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后来盛溪告诉她的只言片语中, 余故里不难推断, 她高中的时候和白清竹的感情很好,甚至好到连盛溪有很多时候都会吃味的那种……可她一直没往别的方面想, 只以为是她和白清竹格外的投缘。
可现在似乎,又并不是那样。
她和白清竹在高中的时候交往过, 而且感情还很好……而且大约是发生在高一的时候, 因为那时候, 白清竹就已经住在她那里了。
余故里到现在都记得, 高一那一年她父母下乡支教,长达一整年的时间里面都没有回来过,一直到那一届的毕业生全数离开,她父母才从平县回到普罗市。
可她的记忆失去的情况也实在是离奇的很,她什么都记得,却唯独忘记了关于白清竹的一切。
——甚至就连家里也找不到任何一丝一毫关于白清竹的踪迹。
余故里喃喃道:“你说,我以前和白清竹是……情侣?”
何佳佳听了几遍才把那句话听明白,一时间脸色也有点不太好了。
她皱了皱眉, 说道:“对啊。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李锦绣又赶紧扯了扯她的手,在她耳边耳语了两句。
何佳佳初时一愣,紧接着面色惊疑不定的看了看余故里,试探着说:“你……”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失忆过?”
余故里这才抿着唇点点头。
“我的个天。”何佳佳这下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还真是好大一杯狗血泼上来了,你们俩跟这演偶像剧呢……不是,你既然失忆过,那怎么还记得我们呢?”
余故里抬起头,满脸的无奈,“说起来你们可能不信,我什么都记得,却……”她话音一顿,再说的时候,就觉得好像是用刀在割自己的心:“唯独把白清竹忘记了……”
她现在自己说起,她唯独把白清竹忘记了都不忍心说出口,那真正知道自己什么都没有忘记,却独独忘记了她本人的白清竹呢?
余故里简直都不敢往深处去想。
最后一句她说的很轻,可何佳佳和李锦绣这会儿几乎全神贯注的听着她讲话,因此也没错过。
两人面面相觑,半晌,还是李锦绣率先说道:“这我还真没想到……我只知道你失忆了,刚才在门口看见她送你过来,我还以为你们是在一起了……毕竟连孩子都这么大了……”
一个平地惊雷刚响完,又一个惊雷在耳边炸起。
余故里一个头两个大,耳边充斥着四周不绝于耳的‘嗡嗡’声,半晌,才找回了点意识,说道:“你刚才说什么?孩子?”
李锦绣自刚才起就说话谨慎了很多,闻言也不由有点惊恐:“我说错话了?刚才车上的那个小姑娘不是你们俩的孩子吗……我还问你……”
余故里茫然抬头。
李锦绣和她四目对视,不多时,尴尬的舔了舔嘴巴,无意识的说:“那什么……”
何佳佳捂住了脑袋,一手撑着桌子,说话间已经站了起来,“不然咱们仨出去透透气?”
余故里跟着一起点了点头。
*
这边的酒店有几个露台,冷得很,被夜晚这冷风一吹,几人却也清醒了一点。
李锦绣的男朋友回去给她们拿了外衣后就重新进去了,没打扰她们三个聊天,顺便看包。
“太详细的,我们也不知道。”何佳佳说:“我那时候在班上的存在挺透明的,到现在为止,班上的人都叫什么我都喊不全……”
李锦绣跟着举了个手,“我也差不多。经常要跟着出去比赛,平时就不怎么上课,都是队里的老师教的文化课,太详细的东西,我们也实在是说不上来太多。”
“不用说很多。”余故里也缓过来了一点。
她现在有很多想问的东西。
为什么盛溪和白清竹都要瞒着她。
白清竹还好说……就当是她们两个余情未了,又或是再不要脸一点儿,白清竹还喜欢她……都能解释。
可盛溪呢?
盛溪又为什么那么帮她和白清竹住在一起?
坦白来讲,如果当时不是盛溪在她身边一直游说,余故里哪怕是再紧迫,也是不打算住到白清竹那里去的。
再者,就是她父母的原因。
这一桩桩一件件,铺平开来一下子放在她面前,余故里只觉得似乎头顶明明有一颗太阳,却被大片大片云朵挡住,让她根本看不分明。
“我就想问你们几个问题。”余故里闭了闭眼,说道:“你们知道,我和她大概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吗?”
“这个知道。”李锦绣说:“你们俩自打刚开学的时候关系就好,后来在一起了也应该是顺其自然的,那时候偷偷摸摸谈恋爱的人多,也没谁特别关注你们俩……具体时间就不太能考究了,不过应该是高一上半学期你俩就在一起了。”
何佳佳跟着点点头,算是佐证了这个观点。
余故里晃晃脑袋,又说:“那我们是,怎么分开的?”
这下倒是难住了李锦绣跟何佳佳。
李锦绣道:“你这还真是问错人了,班里没人知道你们为什么分开,就咱们升高三那时候,你出了车祸,那之后你就没再来过学校了,你父母好像连你的东西都没有收拾,还是拜托咱们班班主任给你带走的……”
一旁一直安静听着的何佳佳突然抬起了头,“你提起高三,我突然想起来了一件事。”
余故里和李锦绣同时抬起头。
余故里说:“什么事?”
“就你走之后。”何佳佳说:“那时候李锦绣代表咱们市区去参加芭蕾舞大赛,详细的她不清楚,但是我记得……”
她说话的时候,目光一直在小心的打量着余故里的表情,自己也都不确定的说:“白清竹那时候,一直在校门口等你,连着等了一个多月……我去问过她,她说她找不到你了,你家里没人,可学总是要上的,就只能在学校等你。”
余故里呼吸登时一窒。
“在校门口等她?”李锦绣有点迷茫,“她干嘛在校门口等?不上课了吗?”
“这就是另外一件事情了。”何佳佳满脸无奈,“那段时间班上一直有人传小道消息,白清竹不是孤儿吗?后来有人说,白清竹的生父找上她了,要把她带走。消息没在班里传几天,她就真的没再上过学,听班主任说办了退学,还有好多人说每天都能看到有一个豪车在门口跟她一起等,就是每天接送她的。”
余故里舔了舔嘴唇,点了点头,然而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一晚上吸收到的信息量太多,以至于她整个眼眶都有一种被火灼的痛感。
她清楚的知道她没有流泪。
可不远处的玻璃中倒映出她的模样,整个眼圈红到令人心惊。
她突然不知道,在她和白清竹刚遇到的时候,白清竹用一种十分淡然的语气说,“这些东西,是家里人留下来的遗产。”的时候,到底是怎么样的心情。
还有她后来又说,“不管怎么样,我们也算是一家团圆了。”这句话的时候,又是什么样的心情。
“我……知道了。”余故里深吸了一口气,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何佳佳和李锦绣能告诉她的东西微乎其微——可对于她来说,就像是撕开了一条迷宫的口子。
不论前面还有多少未知的东西,可起码,她不用再继续在那高耸的围墙外如同困兽一样原地转圈圈了。
何佳佳和李锦绣两人同时跟着站起来,看着余故里叹了口气,说道:“你也别着急,你和白清竹现在看着不是关系还挺好的吗?你或者……可以直接去问问她呢?”
“好。”余故里笑了笑。
她站起来,忽然想起刚才李锦绣提起了越越,连忙说道:“你们谁有她高中时候的照片吗?更小的时候的也可以,我想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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