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恶狼的相遇(17)
“你不也不怕上火么?看你脑门儿上新蹦出来的红痘,真水灵!”
“你瞎了看见这是痘了么?”雷痕搓搓指尖上刚抹下来的干涸血渍,
“讹老子这么多银子,迟早要你连本带利给我吐出来!”
卫儿凌就笑了。
“急什么急,穷酸相!一百来两银子而已至于么你!”
至于!太他妈至于了!
心里直淌血,可雷痕怎么能把表面功夫做烂呢,怎么能让这败家的东西小瞧自己呢?
于是冷哼一声,道:
“要天天让你这么大手大脚地花,我底下几百号弟兄靠什么吃饭?”委婉点的意思,就是可不是我抠也不是我心疼钱啊,而是弟兄要钱养,不能随便乱花,还给他自己戴了个持家有方的高帽。
“行了啊,心疼钱就老实点儿说,哪天老子十倍地还给你!”卫儿凌不屑,嘟嘟囔囔,
“你就抠吧,往死里抠,看哪个女人肯嫁你……”
“我娶不娶得着关你鸟事!”
卫儿凌哼哼地笑,笑啊笑,声音越来越小……两人突然就沉默了……
气氛沉闷起来,乱飘着一股尴尬的味道。
卫儿凌干咳几声,埋头接着点算铺了满床的“宝贝”,余光却总暗地里有意无意地往那边瞟。只见那人低垂着眼睑看着自己刚捻过鱼又来回搓动得油亮的手指,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表情严肃得很。
实在受不了这么压抑的感觉,正不知怎么脱身,手上正好触到一块冰凉,卫儿凌便捡起来,非常阔气地随手丢给那人,吊儿郎当说道:
“爷赏你的,慰藉慰藉你淌出去的心血……”
卫儿凌说完就后悔了……
这种气氛下,这话非但一点折损的感觉也没有反倒真有种安慰的意思,雷痕又不答腔,没达到转移话题的效果不说,这气氛……就变得……总觉得在尴尬的气氛上又十分怪异地多了份不清不楚的暧昧。
卫儿凌额上的冷汗就这么被活活逼出来一层,手上哗哗地在摆弄啥都不知道。
雷痕把玩了会儿那枚三指长宽的方戟腰坠,随手轻轻一抛。
“我不要……”通体翠绿的玉坠掉在床上,
“我没理由收你这么贵重的东西。”
卫儿凌飞快地看他一眼,心怦怦直跳——这人是不打算放过他了?
邪气地勾了勾嘴角,卫当家痞笑道:
“不就十两银子么?哪儿贵重了?给出去的东西我可没有收回来的习惯。”说着,伸了个懒腰,挪动着要下床,
“东西太多了,懒得收,我都放这儿了啊,少一件我都找你雷家寨赔!”穿鞋,
“哥们儿出去找点儿乐子啊,要不要一道儿?啊,你这么久没顾家,想必现在有一大堆公事等着要处理吧,可怜的人,看来是没空风花雪月了,那我先告辞……”
卫儿凌也不管自己现在的言行有多刻意,他只想赶紧离开这种该死的诡异气氛……
刚要摸到门框,便听雷痕不大不小的声音慢悠悠地说道:
“你这么急着想逃避什么?”
卫儿凌顿住,想反驳他说“谁逃避了,老子是要去找乐子”这句话在肚里转了半天他愣是发觉自己居然说不出口,于是沉默了。
“那家伙,我把他放了。”
卫儿凌突地回头,满脸的煞气。
“用刀逼着他五六个弟兄轮番上了他一遍之后。”雷痕望着他,说得不急不缓。
这话却及时把卫儿凌差点就要骂出口的“你这混账是不是看上那杂碎了!”堵了回去,脸色也见好转。
“你就会这一招了是怎地?”卫当家哼一声撇过头,暗地里翻他个白眼。
“只要好用就成。”
又一阵沉默。
“卫儿凌,”这一声叫得,男人的心脏就不知怎么一阵发紧,
“你究竟把我当成什么人了?”雷痕低沉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我不是你的亲人,也不是你的下属,你也说过咱们是合作关系,再说明白了也就多上过两次床而已,可你今天……”
“今天怎么了?”卫儿凌没来由有些生气,回过头打断他,
“什么血腥场面你雷当家没见过?”哼一声,
“这两天一个两个的尽给我制造麻烦,脾气再好的木头也得发火了,何况我这人一向护短,有什么值得你这么在意的?”
“……只是这样?”雷痕眯起眼看他,显然不相信,可是雷痕不习惯把过白的话说得太多,也便点点头移开视线,没有继续逼问。
可就卫儿凌看来,那双眼里的点点失望却成倍地放大了,看得他非常不舒服。
烦躁地拨拉拨拉头发,卫儿凌啧了一声,不耐烦地抬高了声调:
“别这么婆婆妈妈地行么?想说什么你他妈的尽管给我说出来,你那自以为是的派头都哪儿去了?我受不了你这鸟样儿!”
雷痕也来火了,一拍桌子,喝道:
“你他奶奶地以为我想这样?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你叫我怎么说?今天的事儿你知不知道刘府的那几个王八羔子看我的眼神是啥样儿的?知不知道文钦那个疯子跟我说了些什么?你还好意思瞧扁我没见过世面,有你这么装傻充二的么?叫我想说啥说啥,你自己是什么鸟样儿!奶奶的胆小鬼缩头乌龟!有胆儿咱就在这儿把话挑明了,别落得以后娘不啦几的讨我恶心!”
卫儿凌后悔死了刚刚怎么没顺水推舟结束这个敏感的话题,气得拿手指着雷痕半天说不出话,最后也往他手边的桌子上一拍,吼:
“好!他奶奶地咱今天就把话说清楚!老子是看见那杂碎上了你之后就发火了怎么了!老子大发慈悲把你当兄弟行不行啊!兄弟被别人上了老子火大怎么了!你还想说啥!”
“说个屁!”雷痕一拳砸在卫儿凌肚子上,瞪着双眼,
“别老子来老子去的!谁被上了,我说我被他上了吗?就算被上了我就当被狗咬了不成么?你凭啥给我出头,我要你出头了么?还兄弟,你会把我当兄弟?你他妈的没背地里插我一刀就不错了!你知不知道你乱发疯的时候是什么模样?文钦跟我说的时候差点没把我臊死!鬼才跟你有一腿,鬼才喜欢你!别乱跟老子搭关系!”
“我操!你才是别太他妈乱把自己当回事儿了!”卫儿凌捂着肚子都忘了还手,
“老子要什么样儿的女人没有!老子连老婆都快有了,江湖顶有名的第一美人!谁要你这硬邦邦的臭男人!你自己都说不就是睡过两次么,又不能给我生出个娃来我还能对你生啥感情了?我才想说鬼才、鬼才喜欢你呢!”
卫儿凌最后一句打了个磕巴的话说得连他自己都怀疑是不是一点说服力也没有,可雷痕真火了,他没那个好心情去发现这里边的漏洞。
“你他妈地、给老子滚出去别让老子看见你!”雷痕气得腮帮子呼呼地直鼓。
“滚就滚,谁还稀罕待在这儿了!”
砰一声巨响,世界清净了……
“……操你娘个死押镖的,敢砸我的门!”
咵啦啦瓷器爆裂的声音……真的清净了……
不过不得不说的是,卫儿凌那句“连老婆都快有了”就像醍醐灌顶当头棒喝一样,真把雷痕砸了个清醒。
冷静下来的雷痕撵走了听着声音赶来的小弟们,坐在一片狼藉的房间里,揉着额角发呆。
我这是在干什么呀……
这么逼问他有什么意义?那是个快成亲的男人,娶的还是雁落山庄的掌上明珠……
纵使问出了什么,你该怎么面对?堂堂雷家寨寨主和龙卫镖局的大当家搞断袖?
可笑、可笑啊!活这么久了,雷痕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丢脸……
那边的卫儿凌也好不到哪儿去,气得刚摔了门内息就是一炸,真差点呕出两口血来,闷头往那烟香之地一栽,把酒喝够了,也顺便把雷家祖宗骂了个遍,老鸨苦着脸好生哀求和着几个壮丁才把他弄进花魁的厢房……
然后,卫当家的也终于开始有那么点儿后悔了。
纵使是男人,好歹是有些露水之缘的,那么说是不是太过分了?
可那是气头上的话,他是什么人呐想想就知道了嘛!应该不会那么当真吧?
……大不了明天给他道个歉算了,我卫儿凌又不是什么那么没度量的男人,不和疯子计较!
嗯,就这么办!还别说,卫儿凌敢打包票,等那家伙冷静下来定会发现自己今晚的言行有多鲁莽欠考量,日后应当断不会再提这事儿!
然后今天的一切便会不了了之!皆大欢喜!
闭着眼,任那花魁又摸又亲,转一想,又觉愤愤!
怎么觉得那小子越来越娘儿们儿唧唧的!这种事有什么好问的!问了又能咋?别说我现在要娶柳燕儿,就是没她,那一关之霸底下几百号弟兄能看得自家老大不娶个漂亮老婆暖炕却抱个男人回家?
呸呸——谁跟他回家!要回也回我家!
思来想去,却是越想越不舒服,尤其是出门自己喊的那一句:谁要你这种硬邦邦的臭男人,我才不喜欢你!每回想一遍心口就酸不溜丢的,嘴里心里都不是个滋味儿。
12
12、十一节 ...
作者有话要说:啊,不行了...最近忙得离狗化不远矣,本来打算发个狠码上两章一万来字一块儿粘上来的,不知不觉一看时日居然已经这么久...期待的人们对不住了,没啥期待可看可不看的人们也请耐下性子看完这俩功德圆满吧~
ps:所以这章口水有点多~
不想被喷得狗血淋头的撒麻备好纸巾或者雨伞苦达塞矣~
摇晃的马车里,卫儿凌撑着下巴,顶着俩显眼的黑眼圈儿呆滞地趴在车窗上看外飞速后退的风景,耳中听着骨碌骨碌的车轮声,打个呵欠,砸吧砸吧嘴,擦掉酸出来的眼泪,余光瞅了瞅靠里躺着熟睡的男人。
卫儿凌被无视了。
那晚的第二天,卫儿凌带着身酒气和胭脂香回去,刚进门儿就和那人打了个照面儿。
清了清喉咙,若无其事地走过去,想套近乎地话还没出口就见那人把眼往他身上一扫,眉头就是一皱。
还不知所以,男人撇开头冷着脸问他怎么现在才回来,耽误了出发上路的时辰,不等他回话便又催他去梳洗,然后转身就要走。
卫儿凌只来得及说还有些事儿没处理,可不可以晚点儿再走,男人只冷淡地回了句,“随你,晚饭之前若是不能回来我便先走。”
有路过的雷家寨人小心翼翼地问他是不是和他们当家闹矛盾了,闹得昨晚喝倒了一大片兄弟,现在还有爬不起来的……
那人成心给他添堵!
火急火燎地冲去香满楼在瑾儿房里耐着性子等了老半天,直把美人吓得不敢多言。
给满头大汗来“送货”的人饱喂了顿杀气,才拿了东西亲自跑了趟刘府。
当来找文钦的刘温见了倒挂在屋檐上往下乱仍东西的卫儿凌,居然一改前态,指着他生生惯了个拐卖人口的罪名!
“都是你!有你这么拐带人的么!这个可是我刘温的人!”他跺着脚骂,像只抓狂的猴子,文钦淡漠地看着,像看猴戏的路人。
天晓得现在的两人死也想不到,许久以后这个木然却有些神经质的男人会对着这样蛮横任性好色又不学无术的刘温说出“你一定要卫儿凌那个疯子?难道我不可以么?”这种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