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贫倒计时(68)

　　陆寻揉了一下眼睛，声音愈发黯哑：“家里的车钥匙和门钥匙也被你丢在柜子上，我拿着钥匙追了出去，自欺欺人的想着如果你回来没有钥匙进不去屋子怎么办，可是追了半天也找不到你。”
　　陆寻看着他，颜色浅淡的眼眸蒙上一层薄薄的雾气：“我这时才终于明白过来我被你抛弃了，你要永远离开我，你不要我了。”
　　狄野听陆寻这么一说心里顿时难受的不行，他艰难的开口说道：“我没有......”
　　陆寻追问，步步紧逼：“你没有什么？你想说你没有抛弃我？可是如果我没有把你骗来，你现在早已经不再燕城了。”
　　狄野被他说得理屈词穷，只好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好半天才涨红了脸憋出一句：“你谈生意的时候就没输过，反正我说不过你！”
　　陆寻深深吸了一口气：“你去津卫的机票还放在我的桌子上呢。”
　　狄野都快被他气笑了：“那我现在好好的跟你说分手，你有本事答应啊！”
　　陆寻：“......”
　　这回背过身去不理人的家伙变成了陆寻，狄野对着陆寻的后背气呼呼的哼了一声，也非常生气的背过身去不理陆寻，可是心里竟然没有一开始那么愤怒了。
　　两人各自背对了一会，寂静中陆寻首先冷冷开口：“分手需要理由。”
　　狄野下意识回嘴：“我不爱你了！”
　　陆寻声音淡淡：“说得好像你以前爱我一样。”
　　狄野：“......”
　　他凌乱了好一会才反驳：“没有感情难道不应该提分手吗？”
　　陆寻冷笑一声：“那我现在让你爱我，你有本事答应啊！”
　　狄野：“.......”
　　狄野挠挠后脑勺，一脑袋问号。
　　过了好久之后狄野才找到自己的思路，理直气壮地说道：“限制人身自由是违法的！”
　　陆寻继续冷笑：“我的老公要离家出走弃我而去我难道还不能拦着他了？”
　　狄野：“......”
　　他快被陆寻气懵了，气愤的叫嚷：“你这是偷换概念！”
　　陆寻语气凉凉：“我偷换概念？我怎么偷换概念了，是你没有离家而去，还是你觉得你不是我老公？”
　　狄野：“......”
　　狄野被陆寻说的晕头转向，下意识的喊道：“谁是你老公，我们又没领证！”
　　陆寻冷笑：“那你有本事跟我领证去啊！”
　　狄野喊道：“国内又不能领证！”
　　陆寻顿了几秒，悠悠说道：“国外行啊！”
　　狄野：“......”
　　狄野捂着额头急促的眨着眼睛，头发被他揉的乱蓬蓬的，昭示着主人公此刻内心的凌乱。
　　他喘了几口气后才找回理智，恢复冷静后对陆寻说道：“我不跟你吵架，不能被你带进圈里，你也不要用语言圈套迷惑我，无论怎样，你这样的行为都让我非常讨厌。”
　　陆寻非常伤心的看着他。
　　狄野掀开被子往里一钻，冷冷说道：“我要睡觉了，你出去。”
　　陆寻捂住额头，看起来非常受伤，他静静的看了狄野一会后走出房间，轻轻的把门关上。
　　狄野扒开被子看着门，恶狠狠的捶了几下枕头。
　　他在床上翻来覆去好半天才睡着，这一睡睡得十分沉，睡梦中耳边忽然传来一阵不太真切的声响，尔后他的身体慢慢传来一种异样的感觉。
　　温暖的、紧致的、湿润的。
　　他舒服的哼了几声，迷迷糊糊听到几声轻笑，他的眼睛刚刚努力的睁开一条缝，嘴唇已经被人凶狠的吻住。
　　他下意识的动了一下手，发现手腕被什么东西绑住了，他猛地睁开眼......
　　那一晚过的相当刺激相当混乱。
　　一通折腾过后狄野的手腕上多了一圈红色的勒痕，而陆寻更惨，由于清理不及时他半夜发起了高烧，一直烧到40度，整个人陷入半昏迷状态。
　　狄野慌乱的叫来了陆家的私人救护车，陆寻在半昏迷状态下依然死死的抓着他的手臂，狄野只好把陆寻抱上车。
　　保姆车宽大的后座上，狄野给陆寻的脑门上贴退烧贴，陆寻死死抱着他的腰，努力的睁着眼睛看着狄野，嘴里念念叨叨：“不能说分手！”
　　车里的两个男医生尴尬的背过脸去。
　　狄野抹了一把脸：“不分不分！”
　　陆寻艰难的喘息着：“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我就是太喜欢你了，我离不开你......”
　　保姆车里的两个男医生装作对车外的风景十分感兴趣的样子。
　　狄野点头如捣蒜：“我理解我理解！”
　　陆寻艰难的拽着他的衣角：“你一定要原谅我.....”
　　狄野点头如小鸡啄米：“我原谅我原谅！”
　　医生冲好了退烧药，狄野拿着杯子递到陆寻嘴边，陆寻半睁着眼睛别过头去，怎么不肯喝药，虚脱的说道：“我不喝。”
　　狄野着急的拍着他的脸：“喝药！你赶紧喝药！不要意气用事！”
　　陆寻的脸上烧红一片，他努力的睁着眼睛，固执的说道：“你不能走，只要不走我什么都给你。”
　　狄野把被子端到他嘴边：“喝药啊，咱们先喝药啊！”
　　陆寻别开头，虚弱又固执的说道：“你喂我...”
　　狄野头大：“我现在不就喂你呢吗？”，说完后他把被子往陆寻嘴边凑过去。
　　陆寻别过头，扯着他的袖子：“我不喝，你喂我.....”
　　狄野着急：“怎么喂你啊！”
　　陆寻迷迷糊糊十分费劲的凑上来亲着狄野的嘴唇。
　　车里的一个司机两个医生一致保持沉默，狄野臊得慌，他一咬牙，端着杯子一口把药含在嘴里，让后对着陆寻的嘴唇喂了过去。
　　这次陆寻终于乖乖喝药，他一直死死抓着狄野的手，狄野只好陪着陆寻在医院的床上躺了一夜。
　　翌日陆寻已经见好，但仍是紧紧抓着狄野的手让司机把车开到半山别墅。
　　狄野生无可恋的陪他回到半山别墅，开始了天天喂麻雀的生活。
　　每天吃完早饭他都会在院中洒一把小米，看着圆滚滚的麻雀扑棱着翅膀从墙上飞下来围在他脚边，然后坐在院中的秋千上看着山上的落日和晚霞。
　　那次陆寻生病回来后两个大男人就这么不清不楚的窝在半山别墅谁也不出去，相处模式其实没有什么改变，但是陆寻日渐沉默，倒是让狄野有些不安起来。
　　陆寻其实也是不安的，每天都处于患得患失之中，他能留的住狄野一时又不能留住狄野一世。
　　万一他能给狄野的生活和未来是狄野都不想要，那时他要怎么办？
　　狄野总有自己的想法和生活，如果狄野真觉得离开他会更好，那他是否还能这么坚定的让狄野留下来呢。
　　陆寻在客厅中慢慢踱步，狄野那个银色的行李箱竖在墙角，外壳已经有些擦破。
　　狄野第一天搬进高层公寓时也是拿着这个行李箱，那里面装着一些简单的衣物，还有一只蓝色的鲨鱼公仔，他亲手将那些衣物挂进自己的衣柜，然后看着狄野的东西一点一点将空旷的公寓填满。
　　陆寻深深吸了一口气，他慢慢走上前把狄野的行李箱放倒，慢慢拉开拉链将它打开。
　　里面的衣物胡乱塞着，皱皱巴巴的挤在一起，可见走的时候是如何怒气冲冲，陆寻甚至都能想象出狄野怒气冲天往行李箱里扔衣服的样子。
　　陆寻摇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有些悲伤的笑容，也不知心中是怎样的心情，只是一件一件拿出狄野的衣物慢慢整理起来，几件衣服被他整整齐齐的叠在一起堆放在地毯上。
　　他伸手从行李箱里拿出一件皱皱巴巴的风衣，发现风衣下面竟然有一件团的整整齐齐的白色羊毛衫，好像里面裹着什么重要的东西。
　　陆寻拿起那团羊毛衫慢慢打开，两个紧紧挨在一起的木偶小人从柔软的羊毛衫里露了出来。
　　那个穿着姜黄色虎斑猫卫衣的木偶小人对他眨着一只眼睛，翘起的嘴角显得他十分调皮。
　　陆寻轻轻的摸了一下木偶小人头顶上的灰色/猫耳，一滴眼泪毫无预兆的落了下来。
　　他一直都想要一个答案，现在他已经知道了。

　　狄野坐在秋千上看着滚圆的麻雀在他脚边叽叽喳喳，陆寻走到他面前握住秋千的绳索俯身亲吻他。
　　于是一切的不愉快又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两人很默契的回到了那个住了很久的高层公寓。
　　“其实我好像也没有哪里可以去, 离开陆寻离开燕城我就又要变成孤身一人，我要一个人在陌生的城市租房子找工作, 把当初来到燕城情形再次重复一遍。”
　　“享受到陪伴的快乐就再也忍受不了孤独, 我再也不是那个什么都敢去尝试的我了, 我忽然害怕孤独, 明明还这么年轻, 脑中却开始浮现出晚年时一个人坐在火炉旁哆哆嗦嗦烤火取暖的样子, 想一想好有点好笑”
　　“时间过得这么快, 今天还跟只螃蟹一样大摇大摆横着走路, 可能明天第一根白头发就不知不觉从我的毛囊里长出，衰老总是无声无息，眨眼之间这些就会成为年少的回忆，而我只会越来越老，一会想着自己年轻时被人簇拥的时候，一会又会拖着不听使唤的身体慢慢挪腾到镜子前对着镜子感慨自己孤零零的晚年”
　　他四年的汉语言文学没有白学，脑中冒出的每一个句子都带着一点诗意的酸腐, 就像他以前读过的某些外国诗歌。
　　他不可避免的沮丧起来, 心里又烦又闷：“我难道还能和陆寻过一辈子吗，要是我们俩真能一辈子在一块那才真是见了鬼了，我应该及时端正自己的心情，把保险买全之后努力存款，做好孤老终生的准备。”
　　一旦思考到衰老和死亡心情总是不会太愉快的, 他怏怏不乐的拖着行李箱跟在陆寻身边，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像旋风一样呼啸来去。
　　陆寻打开门，熟悉的黑白灰色调映入眼帘，狄野脱了鞋子坐在沙发上，沙发前白色的圆木桌上散落着几颗大白兔奶糖，零零散散的躺在陆寻常看的财经杂志上。
　　他心事重重的拿了一块奶糖放进嘴里，无意识的看着桌上的财经封面，坐在他身边的陆寻凑过来亲他，他的嘴唇温暖柔软，落在他脸颊上的亲吻和气息就像春日的暖风一样温柔，奶糖渐渐在舌尖融化，他很快就不再想着他幻想出来的那个凄风苦雨的晚年......
　　这一觉睡得很长。
　　有人说如果梦到很久之前的事情，那就代表这些事情正在被渐渐遗忘。
　　狄野醒过来，正午的太阳光透过草绿色的窗帘照耀在室内，他揉了一下有些发晕的脑袋，摸索着拿过床头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上午十一点，那这一觉睡得可真够长的，简直有越睡越困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