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雪鸣站起身,吹吹银色打火机上的灰尘后,才递给他。
白铎放下手中的手机,接过来,微笑着说:“谢谢。”
他抬手看了眼腕表,口吻礼貌:“小廖老师,时间不早了。我可能需要休息了,还有别的事情吗?”
廖雪鸣连忙摇头,机械地回复:“打扰您休息了。”
眼前这个人情绪变得太快,他一度以为刚才发生的事情是幻觉。
等廖雪鸣走后,白铎将打火机“哐当”扔进垃圾桶。他向后捋了把头发,舌尖顶着腮。
回想起刚才廖雪鸣自以为是的长篇大论,他冷嗤一声,又带点气急败坏的意味:“真把自己当救世主了?”
短短几分钟,一会儿冷哼,一会儿嘲笑,跟京剧变脸似的反复无常。
白铎拿过桌边的手机,点开通讯录预留的一串号码,消息框中选择最近一张相片。
指甲磕在手机屏幕发出响声,报复泄恨似的发送出去。
魏执岩的案子将在后日开庭,虽已深夜,检察署公诉一科灯火通明,正加班整理庭审文件。
杯子里的黑咖升起缕缕白烟,陆炡正逐页检查出庭预案。他抬手扶了下镜架,桌边手机振动两声,亮起屏幕。
陌生号码,无文字,一张图片。
镜片后的眼睛微乜,检察官点开图片,加载成功。
只看得见一个背对着镜头的上半身,而相片背景显然是酒店装潢。
颈间青色文身,蓬松发尾,熟悉的肩膀轮廓,即使光线模糊,也瞬间认出是廖雪鸣。
拇指指甲泛白,签字笔被从中间按折,半截弹到玻璃墙上发出声响。
正要进来汇报工作的林景阳一愣,推开门,看到陆炡正盯着手机看,右手淌着血,染脏白袖口。
廖雪鸣刚洗完澡,擦着头发坐在电脑前准备把剩下的一小节《人体结构与解剖》课程看完。
此时铃声响起,拿了手机一看,是陆炡。
他把毛巾搭在脖子上,犹豫片刻,还是接了电话。
等屏幕上前后出现两人的脸时,才反应过来这是视频电话。
暌违已久见到检察官,廖雪鸣一时恍惚,呆呆地没说话。
倒是陆炡的眼睛上下扫过,先开口:“打错了,本来想挂断,正好你接了。”
“啊,喔。”廖雪鸣小声应着,伸手抓了抓潮湿的短发,有点生疏尴尬,一时不知接什么话。
他听见陆炡问,“在家,刚洗完澡?”
廖雪鸣将摄像头翻转,照到桌上的电脑屏幕:“正准备看课。”
陆炡慵懒的笑从听筒传来,“今晚一直在学习?”
“没有的,刚打开电脑。”
“嗯,转过来吧,让我看看你的脸。”
廖雪鸣听话地换回前置摄像,把手机放在支架上。
陆炡看了他一会儿,随意问:“听小陈说你今天下午去法院了,没和她一起回来?”
廖雪鸣摇头,“我还有事,就自己回去了。”
空气倏然沉寂,他以为是手机卡了,正打算去点屏幕。
又看见陆炡的嘴唇动了,声音低沉许多:“什么事?”
“......”廖雪鸣想了下,含糊着没说。
“那让我猜猜。”陆炡话间稍顿,“你是去见那位国选律师了?”
廖雪鸣倍感震惊,怎么他一下子就猜中了。于是佩服点头,由衷夸赞:“陆检察官,您猜的真准,我是去找白律师说了件事情。”
至于说的什么,廖雪鸣仍闭口不谈。
不只是否光线问题,短短半分钟,陆炡脸色阴沉许多,冷不丁叫他大名:“廖雪鸣。”
廖雪鸣条件反射性地挺了后背,心想他是不是又驼背了。
却听见检察官问:“你还记得自己是在追求我的阶段吗?”
话题转得太过突然,廖雪鸣脑筋还没转过来,张了张嘴,没发出音。
陆炡再次追问:“记得,还是不记得?”
“......记得。”廖雪鸣不自觉咽了口唾沫。
闻言,检察官冷峻的脸色缓和许多,留下句:“明天降温,出门记得添衣。”然后挂了电话。
黑掉的屏幕,映着廖雪鸣茫然的脸。
他晕乎乎地挠了挠脸,又想着怎么感觉陆炡身后的环境有点熟悉?
被两个魁梧警员拦着的酒店经理擦着脑门上的冷汗,见检察官终于从走廊尽头打完电话走回来,强扯起一抹谄媚的笑:“检察官同志,警察同志,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陆炡没理他,示意警员敲门。
不久,门锁咔哒一声打开。
透过半开的门,白铎与陆炡四目相对。他咧开唇,松手任用笨重的门大敞四开。
视线轻飘飘地扫过身穿制服的警员,落在中间男人身上。
“看来我那条信息是错发给检察官了,失误失误,请见谅。”白铎面露懊恼,轻叹,“一条短信而已,陆检何必兴师动众。”
“说什么呢?”警员皱起眉,态度冷硬,拿出搜查证:“接群众实名举报,高山区宜家酒店涉嫌组织卖Yin及聚众Yin乱活动,现依法进行搜查。”
白铎脸色微僵,依旧维持着微笑,看向陆炡:“既然是搜查,检察官怎么在这里。莫非是,利用职权公报私仇?”
“刑警队长有要事在身,请我来监督文明执法。”陆炡同样体面有礼,一副不偏不倚地公正模样,哂笑:“我也算响应政策,协助落实扫黄打非。”
【作者有话说】
叠甲:“公报私仇”仅小说戏剧性描写,现实中不可取啊!
第46章 开庭
电话对面传来警员为难的声音:“我们在车站拦到人了,是个男大学生,没找到什么证据......”
这边的警员挂了电话,轻咳一声,瞥过搜查无果的房间现场,凑到陆炡跟前小声汇报。
知悉情况的检察官依旧面不改色,“热心群众的传达和实际工作难免有出入,这也是搜查工作的意义,我想同为法律工作者的白律师应该理解。”
白铎皮笑肉不笑,声音渗着冷:“自然。”
如此大度,刚才态度不算好的警员都表现出几分和蔼,把弄乱的现场规整好后,到走廊外等候陆炡。
白铎的手机还在检察官手里,方才已被检查,未有可疑记录。
戴着无菌手套的手将手机递给面前人,陆炡微抬下颌,“给。”
白铎伸手去接,眼睛始终盯着对方。快要碰到时,腕部倏地转了个弧度——手机直直掉进茶几桌上盛酒的冰桶中,溅起一圈水花。
陆炡嘴上说着抱歉,面上却毫无歉意,睨了白铎一眼转身离开。
面对敞着的门,白铎额角青筋凸起,把手机捞出来。
防水功能较好,机器运行没受半点影响。只是相册被删了个干干净净,留下几张系统壁纸。
“妈的。”白铎骂了句脏话,“老男人,小心眼子。”
随着清脆悦耳的响声,骨牌被推开。
大伙纷纷看向坐在庄家位置上的陆湛屏,身前散着的四张大牌九:天牌十二,红六点,白六点。
他们纷纷摇头,称赞:“不愧是检察总长的运势,比不过啊。”
陆湛屏叼着雪茄,笑得和善谦虚,身旁候着的牌童替他将筹码赌注收好。
手机响起一串振动提醒,牌摞都跟着抖了抖。
一旁人打趣,“这是谁啊,给总长发消息都不得停的。”
陆湛屏瞥了眼屏幕,没理,轻叹口气:“白司令家的小孩,一点小事都做不好。总是抱怨个没完,还不听指挥。”
“白司令?莫非是十六区的——”
旁边人用手肘使劲怼了下说话的人,示意他别多嘴。
陆湛屏轻轻转了下翡翠扳指,开始新一轮砌牌。
轮流坐庄后,手上的新牌明显不尽人意,他微微蹙起了眉。
这下别人也不敢赢了,不约而同的将手中的好牌舍出去,闲聊着近来大大小小的事缓和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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