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上你指尖(80)
又直起身,问,“要不要一起走?”
楚喻还没太反应过来,听见梦哥问,晚了两秒才点头,“好啊。”
梦哥视力好,捏着笔记本,眼神探究地看着楚喻的脸色,担心,“校花,你脸好红,是不是被传染了感冒,发烧了?要不要吃药?班长抽屉里估计有不少!”
说着,他自己先打了个喷嚏,捂着鼻子,又连忙弯腰去桌肚里找抽取纸。
脸好红?
楚喻眼睛瞄向陆时,努力用眼神谴责罪魁祸首。
他浅色的眸子湿湿-漉-漉,眼尾还沾着濡湿的浅红。
陆时垂眼,手从楚喻的腰间收回来,又顺势捏了捏他的脸,低哑着嗓音,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音量道,“乖,很好看。”
楚喻觉得自己有点招架不住。
三个人一起下楼。
平时闹哄哄的教学楼,已经空荡荡,前后连个人影都看不见。
梦哥手拎笔记本,哼着不知道什么歌,他左右望望,“我突然明白,为什么好多恐怖故事,都会把发生地放在教学楼了。”
指指楼梯口的墙壁,梦哥打比方,“比如那里,转角的位置,要是我们刚下完楼梯,从墙壁边上,探出一张脸,是不是特别恐怖、特别吓人?”
我日!
楚喻猛地抓紧陆时的手腕,快被自己的脑补吓死了。
梦哥又接着道,“结果定睛一看,嚯!是老叶!”
楚喻:“……”
觉得这个想法非常有意思,梦哥自顾自地哈哈大笑,“哎哟卧槽,有没有发现,一切恐怖的场景,换上老叶出场,马上就变得不恐怖了?理理逻辑链,这么晚,老叶在教学楼干嘛?抓下了晚自习还不回寝室、偷偷约会的小情侣!说不定还会碎碎念半个小时哈哈哈!”
听到这里,楚喻心虚,默默松开了陆时的手腕。
梦哥摸摸下巴,似有所悟,“对啊,这么说起来,以后约会,一定不能选在教室,有风险!”
他又秒速换了个话题,“对了陆神,晚自习老叶把你拉出去,聊了什么啊,聊这么久?”
楚喻也看向陆时。
刚刚……有点混乱,他都还没来得及问。
“数学联赛的事情。开学老叶找我说过,我没报名。”
楚喻平时都不关注这些。
他只记得才开学时,有一次课间还是早自习,陆时确实被老叶叫到了教室外面聊天,问是什么事情,陆时说是竞赛的事情。
作为一个学渣,楚喻想了想,疑惑,“这个考试是什么时候?”
他完全没注意过。
“这个我记得,九月份初试就搞完了。”
梦哥回想,“我记得我们学校除了陆神外,另外几个大佬都参加了的,但最后成绩都不怎么样,反正风头被隔壁学校盖过去了。估计是因为这个,老叶才会找陆神谈这么久吧?”
他又好奇,“陆神,高一你不是都参加了的吗,还拿了全国的奖,这次怎么不参加了?”
陆时回答,“不感兴趣了。”
梦哥努力揣摩大佬的想法。
揣摩来揣摩去,没揣摩出个所以然,最后干脆简洁有力地感叹了一句,“牛批!”
楚喻在旁边听着,觉得陆时应该就是单纯的没兴趣了。
参加过一次,拿到奖。就像已经翻过了的山,不会再去重新走一次相同的路。
看着不甚明亮的灯光下,陆时凌厉的下颌线条,楚喻忽然发觉,陆时好像一直都是这样的,对什么都没有太大的兴趣,对什么都不太执着,漫不经心。
想到这里,楚喻心里莫名地沉了沉。
心里浮起几丝不安来,他甚至不管不顾地握住了陆时的手,很用力。
陆时以为楚喻还在怕鬼,任他牵着,安抚地在他耳边轻声道,“别怕,我在。”
平安夜之前,是连着两天的月考。
教室里窗户经常关着,不通风,感冒蔓延地很快,李华也不甚中招。
用纸塞着鼻孔,李华十分怨念,“周三周四考试,周五出成绩和年级大排名,还能不能让人好好过节了?”
“考完试当天正好平安夜,也不耽误什么。”
一说起这个,章月山就很苦恼,“就是……要是我成绩考的不太行,你说人家会答应我的告白吗?”
李华深刻道,“真正的爱情,必然会突破年级名次的阻隔,突破分数的鸿沟,突破考场的限制!”
见章月山猛点头,李华又进一步问,“班长,你这样想!假如,你喜欢的女孩儿考的没你好,你就会不爱她了吗?”
章月山:“当然不会!我会帮她补课!”
李华手捧热水,“哦,心疼那个女生。”
“班长,这种情况,补课补个鬼啊!你应该去抱抱那个女生,安慰她!懂?”
杨雨潺坐过来,插了话,又踹踹李华的凳子,“起开起开,征用两分钟。”
李华起身,“行,你坐吧,我去接个热水。”
杨雨潺坐下,转过身,问楚喻,“聊聊?”
楚喻点头,“好啊,不过聊什么?”
“上次我在青茗山搞的那个轰趴别墅,不是因为山体滑坡的事,营业额惨淡吗。我最近又瞄准了一个商机,准备投钱试试看。”
杨雨潺直入正题,“上次你打招呼说,要是有项目,可以一起玩儿,所以我这不就来找你了。”
楚喻觉得杨雨潺跟他认识的那个林姐姐挺像的,都属于那种在商业上嗅觉灵敏,很有天赋、且很有野心的人。
他没有莽撞答应,“有计划书吗,我想先看看再做决定。”
“行,我一会儿就发你邮箱,你这几天回复我就行。”杨雨潺又打补丁,“这次涉及的资金数额比较大,我自己钱不够,吃不下来,所以想拉你入伙。你要是拿不准,可以问问你家里。”
楚喻点头,“好,我明白的。”
等上课时,老叶在讲台上朗诵自己写的为月考鼓劲儿的诗,楚喻就在下面算账。
他对钱什么的,从来不上心。
他妈妈在金钱方面,手非常松。还有他哥哥姐姐,有事儿没事儿就给他转零花钱,这习惯从小到大都没变过。
楚喻自己消费欲不高,花销小,他心里隐隐有数,自己应该存了不少钱。等他把存款全算了一遍之后,看着长长的七位数,楚喻陷入了沉思。
我知道我自己很有钱,没想到竟然会这么有钱!
再转头看向认真做题的陆时,一种“我要养他!照顾他!买超多礼物送给他”的澎湃激情油然而生。
他决定要认真看看杨雨潺的计划书!
考试的两天,提笔搁笔间,过得非常快。
考完最后一科,楚喻跟着陆时一起回宿舍。他瞄了眼时间,发现自己忘记问班长他们的表白计划,到底是几点进行了。
陆时正在接电话,楚喻安静着没出声。
电话不知道是谁打过来的,陆时脸上的神情很淡,话也少,基本都是在听对面的人说话。
“把地址和资料发给我,辛苦了。”
电话挂断,楚喻坐在床上,仰头看陆时,“怎么了?”
陆时垂着单薄的眼皮,接触楚喻看过来的视线。
他手指覆在楚喻的脸上,有点凉,极轻极缓地描绘楚喻的眉眼、鼻翼、唇角,最后蜿蜒至喉结、颈侧。
手指下,是血管的搏动。
许久,陆时才轻声道,“找到了一个人,二十年前,曾经在陆家当保姆。”
楚喻睫毛颤了颤,很快意识到,找到的这个人,或许能提供不少当年的线索。
“那我们马上就去?”
楚喻站起来,又问陆时,“现在出发吗?我陪你一起!”
我陪你一起。
站在原地,静默两秒,陆时忽的伸手,把楚喻抱进了怀里。
他曾在漫无边际的暗夜中,踽踽独行。终于有一个人,握着光来到他身边,告诉他,我陪你一起。
天已经黑了,马上就走只能想想,再怎么也得等到明天早上。
楚喻一晚上没睡沉,天还没亮就醒了。
担心犯困,楚喻还开了窗,把脸探进早晨的风里,冷了个透心凉,瞬间精神抖擞。
他洗漱完,从衣柜里找出一件长大衣,正准备穿,就被陆时阻止。
最后委屈巴巴地裹了一件羽绒服。
羽绒服还是陆时的,黑色,大了一号,楚喻自己,根本就不允许羽绒服这种衣服出现在自己的衣柜里!
站到镜子前,楚喻转圈,又叹气,“陆时,我真的要穿这个吗?羽绒服好丑!”
陆时将黑色双肩包的拉链拉好,单肩挂上,手环上楚喻的肩膀,“你穿好看。”
听了这句,楚喻心里挺开心。他绷住没笑得太开心,嘴里勉强道,“那好吧,勉强穿一穿。”
先坐高铁到邻市,又在长途汽车站上车,去一个叫东溪镇的地方。
车里的乘客都昏昏欲睡,偶尔有人聊天,说的是楚喻听不太懂的方言。
车窗外,是连绵的山岭和田地,因为是冬天,一片萧瑟与枯败。
楚喻的手被陆时握着,慢条斯理地揉弄把玩。从手腕凸起的圆骨,缓慢滑移到中指的指节,揉-捏过指尖,又摩挲着无名指的指腹。
有些痒。
但在陌生的环境里,却是让人安心的亲昵。
冬日晃眼的日光照进来,楚喻微微眯起眼。
魏光磊曾经提起过,陆时好几次,都会临时出门,隔上几天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