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兼职都被总裁撞见(113)
祁寄勉强笑了笑:“裴总想的什么意思?”
裴俞声身体微一前倾,薄薄的冷汗覆在他颈侧。
他还在疼,却并不难过。痛楚都被催化成了勇气。
“祁寄,”裴俞声叫着他名字,问,“你知道我是为了谁出柜的吗?”
“你还记得我刚刚说过的吧,我父亲安排了很多摄像头,无时无刻不在监视我的举动。所以我这些天都没有和我心里想的那个人打电话,也没有让他靠近我,进我的卧室。”
裴俞声放轻了声音。
“因为那些监控会对准他。”
祁寄的心脏砰砰跳动着,似是随时能破胸而出。
空气突然变得稀薄起来,对宽敞屋内仅有的两个人来说都是如此。
“祁寄,看看我好吗?”
低磁的男声宛若鲛人的歌声,诱人沉溺。
他说:“我希望你能别再叫我裴总。”
真正期待已久的那个称呼,却到底还是没有说出来。
裴俞声不想给人太大的压力,他也不知道现在是不是最好的时候。
可人已在面前,喜欢又从来都无法掩饰。
他把那句“我希望你能叫我先生”的期待,换做了更直白的四个字。
“我喜欢你。”
四周倏然静了下来。
屋内原本就没有其他声音,连室外都难得没有风。但当这句话说完时,周遭还是猛地降低好多分贝,让人连自己的呼吸声、心跳声、血液在体内流动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
等待如此安静,又如此漫长。
但在这漫长的时间里,祁寄其实也没有想太多东西。
大多数事情,早已在前些日子失眠时就已经理清楚了。
和夜晚的浑浑噩噩不同,祁寄现在很清醒。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辛勤奔波的人,为了一个永远都不可能攒够钱的昂贵宝物,整日心心念念,甚至不惜变成自己都不理解的吝啬鬼。
但当有一天这个宝物真正出现在他面前触手可及的地方时,他的第一反应却是惶恐,是提心吊胆,是可能会失去的恐惧。
他甚至会去怀疑这是不是哪个商家的陷阱,但唯独不会开心。
因为他自己心里清楚,他和这个宝物并不匹配。
祁寄垂眼,盯着自己的手链,喉咙异常干涩,却还是一字一句:“裴总先好好养伤吧。”
裴俞声沉默了一下,低声叫他:“祁祁……”
祁寄很乖地笑了笑。
周礼的话,这段时间的经历,乃至于从最初认识起发生的所有事,都让祁寄清晰体会着两人之间的差距。
那差距一直存在,从未消失。
祁寄也曾心心念念想着自己的宝物,但横亘在他与宝物之间的,却是根本无法凭感情逾越的鸿沟。
所以当宝物突然出现在面前时,他也只会猜测,是不是自己向前一步,就会坠入鸿沟,粉身碎骨。
当初在会所被裴俞声用十瓶路易十三帮过忙时,祁寄曾经觉得,他和裴俞声就像不同星系的两个星球,即使有光偶然穿过,惊鸿一瞥,也不可能有真正的交集。
现在再想,其实也没什么变化。
祁寄清楚。
他们从来不是平等的身份,而是债务高额到连一天五万的离谱薪酬都要还那么久的雇佣关系。
他说:“裴总,你知道吗?你的气息,你的体温,总会让我想起太阳。”
“如果你是太阳,那我就是地球上再渺小不过的一颗石子。”
祁寄垂着眼睛,声音很轻。
“行星都无法与恒星并称,石子就更不可能。”
他又笑了笑,客气又礼貌:“谢谢您的厚爱,我们还是来谈谈债务的事吧,算一算我还欠您多少钱。”
作者有话要说: 字数比较多更晚了,辛苦大家久等,本章也有两百个红包掉落,当做晚更的补偿。
之后就是光明正大的追人啦_(:з」∠)_
第62章 062
除了父母欠下的两千万, 祁寄还有裴俞声的一千万要还。
当初拳场表演赛以三千七百万成交, 裴俞声说过要折半, 兼.职合同上最终写的就是一千三百五十万。以平均两日五万的价格抵消债务,到现在,还剩将近一千一百万。
这还是没有算利息的数值。
祁寄对债务一向记得很清楚,他说和人一起算算数额,不过是为了给裴俞声一个清晰的账目。
但还没等他开始这个计算,沉默许久的裴俞声已经开了口。
“不用算了。”他看着祁寄,声音压得很低, 像是受伤后的虚弱与疲倦终于展现出了威力。“还有两百一十三天。”
“……”
祁寄为这个太过精准的数字沉默了片刻。
这个答案回复得太快,几乎是脱口而出, 根本不像是现场计算的, 反而更像是被早早存在心底一遍遍默念过。
祁寄望了过去。
交谈到此, 结局已经落定,但对方并没有什么过激反应。没有不可置信,没有继续威逼纠缠,面前的男人神色如常, 理智依旧,让祁寄都有些怀疑对方究竟有没有听清自己的意思。
但很快,他就看见了裴俞声额前和颈间的冷汗。
紧实光.裸的皮肤失了血色,只能看到透明的汗珠一颗颗滑落,像是之前积累的痛楚终于在此刻倾数爆发, 而原本还在坚强忍耐的人却突然失去了抵御的能力。
疼痛汇在一起, 聚成一条汹涌的流瀑。
祁寄唇.瓣几次开合, 却一个字都没能说出来。掌心里之前被掐破还没痊愈的伤口突突跳动着,提醒他面前这个男人正承受着更激烈百倍的疼痛。
男人一声未吭,更没有喊疼。
可祁寄反而更难不去想他的痛苦。
室内静了片刻,最后还是裴俞声打破了这片沉默。
“我知道你可能想用别的方式来还,”他一句话就猜透了祁寄之前的打算,“但以你目前的薪酬,挣够一千万的时间也很难比两百一十天更短。”
“而且还要除去平日的开销和你弟弟上大学要用的费用。”
从被拒绝中冷静下来的男人再一开口,已然让人无法辩驳。祁寄也很清楚,他很难再找到一个比目前这个工作更好的兼.职。
况且就算裴俞声再怎么好说话,但对于这一段雇佣关系来说,他才是雇主,是主导者。只要他不主动提出解除合同,祁寄就没办法辞职。
最终,一切还是重新归于原位。
裴俞声还有事情要处理,先行离开。即使受了这么重的伤,他也没时间好好休息。祁寄则找出U盘,先回了公司。
但即使所有事情都说开了,他仍然有些心神不宁。
血肉模糊的伤口反复出现在眼前,还有男人那被冷汗浸.湿的下颌与喉结,也始终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对于裴俞声的表白,祁寄早有过清晰冷静、不会更改的答案,但对他本人,祁寄却仍是无法放下惦念。
就算石子想去追寻自己的方向,它依然会眷恋温暖的太阳。
一天工作结束,傍晚,祁寄也罕见地没有留下加班,而是直接回了别墅。
别墅的门大敞着,不少人进进出出,祁寄进去才发现,别墅在重新装修,为的就是除去那些裴父安装的摄像头。
上午祁寄回来时看到客厅角落里有搬动的痕迹也是这个原因,现在别墅更是被整个翻修,彻底去除所有隐患。
裴俞声在三楼的一个小型会客厅处理文件,这里之前没怎么用过,安的摄像头也少。祁寄推门进去时,赵医生刚过来,正好让他搭把手,帮裴俞声重新换了药。
因为有药胶,出.血已经止住了,但男人背上仍是一片血红,伤口附近翻卷的嫩.肉更是让人难以下手,多看一眼都觉得替人疼。
可裴俞声却只是呼吸重了一点,一声未吭。
等赵医生上完药,祁寄背上已经出了一层冷汗,他帮忙把桌上剩余的医用胶带递过去,却听见赵明臻疑惑道:“咦,这上面怎么有血?”
祁寄第一反应就是去看裴俞声的后背:“伤口又流.血了吗?”
但裴俞声已经转过身来,祁寄不仅正撞上对方的视线,还见对方皱眉伸手,钳住了他的手腕。
男人力度并不重,伸手的速度也不快,祁寄完全可以躲开。但他一见对方抬手时因为牵扯到伤口而不由绷紧的下颌,却鬼使神差地没有避开。
裴俞声将他掌心翻过来,眉心拧得更紧。
“你的手受伤了?”
祁寄一怔,这才发现自己掌心那一排冒血的掐痕。
是他上次接电话时掐破的地方,还没好全,刚刚看裴俞声上药不自觉握拳,就又把伤口掐裂了。
刚刚那胶带上沾的不是裴俞声的血,而是祁寄的。
“怎么回事?”赵医生探头过来,“这是什么时候掐的……怎么指甲也翻了?”
祁寄匆忙解释:“没事,就是擦破点皮,指甲是之前不小心弄的,已经好了。”
裴俞声却皱眉:“为什么有两个伤口?”
祁寄掌心里一新一旧,两处明显都是指甲的掐痕。
就算撇开擦伤这个借口不谈,第一道伤痕明显也是几天前留下的。
他什么时候养成了掐掌心的习惯?
祁寄道:“上次也,不小心擦破了一回……没什么事,一点小伤。”
在受了这么重的伤的男人面前,他实在不好意思用自己的伤耽误大家时间。
裴俞声没说什么,却始终没有放开他的手腕。
赵明臻帮忙把处理了一下伤口,掐痕其实远比祁寄轻描淡写所说的更深,一碰上消炎药水更是疼得让人止不住打哆嗦。
况且祁寄又一向怕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