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底奶爸(16)
“……”孙海洋。
十八
所谓人贱,必遭天谴!
当天夜里,孙海洋睡觉睡到一半时,突然梦到自己在淋浴头下洗澡。这个淋浴头的水量非常饱满,哗哗哗地流,浇在头上、脸上、鼻子上、嘴上,又温暖又舒适又……有点儿骚气!
骚气?为什么洗澡水的味道会有点儿骚气呢?
难道是水管子生锈了?自来水没过滤干净?
孙海洋一边在水帘下愉快地吹着小口哨冲澡,一边对这个问题百思不得其解。
直到被水浇得慢悠悠睁开了眼睛,看到黑暗中一个小身影正跨着腿站在他身前,端着小枪枪,把最后几滴尿抖落在他脸上。
他伸手摸了一把,满脸都是尿!
尿量还不少,把他的脖子,胸前,还有周边的被褥全给淹透了,在他意识没有完全清醒之前,还任由一小串尿珠顺着嘴角流进嘴里,他还下意识砸了砸嘴,尝了下味儿!
咸咸涩涩的,还行,没闻着那么骚!
我艹!!!
他瞬间无比清醒!!
“贺小宝!!!”孙海洋在黑暗中对着身前的小怪兽,发出了保姆生涯以来最悲怆的一声呐喊!
他扒拉开贺小宝,以F1的速度冲向了卫生间,迅速脱了内裤,打开淋浴头,对着自己的脑袋兜头就是一顿浇。
梦里的场景实景再现,但与梦里不同的是,他此时的心情既不愉快,也吹不出口哨,他只想骂人、只想打架、只想痛哭,只想找块豆腐把自己一头撞死!
……
贺小宝被一个人扔在了屋里,他坐在床上,迷迷瞪瞪看了看四周。
他半夜起来小个便,突发奇想觉得既然海洋哥哥可以往二叔嘴里撒尿,那我也应该可以往海洋哥哥嘴里撒尿,小孩子一向都是行动派的,想到什么就去做,很顺利地撒了尿,然后被海洋哥哥推到了一边。
屋里这么黑,海洋哥哥又不在,小宝用他晕乎乎的小脑袋想了想,抓起自己的小被子,去了他二叔屋里。
贺晓年刚迷糊着没太久,翻来覆去的睡得还不是很踏实,一个转身,手往前一搭突然摸到一只嫩呼呼的小胳膊。
他心里咯噔一惊,立即醒了过来。
一睁眼就对上了贺小宝在黑暗中像星星一样闪烁的大眼睛。
“二叔!”小宝在他手臂上拍了拍,“二叔乖,睡觉吧,宝陪你睡觉!”
“……宝,你,怎么跑二叔这儿来了?”贺晓年茫然地问。
“嗯,我把床给尿湿了,不能睡了!把海洋哥哥也给尿湿了,他也不能睡了!”小宝小声地说。
“哦,宝啊,你都这么大人了,还尿床啊?”贺晓年抓住小宝的小肉手往怀里搂了搂,放轻声音说:“羞羞,快睡吧!”
他在小宝身上轻轻拍了两下,才突然反应过来,手撑着床一下坐了起来,“宝,你说什么,你说海洋哥哥被你尿湿了?”
小宝立即闭紧眼睛:“二叔,我困了,我要睡觉了,你乖,你不要闹!”
他的小手紧紧抓住小被子,摸啊搓啊,但明显没什么睡意,眼睫毛抖啊抖的。
贺晓年嘴角抽了抽,忍着想笑出声的冲动,慢慢躺了下来,“嗯,二叔乖,你也乖,睡吧,很晚了!”
他一下一下拍着小宝的小胳膊,小宝的手也随着他的节奏一下一下摸着小被子,整个人终于放松下来,呼吸也变得越来越平缓。
……
贺晓年在小宝睡着之后,轻手轻脚走出房间。
一出屋,就听见卫生间哗啦哗啦的流水声。
他手撑着墙,弯着腰,无声地、颤抖着笑了半天,等到把心里的幸灾乐祸释放的差不多了,才直起身,缓了缓脸上的表情,噙着笑走过去,一把拉开卫生间的门。
……
孙海洋已经在淋浴头下冲了20多分钟澡了,洗发水、沐浴露、香皂、花露水,各种往身上涂,还得一手拿着个刷牙杯拼命漱口,洗了半天,正琢磨着消毒液用在皮肤上能不能行呢,突然卫生间的门就被打开了。
一股冷气吹了进来,他扭过头去,看到贺晓年懒洋洋倚在门框上,看见他转过头来,勾了勾嘴角,十分愉快地问,“怎么样,童子尿好喝吗?”
孙海洋迅速转过头去,仰起脖,让淋浴头里喷出的水更充分地砸在自己脸上。
他需要用水来冲刷自己的耻辱,更需要用水来浇熄想把贺晓年脑袋一把拽过来塞马桶里当搋子使的冲动,这样不好,毕竟月底人家还要给自己发工资呢,真弄出伤来,这三个礼拜的辛苦就白费了!
但贺晓年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今晚这么可笑的事他觉得起码得够自己笑上一年的,他孜孜不倦地继续追问:
“哎,问你呢,味道怎么样啊?”
“……”
“怎么样,贺小宝可怕吗?你以后还敢犯贱吗?”
“……”
“都说童子尿治百病,啧啧,我都没喝过,被你尝鲜儿了……”
听到这话,孙海洋终于忍不住了。
他转过身子,用全果的正面坦荡荡地面对着贺晓年。然后扶了扶枪,嘴角带着笑,说:“呦,没尝过童子尿挺遗憾是吗?!来,我这有,喂你一泡啊!”
贺晓年不笑了,站直身子,不甘示弱地与孙海洋对视着。
卫生间的LED吸顶灯散发出暖白色的柔和光线,孙海洋转过身来后,所有的光束都集中到他水淋淋的身上,熠熠生辉。
他身上还有没冲干净的白色泡沫,小小的,细细的,顺着他的肩,顺着他胳膊上流畅的曲线,顺着他凹进去的腰窝……和着水流,一串串滚落到地上。
贺晓年直视了孙海洋一会儿,突然觉得卫生间的灯光还是有点儿亮了,看时间长了刺眼。他有点儿扛不住了,咳了一声,扭过头去:
“咳,你竟然还有童子尿,真是……废物!”他靠在门框上,眼睛盯着卫生间外面的黑暗,嘲笑孙海洋,“你多大了,没交过女朋友吗?”
孙海洋“嗤”了一声,接着转过去冲身上的泡沫。
贺晓年等了一会儿,见他不回答,这才真的有点儿惊讶,“不是,你长这么大,真的没交过女朋友吗?”
“你怎么那么烦人?!你21岁的时候就已经是老司机了是吗?”孙海洋皱着眉头嚷了一嗓子。
贺晓年被他问的,还真的在那认真回忆了一下。
21岁,21岁时自己上大二不是大三来着,那时一心一意追求设计的真谛,梦想成为中国的范思哲,还真没什么心思谈恋爱,那个时候的自己还真是有童子尿的!
“但我高中时就交过女朋友了!”贺晓年说。
“管蛋用,开不上车的也能算女朋友的话,我小学就有女朋友了!追我的人从我们班门口能一直排到操场上去,信吗!”
“呵!”贺晓年朝他比了个中指。
孙海洋的话他是信的,如果他小的时候就有如此容貌身材的话,那的确是很招小女生喜欢的。
可是后来呢,追他的小姑娘都哪去了?
长得这么帅,竟然还没开过车!!!
成天痞了吧唧的跟我犯贱,却原来还是个纯情小处/男!
贺晓年想着想着,有点儿失笑,他也懒得再跟孙海洋抬杠,用肩膀顶着门,替他关上了卫生间的门,晃回了自己房间。
……
孙海洋冲完澡之后,匆匆跑回房间,往床上一躺。
“啊!”地一声,又从床上弹了起来。
他都忘了,贺小宝撒了一泡极大的尿,除了他的人被贺小宝尿了之外,床上的被单褥子什么的,也都被贺小宝的尿湿了一大片,味道还很冲,根本没法睡人。
他站在床边愣了一会儿,弯腰从衣柜最下面的格子里,拉出一床新床单,抱着跑到隔壁贺晓年的屋子。
……
贺晓年经过刚才这一番折腾,困意被折腾得荡然无存,他在黑暗里半眯缝着眼睛盯着贺小宝的眼睫毛,一根根数着,希望能比数羊睡得快点儿。
数着数着,一个高大的黑影子,跟贺小宝刚才一样,鬼鬼祟祟窜到了他房间里,然后蹑手蹑脚爬上了他的床,躺到了贺小宝的另一边。
然后固固雍雍、固固雍雍地把一床薄单子抻长,盖在了身上。
“你脸挺大!征求过我意见了吗?就睡我的床!”黑暗里响起贺晓年冷冷的声音。
孙海洋吓得差点没从床上滚下去!
“我艹,你、你还没睡呢?!”他撑起半拉身子,扭头盯着对面贺晓年黑乎乎的脸,压低声音问。
“屋里进个人这么容易,我敢睡吗?!这要是个贼,我和小宝还不得被人一锅烩了!!”贺晓年依旧冷冷地说。
孙海洋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哥,我那屋……都被小宝尿湿了,真没法睡了,你就让我在这呆一宿吧,明天我给你洗床单行吗?”
贺晓年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声音软了下来,“那你还不快躺下,睡觉别打呼噜啊!吵到我我就一脚把你踹下去!”
他翻了个身,背对着小宝和孙海洋,突然想起来,又转过头叮嘱了一句,“别把我的床单跟你们屋那带尿的床单一起洗啊!”
……
贺晓年的书桌上有一个小闹钟,当屋子全部安静下来的时候,可以听见小闹钟秒针移动时滴答滴答的声音。
孙海洋呆呆地听着这个声音,他以为自己很疲倦应当马上就能入睡的,但这会儿脑子清醒地好像能立即去参加全国桥牌锦标赛。
他听着小宝绵长的呼吸,贺晓年的……呼吸没听到,贺晓年好像也还没有睡。
“哥,你睡了吗?”他面朝着贺晓年的方向轻声叫。
过了很长时间,才听到贺晓年的声音:“睡了?怎么了?”
“哥,你,你什么时候,开过车的啊?”孙海洋问,作为一个新时代纯情小处/男,大半夜的问出这种问题来,他多少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贺晓年没马上回答他,他认真想了想。
什么时候呢?好像是大三下半学期,他交了他第二任女朋友,那是个长发飘飘的外地女孩子,两人交往了一年多,最后女孩儿毕业时要回老家找工作,在学校里一片感怀即将逝去的学生时代和即将结束的青葱恋情的伤情氛围里,两个人在分手之前终于有了一次亲密接触。
这之后,工作中又有过一个女朋友,俩人同居过小半年的时间,不过终于因为对方嫌弃自己对色卡和面料的兴趣大过女友而分了手。
这之后,就没有之后了!
而且由于自己的龟毛导致的某种程度上的精神洁癖,这几年来自己竟然连个露水情缘也没有,最亲密的伴侣不过左手和右手!
“是在……”贺晓年喃喃开口,但他激灵一下又反应了过来,艹,我疯了吧我,想这些有的没的,大半夜的不睡觉,跟个一米八五的大小伙子躺床上讨论开不开车!!!
这得是什么样的神经病!
“你睡不睡,不睡就回自己屋去!别在这儿吵我睡觉!”他不耐烦地甩了孙海洋一句。
“哦哦,睡觉,我睡觉!”
过了一会儿,孙海洋又忍不住问:“哥,开车的,呃,就是,滋味……”
“孙海洋!”贺晓年腾地一下转过身子,隔着贺小宝低声吼了一嗓子,“你到底睡不睡!”
“睡睡,睡,这就睡,你别恼羞成怒嘛!嘿嘿嘿……”孙海洋见好就收,赶紧翻了个身,背对着贺晓年不再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