全信任梁北林的依据。从那之后,他再也不敢搞突然袭击,不敢擅自查梁北林的手机和行程,他自责愧疚,良心难安,再也不敢掺和梁北林的“正事”。
这次梁北林已经做好准备,如果程殊楠开口问,他会解释。
但程殊楠除了反驳一句,什么也没问。
第32章 风声
电话里的人最后报了一遍货品:双人床、沙发、地毯、护眼灯、四个棉花枕还有两床蚕丝被。
梁北林手里拿着汤勺,按了免提,核实这些的时候花费的时间不短。对方尽职尽责报了一遍,梁北林很有耐心地听完了,然后说:“他上午在家,十点钟到即可,到楼下先打个电话。”
“好的,您放心。”
“收拾好之后麻烦帮着把垃圾带下去。”
“好的,梁先生。”
对方又核实了一遍地址,是梁北林名下位于市中心的一套高档公寓。程殊楠知道那里,他之前跟着梁北林去过一次,公寓装修豪华,但因为未住人,只有一些基础家具。
双方沟通完毕,梁北林扣掉电话,继续吃没吃完的三明治。
程殊楠埋着头喝粥,梁北林敲敲桌子,提醒他:“头发。”
程殊楠赶紧将落在粥碗里的额发扒拉出来,心想下午得去理发,不然每次低头都要挡住眼睛或者掉在碗里。
梁北林吃完很快就走了,临走前和程殊楠说晚上不回来。
其实就算不交待行程,程殊楠也不会问,梁北林去哪里过夜,和谁过夜,他无权干涉。
晚上程殊楠和燕姨一起吃饭,燕姨见他拿着筷子心不在焉,便问他怎么了。
“没事。”程殊楠说。
“就做了这么一点,北林不回来,咱俩都吃出来好不好?”燕姨哄着,想让程殊楠多吃些。
但程殊楠吃不下了,蔫得很,燕姨叹口气,没再逼他。吃完收拾好,就赶他回房睡觉。
半夜,燕姨起来去卫生间,突然听到一阵很轻的音乐声。她有些疑惑,打开门循着声音来到地下影音室。
影音室加了隔音,但门未关严,琴声从微开的门缝里泻出。从外面能看到钢琴前的人,背影瘦弱,头微垂,手指在黑白琴键上流动。
燕姨不太懂音乐,但听过这首曲子常常在婚礼现场播放,是一首欢快深情的曲目,却在程殊楠手下变得迟疑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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