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子(24)
216心里一动,鼻子发酸,抱着最后一点希望,小声开口:“那,先生,我能怀孕吗?我会有小宝宝吗?”
“有,当然会有。”
216的喉结滚动一下,把所有的爱语咽回了肚子里。
他在那一瞬间也想要装傻,也想要做个快乐的小傻子,可是先生理所当然的模样瞬间刺痛了他。
“你骗人......”216的睫毛蝶似的颤抖,抖抖索索地落下泪,“你在吃药,我不会怀孕的。”
贺云山眯起眼睛。怎么回事?吃药的事情怎么被他发现了?
216伸手抹眼泪,哭得发抖:“你一直骗我......我吓死了!我不能怀孕就要被送走,先生知道的,可是你为什么什么都不告诉
我呢?”
“我没有让你被送回去。”贺云山指正他。哭着控诉的216让他心烦意乱。
“对,所以先生,我感激您。但是我担惊受怕了这么久,我每次跟您做爱的时候都会担心,您一点都没有看出来吗?还是您明明
知道,觉得我那副样子可怜可笑很有意思呢?”
“玩弄我,让先生很快乐吧。”216低下头去,好像一个桌前空空的赌徒。
他把一切都输干净了。
贺云山脑筋转得飞快。要是再不快,他和216就要玩完了。
“等等,沅沅,我们来理一理。”贺云山温柔地劝哄,“第一,我不是一开始就知道两个月不怀孕就被送走的,是施曳后来提醒
我的。我没能早些注意到你的焦虑,是我不对。
第二,你说我骗你,明明吃药还说你能怀孕。这也不对。我说你会怀孕,你当然会怀孕,只是不是现在,而是等我们都做好准备
做一对好父母的时候,我也跟你说过几次,我不太喜欢小孩子,但是我在慢慢做心理准备。你难道连这点时间都不给我吗?
第三,你说我什么都不告诉你。对,我之后可能依然会这样。沅沅,这个世界多复杂,除了恋人和家庭,多的是阴谋战争和毁灭
。这些东西我难道也要一一放到你面前,恐吓你,然后再顺势占有你吗?”
“最后一点,”贺云山注视着216的眼睛,视线缓慢地游移着,好像把216的眼耳口鼻都缓慢而深刻地记在了心里,短暂的温情眷
恋过后,却是一声自暴自弃般的自嘲,“你说我不想你。这绝对是污蔑之词。我就算在军事法庭上承认一切无礼的荒谬的指控,
也决不会对认同这句指控的每一个字。”
他很疲惫地闭上了眼睛,好像做梦似的:“我说给你听,我都会觉得不好意思。因为我快三十岁了,但还是像一个十七八的男孩
一样想念喜欢的人。我写了一些根本寄不出去的信,我只能烧了它们。我......你要我还能说些什么?”
216听得一愣一愣的,脸色由白转红,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贺云山说了太多的话,又剧烈咳嗽起来,把医生吓得冲了进来。
医生一通操作后又严肃地看着216:“您不应该引起贺先生这么大的情绪波动。他的身体情况并没有那么好。请你体谅一下。”
216羞愧得白了脸,眼泪汪汪地下意识地去拉贺云山的手。贺云山还闭着眼睛,但是手指却一根根扣住了216的,慢慢握紧,像是
抓住了一件暗自觊觎的宝物。
等医生出去,216伏在床头,看着紧闭着眼睛的先生,先生面色苍白,唇也苍白。
“先生,对不起.....”216低声絮语,带着浓浓哭腔。
贺云山一言未发,似乎睡着了。但是其实心里松了口气。
到了晚间,216决定陪夜。病房里搭了张小小的床,216就缩在小床上,专心注意着先生的动静。
军区医院三楼夜间也是不平静的。细听之下,也有人世遽变之下的哭号和怒吼,也有无言的沉默和别离。
但是这间病房内静悄悄的。机器轻微的运作声,先生均匀的呼吸声,窗外窸窣的风声,此起彼伏,一声盖过一声,一声吞咽一声
,变成一个寂静幽深的混合体。
216有一种非常莫名的安宁。他又想起傍晚时分那次对话,又忍不住把脸埋在枕头里小声哭起来。
他太糟糕了。
心眼儿小,多疑又别扭,小情绪又那么多。
“沅沅......”床上传来虚弱的呼喊,“怎么了?”
216赶紧把眼泪擦干净,一骨碌爬起来,“没怎么。先生,喝水吗?”
“我刚刚思来想去,的确有一件事情骗了你。”
216心里咯噔一声,颤着嗓音问:“什么?”
“你刚来的时候,我说对你不感兴趣,我骗你了。你躺在我的床上,白润润湿漉漉的,特别可爱。我觉得你像湖泊,倒映着我曾
经想象过的一千万种恋人的模样。”
216像是被幸福的闪电劈中,苍白的脸一下子红起来,团团地浮在两腮,慢慢地扫到了眼尾,羞得一塌糊涂:“你......
你......”
“这是我对你撒过的最大的谎。你可以决定要不要原谅我。”
贺云山定定地看着他。
216眼珠乱转,羞得快要哭出来:“您......您怎么......你流氓!”
他嘴巴里吐出的言语是讨厌的,可是他心里是甜滋滋的。先生对他一见钟情,这根本就是不敢想象的。剧烈的震惊之后,原先的
怨怼全被转化成了恋人不够熟练的莽撞和疏忽。
他完了。
他彻彻底底完了。
贺云山的手在这时不失时机地摸在了216发烫的脸颊上,温柔地摩挲着,亲昵眷恋,分明就是恋人的爱抚。
216不受控制地发着幸福的颤,把脸颊在他手心里蹭了蹭。他在这一瞬间看透了自己,他永远不可能逃脱先生宿命般施加在他身
上的爱。
只要贺云山说一个爱字,他就颤栗着交付出他灵魂的一部分。
最后,他只能挣扎最后一下:“先生,您之后都不会骗我的对吗?”
贺云山低声笑道:“不会的。”
贺云山很满意,他知道,他乖巧可爱的小兔子要回家了。
至于谎言、话术与承诺,一切都是虚幻的手段和点缀。
贺云山自己明白他对沅沅的感情,在被简单定义的世俗的爱之外,一点怜悯,一把逗弄,不少的性,许多的慰藉和无尽的占有。
这是什么呢?
贺云山没空去想。他现在要好好教训教训这只终于回家的小兔子了。
第二十八章
医生说,贺云山恢复得很好,伤口基本止血了,只需要定时更换纱布和药。说完了,又再次感慨alpha近乎恐怖的自愈能力。
216总觉得有点奇怪,毕竟他是从电视上看到先生病危才不管不顾地冲到医院里来的。
“先生,之前的新闻说你情况很糟糕。”216自然地询问。
贺云山坐在床边,一边系扣子,一边把领带递到216的手里,示意他帮他打领带。
“哦,新闻媒体嘛,总是见风就是雨。几分真几分假,不能尽信。”
216眨眨眼睛,贺云山站起来,把衬衫领子竖起来,方便216系领带。
“我恢复得快,沅沅不高兴吗?”
216立刻摇头:“没有!我没有不高兴!”
贺云山摸摸他的脸:“那我们回家了。”
216却并没有预想中那样雀跃着答应,有些支支吾吾地说:“可是,可是我现在住在新社区,和哥哥一起。我......我......”
贺云山拧眉。
他这是还想要在外面乱晃?
小兔子放养了几天,心怎么就野了?
贺云山心里叹口气,以退为进:“那我送你回去。我看看你住的地方才好放心。”可是没走出几步,他又突然侧过头,一把攥住
了216的手腕,从216这个角度看过去,先生的唇抿成一条不愉快的直线,长睫毛垂下,眉眼阴郁,却有几分难言的可怜挣扎,“
只是我去找你就会费一些时间,从我们的新家开车到你住的社区,加上堵车,可能要两个小时。”
“不过也没什么大关系,我6点下班,8点到你住的小区,沅沅要是能留我吃个饭就好了。我10点就可以回到家。也不错。”
216睁大了眼睛,有些小期待地说:“我们搬家了吗?新家在哪里?”
“在青露山下,比原先住的洋房离市中心要近了。”贺云山诱哄着,“蓝色的尖顶,很多很多扇飘窗,一个圆形泳池,一个比原
先更大的花园还带了一个喷泉,还有一个有彩色玻璃窗户的小阁楼。我选的时候就在想,沅沅一定很喜欢这个小阁楼。”
216左手手指绞着右手手指,有些为难挣扎的样子。
“我还给你预订了一只小狗,深棕色的,现在刚刚是揣在袋子里就能出门的大小,一见人就叫,但是又很黏人。跟你那只毛绒玩
具狗很像。”
216愣了一下:“你,你还记得我的毛绒小狗啊?”他舔了舔嘴唇,耳根有点红:“你怎么记得这个呢?”
“沅沅的什么我不记得呢?”
216心里轰然一声,情绪泄洪,理智奔溃。他伸手去勾先生的小指头,“那,那我们回家。我要看看小狗。”
可是等216到了新家,还没来得及看看新家,刚喊了两声:“小狗!小狗!小狗呢!”就被贺云山拦腰抱起来上楼进了卧室。
216有点慌:“小狗呢?”先生埋头在他的锁骨处。他今天穿了很简单的短袖,圆领口微微垮开,露出雪白脖颈和细白精致的锁
骨。
贺云山的嘴唇顺着修长雪白的脖颈游移,满意地感受到怀里人如期而至的颤栗羞涩,又在耳垂上咬了一口,牙齿磨着那一点莹白
软肉,含糊不清地说:“在花房。管家带着。”
“先别管小狗,管管我。”贺云山简直发了狂,把216当成沾满奶油的甜软的糕点,又咬又吮,粗喘着落下一个又一个红艳的吻
痕和咬痕。
216又痛又麻,立刻酸软着攀住先生的肩,小声挣扎:“先生,先生。你的腰......”
贺云山置若罔闻,手掌卡住他的下颚,鼻尖蹭了一下鼻尖,滚烫的呼吸交缠着,一点少年人恋爱的戏谑青涩立刻击中了216。
贺云山笑了一下,低头亲下去。
他今天实在太凶了。这个吻一点也不温柔,又凶又急,舌头裹缠着216红软的舌头,来来回回的舔和搅弄,一点喘息的机会都不
给216。
216的腿都软了,艰难地回吻,舌头交缠,水声黏腻连绵,口水黏连成色情的银丝,顺着他微微肿起来的唇角溢出。他彻底晕了
,只知道接吻,只知道喘息,手钩住贺云山的脖颈,完全沉溺在一个凶恶的情色意味浓重的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