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总的农村生活[种田](66)

　　不知道哪个邻居家在院子晒东西，听到竹耙跟地面摩擦的声音，一下接着一下响着，很有规律，像是秋日的旋律，很难让人生恼。
　　然后远处传来孩子们的笑声，笑声越来越近，感觉像是往他们这边来了。
　　小灰听到人声，原本趴在地上的脑袋突然抬起来，两只耳朵警惕地支棱着。它现在已经是只半大的狗了，到陆择的膝盖那么高，原本毛茸茸的毛发脱落，换上了硬一点的毛，有些地方的毛长得没有那么快，整体看着坑坑洼洼的，给人一种丑萌的感觉。
　　陆择很嫌弃小灰现在的模样，小灰想要跟他玩的时候，看到他无动于衷的样子就很委屈地回到阮惜时身边，低低地哀叫着，仿佛在跟阮惜时告陆择的状。
　　阮惜时抽空摸了摸它毛发凹凸不平的脑袋，笑着跟陆择说：“小灰现在是换毛期，长得是丑了点，等到了冬天，它的毛全换好了，就会变得威风凛凛了。”
　　小灰似乎听懂了阮惜时的话，得意洋洋地嗷了一声，仿佛自己现在已经是威风凛凛的大狗。
　　孩子们的笑声从家门前经过，随着孩童笑声经过的还有飘在天井外面半空中的风筝。
　　起先陆择并不知道天上突然出现的灰不溜秋的东西是什么，还是阮惜时看到了跟他说：“那是孩子们做的风筝，他们应该又在放飞筝玩了。”
　　“风筝？”陆择挑了挑眉，这跟他印象中五花八门色彩斑斓的风筝怎么不一样？
　　他推开大门往外面路上看，果然见一群小孩追着风筝跑，一路跑一路笑，还兴奋地拍着手，就因为天上飞的那个不起眼的风筝。
　　村里民风淳朴，连小孩都单纯得容易满足，陆择看着那群孩子走远，关门走回来，看着阮惜时问：“你小时候是不是也像他们那样，天天在外面玩。”
　　阮惜时笑道：“这倒不是，我小时候营养不足，很容易生病，无论是大太阳还是下雨天爷爷都不许我出去野，我一般在家里看书练字，不过有时候经不住小伙伴的诱惑，趁我爷爷睡着了偷偷跑出去跟他们玩。有时候回来得太晚被爷爷发现了，爷爷也不说我。有一次我晒太阳晒久了发烧，被他念叨几句，才知道他不让我出去野是为了我好。”
　　陆择笑着说：“那你的童年比起其他人来说一定枯燥很多吧？”
　　阮惜时摇摇头：“这不一定，爷爷虽然不让出去野，但他去地里干活的时候偶尔会带上我，他让我待在树荫底下，给我抓只知了或者牛角虫，我就能玩一下午。有时候他干活累了跟我坐在一起，会教我辨认植物，让我知道哪些植物是可以做药的，哪些是有毒的，我最喜欢听他给我讲知识了。”
　　陆择听后觉得阮惜时小时候其实过得挺幸福的，虽然说物质上可能匮乏了一些，但是有个精神上很富足的爷爷，他的童年也算是平安喜顺了。
　　突然不知道哪里又吵了起来，听着好像是大人骂孩子的声音，孩子们的笑声没有了，只剩下大人们的埋怨声。
　　陆择不由得为那些孩子担心起来，阮惜时却已经习以为常，跟他解释说：“应该是大人们发现小孩子跑出去晒太阳，把他们赶回家了。”
　　陆择闻言诧异道：“那岂不是很扫兴？”
　　阮惜时笑：“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毕竟外面太阳那么大，大人们也是怕小孩晒生病。”
　　傍晚太阳不那么大之后，阮惜时和陆择抱着一根根竹支去辣椒地里插上。
　　挑着担从他们坡地旁边路过的村民见阮惜时在干活，就问道：“时仔啊，你家的农活还没干完吗？学校什么时候恢复上课呀，我家那熊孩子整天到处乱跑，我都想快点把他送去学校让他老实点了。”
　　阮惜时站直身体应道：“估计再等几天吧，村长那边还没有通知我。”
　　村民道：“嗨，村长最近老忙了，整天去镇上开会学习，估计把学校这事给忘了，这样吧，等今晚他回来了，我去他家提醒他一下。”
　　阮惜时：“行，那就麻烦你跑一趟了。”
　　可能是被人提醒了，第二天一早村长就风风火火地到了阮惜时家，看他穿戴地整整齐齐，手里还提了个印着镇政府口号的公文包，一副赶时间的样子。
　　村长进到阮惜时家，连坐都来不及坐，就站在门口那里，匆匆忙忙地跟阮惜时说：“时仔啊，我过来跟你说一声，这两天你准备一下，我今晚回来就统计秋季上学的孩子的名单，明后两天收学费，最迟后天晚上把钱交给你，你去镇上采购学习用品，马上开学。”
　　阮惜时见他走了一路，又一口气说这么多话，累得气喘吁吁的，想招呼他坐下来喝口水吃个早餐。
　　村长却摆摆手说：“唉，我哪里还有闲坐的时间，今天我还要去镇上学习外地先进文明村的建设经验，赶时间坐第一趟班车，你和阿择慢慢吃吧，我先走了。”
　　阮惜时见他行色匆匆的，估计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他就回灶头拿了两个熟鸡蛋塞到村长手中，说道：“那您拿两个鸡蛋路上吃，您带水了吗，要不我给您倒一壶拿着喝吧，光吃鸡蛋会噎着。”
　　村长感激地接过阮惜时塞的两个鸡蛋，他确实是没吃早饭就出门了，阮惜时给他的鸡蛋简直就是雪中送炭。
　　他当下就把鸡蛋在门上敲碎，剥了吃，两三口解决掉一个，口齿不清地跟阮惜时说：“不用倒水了，我包里有一壶水，谢谢你啊时仔。”
　　阮惜时见他走得急，在后面叮嘱道：“高伯，您慢点走啊。”
　　村长头也不回地应道：“知道了，你回去吃饭吧。”
　　又过两天，村长把秋季入学的名单和学费一起交给了阮惜时，阮惜时看了眼名单，上面果然少了很多熟悉的名字，又多了一些陌生的名字。
　　想到有些孩子不能继续上学了，即使已经做好心理准备，阮惜时还是感到难过，替那些不能继续上学的孩子感到惋惜。
　　村长从公文包里拿出一沓叠得整整齐齐的零钱给他，跟他说：“这些是孩子们交的学费，一共一千两百块钱，你拿去买书买笔买本子，不够了跟我说，我再给你收一些。多出来的你就自己拿着，你还要养阿择，挺不容易的，大家都不会说你什么的。”
　　这段时间陆择偶尔会去镇上载客打零工，家里的鸡蛋鸭蛋也卖了不少，家里收入可观，甚至还填补上了之前花掉爷爷的钱，而且地里还种了那么多东西，阮惜时觉得他应该可以不用拿孩子们的学费来维持生计了，所以去镇上采购学习用品的时候，他把大部分学费都用来买教辅书和本子了，为的就是在孩子们上学期间，给孩子们多学一点知识。
　　作者有话要说：
　　小时候我做过风筝做过弹弓做过弓箭，最喜欢的就是去禾杆堆打滚，虽然滚了之后会身痒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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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秋19 [VIP]
　　学习用品买好回来，很快学校就开学了。
　　新来的孩子有的还很小, 五六岁的年纪, 上学要家里大人送来，连安安静静坐在教室都做不到, 阮惜时教得有些吃力，但还是很尽职地把本子和笔发给了他们，并告诉他们不要把本子撕下来折飞机。
　　已经来上过学的孩子们就好管理一些, 特别是看到他们以前的同学小伙伴有的已经失去了继续读书的机会后，他们就变得更加珍惜上课的时间了，阮惜时每在黑板上写一个字，他们就瞪大了眼睛抄下来，生怕抄漏一个字。
　　阮惜时把要学习的知识写到黑板上让学生们练习, 然后他走到刚入学的孩子那里，一个个教他们拿笔写字。
　　开学第一天上午就这样忙碌过去，中午放学，阮惜时担心小一点的几个孩子不会自己回家, 虽然听他们说会有大人来接，但他还是不放心，非要等他们的家里人来接他们才安心。
　　有个小男孩的家长就是上学期阮惜时借过伞的那个女孩, 女孩这个学期果然不能继续上学了，换成了她弟弟来上。
　　女孩原本怕被老师看到，会觉得尴尬, 还特意在球场那里等人都走得差不多才过来接自己弟弟，但她没想到小阮老师还没走, 正拉着他弟弟的手等她来接弟弟回家。
　　她扭扭捏捏地走过去，细细地喊了一声小阮老师，又去拉她弟弟的手。
　　阮惜时没想到再见到这个女孩子是以这种方式，他看着女孩变得更加黝黑的脸和手臂，感到又惋惜又心疼，他把男孩交到她手里，只字不提学校和学习的事，也不问她为什么不来上课了，他要保护女孩子那一点点自尊心。
　　他只是跟她说：“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女孩窘迫地点点头，拉住自己弟弟，跟他说：“弟，快跟小阮老师说再见。”
　　男孩随便挥了挥手，头也不回地说：“小阮老师再见。”
　　阮惜时看着女孩牵着弟弟的背影，一时心酸不已，女孩也不过比她弟弟大几岁，自己还是个孩子，却要拉扯另一个孩子长大。
　　在贫穷落后的村庄，这已经是常态，大人们没有节育意识，计生又管不到这里，生孩子像吃饭睡觉一样平常，怀了就生，也不考虑养不养得起，往往生下来就不管了，只管挣两口吃的饿不死孩子就行。前面的孩子养大了，就帮着带后面的孩子，大的孩子比做父母的还要像父母。
　　中午回家吃饭，阮惜时因为放学时的事而难受得没有胃口。陆择今天炒了空心菜，做了红烧排骨，都是下饭的菜，但是看阮惜时一副吃不下饭的样子，就以为是自己做得不好吃，连忙关心道：“小阮，你怎么不吃，是我炒的菜不好吃吗，还是生病了？”
　　阮惜时这才注意到陆择关切的神情，想到自己沉浸在心事里而忽视了陆择的感受，他十分抱歉地说：“我刚才走神了，饭菜很好吃，陆择哥你也吃。”
　　刚好这时电视里放着希望工程的宣传片，里面的小孩一个个黑黝黝的，穿着旧衣服，但是背上了新书包，坐在新教室里，大声跟着老师念书。
　　阮惜时看得入迷，咬着筷子头喃喃自语道：“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这里也能成立一所希望小学……”
　　陆择听清了他这句话，大概就知道他是因为学校的事情而食不知味，他夹了一块排骨放到阮惜时碗里，跟他说：“小阮你来吃这一块，这块瘦肉多，你要多吃点饭啊，不然下午哪有力气给学生讲课？”
　　阮惜时转过头，冲着关心他的陆择淡淡地笑了笑，把排骨放进嘴里咀嚼。
　　吃过饭没多久，阮惜时又去学校上课了。
　　陆择目送他出门，等他走远了，才回到卧室，拿出手机给家里打电话。
　　他打的是他爸的电话，没想到接听的却是他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