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名流渣受(80)
顾无忌笑着说:“我还能做什么?无非是见见大总管之类的, 我一天不在他们就一天找不到人报告店子里的事情, 老太爷如今也不管事,我过去稍微问问就回来。”
顾葭便道:“那既是很快回来,我们就等着你啦,陆兄和江先生应该也不急的。”
刚才跟着顾无忌去看了一场好戏的江入梦翘着二郎腿,视线东摇西晃,把整个顾府都在心里的算盘上过了一遍,神清气爽的微笑道:“对对、不急,顾四爷自忙你的去,你哥哥交给我就是了。”
顾无忌笑了笑,手拍了拍江入梦的肩膀,说:“你倒是不客气,但我不给。”
这话很有些深意,只有顾无忌自己才懂那种把自己最重要的东西交给朋友保管,结果却在去接回宝贝的那天看见朋友对着自己的东西又亲又舔的感受!
顾四爷总算是有些明白,朋友关系再怎么好,再怎么亲密,有些事有些人也绝不能托付,重要的东西永远还是放在自己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江入梦骂了句‘小气’,便见顾无忌身后跟了几个下人离开。
没多久跑到前厅来的乔女士也把顾葭叫走了,于是整个前厅就剩下他和陆老板两人和一个作陪的廖大总管。
江入梦和陆玉山他们都算是顾家的客人,因此不仅下人不敢怠慢,就连见惯了贵人的廖大总管都缩着尾巴小心翼翼的奉陪,开口便是一个应该大家都会感兴趣的话题:“陆先生和三少爷一块儿从天津过来,此行必然是很辛苦了,听说天津那边爆发了游行,也不知道有没有影响到火车的出发时间啊?”
廖大总管声音尖细,一听便不是什么正常男人。
江入梦平日最见不得阴阳怪气的不男不女之人,他认为像廖总管这样剁了鸡的人就不算是男人了,就该成天穿着女人衣服以免败坏了其他男人的面子。
因此江入梦没有回话,陆玉山也没空搭理廖总管,他那骨节分明的手正摸着自己的下唇,那里有着被某人咬破的小伤口,于是是很简单的摇摇头,说:“没有。”
廖大总管想要讨好这两个一瞧就很不一般的人,结果出师不利,也就不再自讨没趣儿,只能灰溜溜的喝茶,如坐针毡的想找借口溜走。
另一边顾葭被乔女士拉到后院去看自己的卧室,踏过后院和内院相连的拱门之后,果然能瞧见后院装修基本都中西结合起来,十分古怪但又充满视觉冲击力。
乔女士一边欣赏一边指挥下人把行李摆放好,然后悄悄和自己唯一的宝贝儿子说:“小葭,你今天瞧那大太太,她到底什么意思?”
“恩?”顾葭有些不在状态,他不如乔女士瞬间就能把这里当作是自己的家了,因此还茫然着,没有深究任何人对自己的眼神和态度,对顾文武和大太太童雨心更是不放在心上,哪里能知道大太太对乔女士有什么意思?
“你都没有发现吗?她好像突然就想开了一样,还说邀请我一块儿喝下午茶。”
“那你要去吗?”顾葭私心里是不希望乔女士去的。
“当然要去,若是她想干些什么,你妈我也不是站着挨打的人,这回回来,我是铁定不会离开了,我们和你爸爸分居这么多年,你如今都二十多了,也是要成家的年纪,在这府上结婚那多有排面?再让你弟弟给你张罗张罗,京城那些曾经的官大人们都来参加你的婚礼,那多完美?”
“小葭,我看你也是该好好考虑考虑婚姻大事了,不要成天跑出去和这个公子、那个公子混来混去,除非人家愿意把妹妹或者姐姐嫁给你,那你去玩我是没有意见的。”
“对了,刚才你去哪儿去了?我可是找了你半天,要你帮我看看等会儿我穿什么跟大太太出去好。”乔女士似乎对当年被赶走的事情一点儿也不介意了,全部都一笔勾销,只要能好好的留在这里,人家说什么都可以,她配合着就是,“我想的是把你爸爸叫来,我和他穿差不多色系的衣裳。”
顾葭几乎已经不知道怎么告诉乔女士,这样做毫无意义:“爸他若是和你穿一套,你让大太太怎么想?”
乔女士‘哼’了一声,手指头点了点顾葭的脑袋,说:“你怎么就不懂?我是表面敬着她,私底下当然还是要让你爸一直和我们呆在一起,就像我怀你那时候一样。”
由此可见,乔女士还没有彻底被顾府这庞大宅院的容纳而迷失自我,还是那个企图独占顾文武,想要顾文武和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乔念娇。
顾葭听过乔念娇太多故事,都是小时候乔女士当成睡前读物将给顾葭听的。
每回躺在冰凉的炕上,乔女士声音悠长温柔,搂着他,开头的第一句永远都是:【小葭,你爸爸还是爱我们的啊……】
小时候住在后院,病了也没有钱看病的顾葭听着这句话长大,却从不信。
“妈你自己看着办吧,我得去前面了,下午如果回来的早会回来睡午觉,如果回来的时候快吃晚饭了,或许就在外面吃了,你不用担心我。”顾葭原本以为乔女士拉自己到后院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想要和自己说。
本来顾葭都做好听乔女士闹着要回天津的准备,也做好乔女士可能要再和顾文武打一架的准备,结果乔女士叫他到后院却只是让他帮忙选一套好看的洋装……
乔女士还在从行李箱里拿出所有的衣裳,昂贵的衣服每一套都挤得皱皱巴巴,因此也没怎么听顾葭说话,只自顾自的抱怨箱子小,现在所有衣服都皱的跟咸菜一样,根本穿不了。
顾葭没法子,只好出门随便叫了个丫头去拿熨斗过来,不然乔女士肯定是要气得把裙子都撕了。
待终于让乔女士安安心心的穿上熨好的洋装,顾葭独自回到前厅的时候,意外瞧见好几个下人窃窃私语着什么,发现顾葭在看他们,便立马又低着头跑开,生怕被听见一样。
过了一会儿,又有三三两两的下人皱着眉头不知道在谈论什么,一惊一乍很是担忧。
顾葭好奇的很,却没有要问的意思,更何况那些下人们就犹如惊弓之鸟,一发现被顾葭看着,就一哄而散,生怕被逮住一样,好像顾葭是什么洪水猛兽。
又走了几步,顾葭听见隔壁拱门旁边突然响起嘹亮的哭喊,那院子也不知道是谁的院子,但是哭声却蛮有些熟悉,顾葭顺着声音走去,透过墙壁上石窗望去,便看见一直跟着大太太的那个吴妈抱着一个血淋淋的少年一路跌跌撞撞的喊叫:“大太太!大太太!我可怜的英哥儿啊……我可怜的英哥儿啊……大太太要为我做主啊!四爷不分青红皂白就把我家英哥儿打成这样,这天底下还有没有王法了?!”
顾葭睫毛眨了眨,黑色睫毛上的雪花便落在脸颊上,瞬间化成一滴单薄的水珠,打湿顾葭的皮肤。
还在换衣裳的大太太立马从屋里出来,头发都披散着,没有卷起来,看见吴妈那浑身是血的模样,顿时也泣不成声,眼睛瞪的仿佛要吃人,一挥手便对下人说:“还看什么看?!不知道快去备车吗?!”
眼瞧着大太太和吴妈开始小声说话,顾葭想了想,刚要迈出右脚走进小院子里,就被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后的顾无忌直接捂住了眼睛,摆正身子,然后一边带着他头也不偏的路过大太太院子门口,一边低声在顾葭耳边道:“哥,别看。”
顾葭很在意刚才吴妈说的那些话,不问心里放不下:“我可以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顾无忌身上有着一股不知道从哪儿来的烟火味,似乎刚从什么热气腾腾的干燥柴房出来,微笑着对哥哥说:“其实没什么大事,就这府上的人,有些啊……胆大包天,贪钱贪到我这边来,我只不过是小小惩戒一番,给个警告,他们若是把钱都吐出来,那自然皆大欢喜,不吐出来,我也算是发泄了一番,怎么都不亏。”
“那你刚刚就是处理这件事去了?”
“没有,刚才去二叔那里坐了坐,喏……”顾无忌从口袋里掏出两张一千元的银票,“二叔太喜欢哥哥的表了,就打算买下来,我就擅自做主帮你卖了,咱们去买新的怎么样?”
顾葭无奈的说:“别哄我,肯定是那表被肢解了,对不对?”
顾无忌哈哈笑道:“还是哥厉害,什么都瞒不过你!”
“你二叔教育孩子的方式有问题,要一直这样纵容小孩去毁坏别人的东西,然后什么惩罚也没有就帮忙擦屁股,这样小孩长大肯定是个混世魔王。”顾葭不讨厌那个小姑娘,认为这是父母的教育问题,这个世上是没有天生喜欢作恶的小朋友,有的只是没有正确教导小孩的父母。
顾无忌见顾葭这么义愤填膺很不满,便说:“放心,二叔他们一家没办法管那小丫头,我就帮忙好好给那妹妹上了一课。”
“哦?上什么课?”
“自然是教她管住自己的手哇。”顾无忌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求夸奖。
顾葭顿时什么都不问了,摸了摸顾无忌特意弯腰配合低下的脑袋,说:“嗯嗯,你真棒。”
与此同时,刚付完赎金找到被顾无忌关进柴房的小蝶的二太太拿到钥匙打开柴房,便看见里面不止自己宝贝儿小蝶一个人。
除了仿佛受了巨大惊吓的小蝶,还有一个正在浇灭炭火的缺了一根手指头的下人,和一个蓬头垢面,右手被烙铁烫得血肉模糊的小偷……
二太太登时心疼得不得了,抱着小蝶就离开柴房,而小蝶见了二太太便也使劲儿往二太太的怀里钻,大哭不止,鼻涕都蹭了二太太一身,哭喊着说:“好可怕……呜呜……四哥好可怕……妈妈!四哥说我要再乱碰东西就要像对付小偷一样剁烂了我的手……哇啊啊啊……”
二太太一边哄小蝶,一边朝顾知礼诉苦:“你瞧瞧、你瞧瞧!我们在这府上有多不受待见!我早就叫你分家你不听!现在不过是一个乡下来的不知道什么玩意儿的私生子因为一块儿表就能随意恐吓我们小蝶,要是真打起来,还不要杀了我们全家?!”
向来很好面子的二老爷顾知礼最疼爱这个老来子,看见宝贝儿女儿哭成这个样子,一跺脚,一拍手,红着眼说:“分!分他娘的!马上就分!”
“早在妈还在的时候就改分了!大哥现如今仗着顾无忌管家,也不知道捞了多少油水,他们大房都把整个顾府捞成空壳子,也就我们这房,人口多又都没个好营生,你给我生的那些儿子更是一个都比不过那顾无忌,成天除了吃就是玩,分吧!分了也好!免得老爷子死了后我们更是遭受不公平待遇!”
“我这就找老爷子去!”
顾府仿佛忽然头顶乌云,马上就要迎来一场腥风血雨!然而始作俑者浑然不在乎,领着自己的哥哥便要出门逛街然后泡温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